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找閻王爺他老人家親自教你

  林家一共三個孩子,林杏花是老大,下面兩個弟弟。

  大舅舅林正大,性格和他的名字一樣正直疏朗,壯實的身板向來是林家溝搶水的一把好手,家裡三個小子,老大今年在準備說親了,老二隻比池皎皎小一個月,老三剛滿十二。

  小舅舅林光明,身板一般但腦子靈光,跟大隊會計偷師學會了打算盤,家裡兩個丫頭一個小子,都還是上學的年紀。

  舅舅舅媽們都是勤勞肯乾的,外公外婆也是很會過日子的老人家,即便如此,林家還是很窮,窮到小子們說媳婦和讀書都得管大隊借錢。

  所以之前林杏花被逼著回娘家要錢,舅媽們的意見才會那麼大。

  自己肚皮都吃不飽,大姑姐還拿錢填婆家的缺,任誰遇到了這種親戚都會不高興。

  但林杏花這趟回來,不僅沒有打秋風,反倒拿了一袋大米交給林外婆,帶回來的幾包糖果糕點全部分給幾個侄子侄女,自己一塊兒也沒捨得吃,還幫著兩個兄弟下地幹活。

  這使得舅媽們對她的態度大為改觀,相處間恢復了往年的熱絡。

  沒有池家人亂攪合的幾天,林杏花在娘家過得輕鬆自在,好像回到了年輕時在家裡當姑娘的日子。

  可好景不長,回娘家沒幾天,池老太就帶著另外兩個兒媳婦找過來鬧事,要抓林杏花回去幹活,最後被知道內情的林大舅舉著鋤頭攆跑了。

  林杏花因此惴惴不安,生了離開的念頭,正巧今天池二壯從公社學習班被放出來,聽了池老太的唆使,屁股都沒坐熱就往林家溝奔來,把林杏花連拖帶打地弄回了桃源村。

  等池皎皎和林家舅舅還有表哥表弟趕到桃源村時,池二壯正抓著一束干竹條往林杏花身上抽,其他池家人站在一邊,臉上表情各異,唯獨沒有不忍和同情。

  池老頭:「出嫁媳婦跑回娘家住,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池家苛待她了,老二啊,你這媳婦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池老太:「她肯定偷家裡東西悄悄補貼娘家了,老大老三,你們等會兒就去林家把那些好東西搶回來!」

  「二弟妹何苦呢,那天乖乖跟著我們回來不好嗎,偏要惹二弟生氣,哎……」

  「都怪二伯娘,這幾天家裡沒人洗衣服也沒人燒飯,都快把我餓壞了!」

  池老太心疼地摟過小孫子,「奶的心肝喲,受大罪了,讓你二伯狠狠地教訓她!」

  那竹條長年在堂屋牆上掛著,是池老頭用來行家法的。

  手下只需稍稍用力揮舞,竹條就會發出「呼呼」的響聲。

  夏季衣服穿得單薄,一抽就是一片紅痕,傷不到筋骨卻又痛又癢,沾到汗水火辣辣的疼。

  「叫你跑!再跑老子打斷你的腿!」

  池二壯虎著臉,雜亂叢生的眉毛倒豎,高高揚起竹條朝跪在院子中間的林杏花抽去。

  這個賤婆娘,誰給她的膽子?

  男人在學習班受苦,她不在家裡死命幹活掙工分,伺候公婆、大房和三房,竟敢偷偷溜回娘家享清閒?

  老話說得好,婆娘不打,上房揭瓦。

  他看林杏花就是骨頭賤,不天天打上一頓不老實。

  池皎皎兩步衝上前,抬手接住朝林杏花臉上抽去的竹條。

  速度快得宛若一陣風颳過。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她就已經徒手抓住了竹條,不知道怎麼弄的,一拽一套,竹條就勒在了池二壯的脖子上。

  「爹,竹條打人好玩嗎?勞您受累,讓我也試試!」

  池皎皎不顧掌心傷口的刺痛,雙手用力向後勒,竹條立刻陷進池二壯的肉里。

  「呃——」

  「放開——救命——」

  池二壯被勒得臉部充血,眼球突出,手指死死摳著脖子上的竹條,「賤人,鬆手……」

  「都說了不要欺負我娘,我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可惜您死性不改啊,是公社學習班沒待夠,想去地底下找閻王爺他老人家親自教你嗎?」

  「呃…放手……」池二壯眼神驚懼,用力抻直了脖子。

  「啊!血!二弟脖子被勒出血了!」

  大伯娘趙娟爆發出尖叫,「殺人啦!池皎皎殺人啦!」

  這一嗓子驚得池家人紛紛回神,吼的吼,罵的罵,三房的池紅衛直接被嚇哭了。

  「孽障,還不快把你爹放開!」

  池老頭惡狠狠地舉著拐棍朝池皎皎的頭敲來。

  大舅舅一聲怒吼站到了池皎皎身邊,擋住池老頭的拐杖,「我看誰敢動我外甥女!」

  早在大姐回娘家住的時候他就察覺到了異常,悄悄摸到桃源村打聽,這才知道自己敬重的大姐在嫁人後過得什麼豬狗不如的日子。

  干最苦最累的活兒,穿最破最舊的衣裳,動輒打罵不給飯吃,還故意敗壞他外甥女皎皎的名聲,把她替嫁給一個殘廢。

  池家,池二壯,真他娘的不是東西!

  他壯實的身板杵在前面,池皎皎又勒著池二壯的脖子,池家人一時間驚惶無措,站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

  小舅舅則吩咐兩個侄子盯住池家人,然後把跪在地上的林杏花扶起來,「姐,傷的嚴不嚴重?」

  「嘶,我沒事……」

  「皎皎,快鬆手!再不對他也是你爹,可千萬不能做傻事啊!」

  林杏花才長了幾絲肉的臉頰煞白,額頭滿是汗,焦急地喊道。

  閨女馬上就要嫁進顧家過新的生活了,真把池二壯勒出什麼問題,她下半輩子可怎麼是好啊!

  小舅舅恨鐵不成鋼,「這種男人你還為他說話,姐你糊塗啊!」

  他在來的路上,從外甥女口中得知了這些年來池家人的所作所為,也知道了大姐有把柄落在池二壯手裡,這才心甘情願給池家當奴隸。

  可他身為親弟弟居然從來沒聽姐說起過把柄的事。

  有什麼事不能跟至親之人商量,非得一個人扛著?

  所以他才說她糊塗啊,大不了跟池二壯散夥搬回娘家住,他和大哥還會缺她們母女倆一口吃的不成,這年頭只要有口吃的就能活。

  他姐的性子他最了解,善良心軟,老實本分,幾十年沒做過一件出格的事,更別說讓她去違法了,不然也不可能被池家人騎在頭上拉屎。

  池二壯所說的把柄,肯定另有隱情。

  池皎皎不會蠢到在光天化日之下殺人,勒池二壯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再敢對我娘動手,我讓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聽到沒有?」

  她嗓音淬了冰,在池二壯耳邊低聲道,控制著竹條,讓他感受瀕臨死亡的窒息感。

  對池皎皎來說,想悄無聲息不留痕跡地殺掉一個人並非什麼難事。

  可這裡不是法律和秩序崩塌的血腥末世,她想要過上理想中的生活,自然不會讓自己的雙手沾上池二壯這種渣滓的髒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