第349章 皎皎,到爸爸這裡來

  一記響亮的耳光不僅扇懵了池蘭香,也扇懵了在場的吃瓜群眾們。

  家傳鐲子被偷,華仲遠不對小偷發作,反倒狠狠打了自己女兒一巴掌。

  事情的走向真是越來越讓人看不懂了。

  池蘭香捂著臉傷心嗚咽,委屈極了,「嫁妝被偷,婚宴被毀,我明明是受害者啊,爸你為什麼要打我?」

  心底隱隱有個聲音在說,華仲遠一定是知道了,知道她不是他的親生女兒。

  可池蘭香自欺欺人,不願接受這個現實。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住在高級幹部大院,每天無憂無慮,吃喝玩樂,享受奉承吹捧,活在他人羨慕嫉妒的目光里,試問,這種比地主家大小姐還要舒坦的神仙日子,誰甘心拱手讓出?

  薛母從震驚中回過神,忙走上前心疼地護住池蘭香,在眾人面前扮演一位稱職的好婆婆。

  她對華仲遠道:「親家,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若蘭怎麼會是小偷呢?偷東西的是顧副團愛人,小輝親眼看見的,你不能因為她是江老徒弟就不分青紅皂白的偏向她啊!」

  「小輝別怕,你跟大家說,到底是誰偷了你表嬸的鐲子?」

  薛母三言兩語又將矛頭焦點轉向了池皎皎。

  她不待見搶了自己兒子副團長職位的顧錚,池皎皎在她心目中也是個尖牙利嘴的刺頭,打壓不了那就趁這個機會攆出去。

  小輝見有長輩撐腰,便覺得自己做的事沒錯,嚷嚷的更大聲了,用手指著池皎皎:

  「就是她!她是壞女人,姨奶奶你快把她趕出去!」

  被數道懷疑探究的目光盯著,池皎皎沒有表現出絲毫窘迫,甚至還有閒心笑了出來。

  「小孩,你說你看到我偷了你表嬸的鐲子,那你告訴大家,鐲子長什麼樣子,不然大家會覺得你在撒謊。」

  小輝眼睛骨碌碌轉動,噘嘴哼了一聲,用手比劃,「這麼大一個圓圈,冰涼涼的,綠色的!」

  這女人可真笨,還想考他,他親手放進她口袋的會不知道鐲子長什麼樣嗎?

  新娘子交給他的任務,他可是完美完成了呢!

  看過新娘子嫁妝的人跟著點頭,色辣種水又那麼足的鐲子全場找不出第二隻,一拿出來他們就能認出。

  「你確定那個鐲子被我藏進右邊口袋了?」池皎皎繼續問。

  「確定!」小輝回答地擲地有聲。

  薛母端著高高在上的架子,不耐煩道:「現在你還有什麼好狡辯的,不讓搜身就是心虛!」

  「農村出來的眼皮子淺,看見好東西走不動道,居然敢把歪心思打到我們薛家頭上!」

  「老老實實把鐲子交出來,再下跪道個歉,看在你男人和家振是戰友的份上,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人群中冒出不贊同的聲音,「這……讓一個孕婦下跪道歉,是不是太過了?」

  薛母嚴厲逼人的目光緊盯池皎皎,「做錯了事受懲罰,以後才長記性,不然就等公安同志過來抓你去坐牢,事情傳回部隊,你男人副團長的位置也不保!」

  「好一個薛家,簡直欺人太甚!」

  江老是個直脾氣,最先受不了,指著薛父薛母的鼻子大罵。

  「一個破鐲子,也就你們當個寶,就是掉在地上我徒弟都不會撿!」

  他相信池皎皎的人品做不出偷東西這種事,可看薛家這信誓旦旦的模樣,恐怕有蹊蹺啊。

  不管怎樣,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不能讓薛家把屎盆子扣在他徒弟頭上。

  池皎皎:……

  師父您老人家也太看得起我了,哪個路邊有帝王綠翡翠手鐲,我現在就去撿。

  見華家人也是一臉怒容要為她出頭,池皎皎趕緊遞過去一個安撫的眼神。

  放心,小屁孩的把戲,在她面前還不夠看的。

  「薛伯母,如果我真的偷了東西我願意受罰,可如果小偷另有其人,你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壞我名聲,又該怎麼罰?」

  薛母覺得自己的威嚴被冒犯,正要開口,旁邊突然有人來了句:

  「那就一樣唄,冤枉人的也下跪道歉!」

  池皎皎順著聲音來源看過去,對上華同安擠眉弄眼的表情,他做口型道:「妹妹,哥相信你!」

  薛母下不來台,拉長臉走過來,不由分說就要搜池皎皎的身,被顧錚擋住。

  池皎皎冷笑一聲,當著眾人將自己大衣和褲子四個口袋全部翻了出來。

  四個口袋空空如也,啥也沒有。

  「薛伯母,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全身上下就四個口袋,有你們要找的鐲子嗎?」

  薛母臉上猶如打翻了顏料盤,一時不知道該做出什麼表情好,她扭頭瞪了眼小輝,又看向池皎皎:

  「誰知道你是不是怕被人搜出來,藏到其他地方去了?」

  顧錚眉宇攏著戾氣,「紅口白牙就把罪名栽在別人頭上,你們薛家還真是和宋家一樣的好家風。」

  「今天讓我媳婦背黑鍋,明天又是在座的哪一位?大伙兒今天也算看清你們薛家的真面目了。」

  話落,不少賓客看向薛家人的眼神變得耐人尋味起來。

  小輝聽不懂大人話里的機鋒,他看到池皎皎大衣口袋都是空的後,傻眼了。

  不對啊,他明明把鐲子放進壞女人口袋了呀,後來壞女人一直都沒有掏口袋,鐲子去哪了呢?

  他下意識去看池皎皎。

  女人紅唇瀲灩,沖他森然一笑,慢悠悠伸出手指了指男孩的衣服口袋。

  小孩藏不住事,手立馬伸進口袋去摸。

  忽地,眼睛瞪圓,一臉不可思議。

  他緊張地吞咽口水,心虛地左右打量,雙腳跟憋了泡尿似的亂動,想趁機偷偷溜走。

  不料下一秒——

  他整個人面朝下被一隻大手拎了起來,四肢猶如烏龜的腳在半空中划船。

  顧錚:「往哪跑?」

  「啊啊啊啊救命!表叔救我!」

  小輝呲牙咧嘴地掙扎,在高大壯碩的成年男人面前,他就像個亂撲騰的小雞仔。

  因為在家裡受寵,從來沒有人這樣對他,他不服氣,還學著大人的話罵顧錚。

  「顧錚,你什麼意思?小輝還是個孩子,趕緊把他放下來!」

  薛家振上前搶人,卻被沈圖南和華同安攔住,他們一個左一個右拉住薛家振的胳膊。

  華同安笑,「別急,老顧有數,不會把你表侄兒玩壞的。」

  最後幾個字還沒說完呢,就見顧錚直接揪著衣領,把小輝在空中來了個九十度翻轉。

  單手抓住他一隻腳脖子倒吊,另一隻手伸出,慘叫聲中,準確無誤接住了從口袋裡掉落的翡翠手鐲。

  整套動作行雲流水,賞心悅目。

  池皎皎忍不住在心底吹了個口哨,真他爹的帥!

  顧錚臂力驚人,單手提起男孩晃了晃,就跟提一小桶水似的輕鬆,鳳眸黑沉沉地同他對視:

  「小小年紀謊話連篇,欺負我媳婦,問過我同意了嗎?」

  薛母嚇得驚聲尖叫,還有小輝的父母這會兒也不裝死人了,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指責顧錚:

  「小輝就是跟你們開玩笑的,你一個大人跟個小孩計較什麼!」

  「鐲子找到不就行了,至於這麼上綱上線的嗎?」

  顧錚冷肅著臉,掀了掀唇:「小孩?我媳婦今年才十八,也是小姑娘一個,憑什麼被你們這麼冤枉?」

  「既然你們薛家不會教孩子,我不介意代勞。」

  他又晃悠了下男孩,舉起鐲子,「說,是誰指使你冤枉我媳婦的?」

  男孩本也是個機靈的,慣會欺軟怕硬,眼看家裡最厲害的表叔都救不了自己,知道自己踢到鐵板了,立馬認慫,一把鼻涕一把淚,哭著說:

  「嗚嗚嗚是表嬸,是表嬸給了我五塊錢,讓我悄悄把鐲子放進阿姨的口袋……」

  「她說阿姨是壞女人,要來搶她的爸爸,我才答應的,我知道錯了,叔叔你放我下來吧!」

  顧錚冷哼,「沒吃飯?聲音大點,跟誰道歉呢!」

  小輝倒著看向池皎皎,麻溜改口:「阿姨,漂亮姐姐,對不起!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嗚嗚嗚~」

  顧錚這才把人弄正,小輝爸媽上前一把抱住,頗為幽怨地橫了他一眼。

  好歹是個副團長,怎麼比大院裡的子弟還要混不吝?

  顧錚面無表情地整理袖口,「我媳婦不僅是軍嫂,還是國家重點試驗項目的負責人,農科院特派研究員,組織點名保護的骨幹人才,

  你們薛家故意栽贓陷害,我懷疑你們別有用心,這件事我會上報組織,追究到底。」

  「……」薛家人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江老背著手,冷哼一聲,「皎皎還是我們中醫研究院自成立以來最年輕的特聘教授,圖南,把前些天開會確定下來的調令拿出來給他們好生瞅瞅。」

  「欺負我徒弟,你們這軟柿子捏錯人了!」

  「好的,老師。」

  沈圖南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里取出調令,在薛家人面前過了一遍,又傳閱給在場的賓客看。

  全場譁然——

  唏噓聲,驚嘆聲此起彼伏。

  「天哪,顧副團說他愛人才十八歲,十八歲的特聘教授!」

  「何止啊,人家還是國家重點項目負責人,薛家自從老爺子退下來後青黃不接,表面看著光鮮,實際年輕一輩拎不出一個能和她打擂台的。」

  「所以才要巴結華家啊,也不知華家女兒對上顧副團愛人,誰贏誰輸?」

  眾人吃瓜熱情空前高漲,都等著看華家人如何處理這樁栽贓陷害的醜聞,卻發現華家人居然一副與有榮焉的自豪表情。

  「……」

  不是,顧副團愛人牛叉,你們驕傲個什麼勁兒啊?

  一連串馬甲爆出來,薛母的臉都快被打腫了。

  她沒好氣地將躲在薛家振身後裝空氣的池蘭香扯出來,拖到華仲遠面前:

  「親家,若蘭是你女兒,你看這事鬧的……」

  華若蘭作妖,總不能讓她這個婆婆來下跪道歉吧!

  「張素瑛同志,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誰是你親家?」

  在眾人矚目下,華仲遠沖池皎皎伸出手,眉眼溫和,「皎皎,到爸爸這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