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有力氣又特別能幹的黑皮糙漢

  接到猴子通風報信,馮全帶著幾個人趕過來,悄悄躲在暗處。

  猴子指著池皎皎的背影,「馮哥,金條就在那個胖娘們手裡,刀哥也是被她打暈的!」

  還好他溜得快,不然這會兒也趴下了。

  馮全的右眼在火拼搶地盤的過程中被人戳瞎,常年戴著黑色的眼罩,僅剩的左眼露在外面盛滿了陰狠。

  「臭娘們,敢壞老子好事,猴子,帶兩個兄弟給我盯緊他們!」

  「是,馮哥,我馬上就去。」

  吩咐完,馮全又踢了踢腳邊的麻袋,麻袋裡有什麼蠕動了兩下,發出沉悶的哼聲。

  「把人帶回去,想辦法撬開他的嘴,等找到藏金的地方就找個地方埋了,免得夜長夢多。」

  如果能順利弄到那筆金子,他就帶著爹娘老哥換個地方安家,不必再受寨子裡那群外鄉人的控制了。

  手下兄弟面露為難,「可這狗崽子嘴硬得很,一時半會兒怕是問不出來。」

  「桃源村不還有個老太婆嗎,把人綁了,不信他不開口。」

  聽到馮全狠絕的話,麻袋劇烈掙紮起來,最終卻是徒勞無功,被拖進了巷子深處。

  *

  池皎皎和顧錚對暗處發生的事一概不知,他們將三壯漢和刀疤臉送進了公安局。

  如此大的陣仗把局長都驚動了,結束會議後直接過來親自接待。

  池皎皎上交金條的時候還是有些肉痛的,別看它這么小小一根,換成錢可是能原地升級成萬元戶的!

  76年的萬元戶啊,什麼概念?後世華國正式報導的第一個萬元戶還是1979年才出現的。

  如果顧家把金條昧下,第一個萬元戶就是他們。

  可有顧錚這麼個鐵面無私的傢伙在,池皎皎和顧母就算再捨不得也得把贓物交給公安,沒這東西充當物證不好定罪。

  局長對他們的義舉表示深深的敬佩和讚揚,並承諾等案子了結,他會向上面打報告申請獎勵和表彰。

  池皎皎:「還請您把金條上交公安局的消息散播出去,懷璧其罪,我擔心刀哥的同夥不死心,背地裡又來找我們麻煩。」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金條的誘惑力太大了,難保那些人不會鋌而走險。

  她和顧錚倒是沒什麼好怕的,來一個打一個,來兩個揍一雙,就擔心牽連到家人。

  局長頗感意外地看了池皎皎一眼,沒想到這個胖閨女思慮這麼周全,有勇有謀,倒是和顧營長相配。

  「你們放心,局裡今天就會把消息公告出去。」

  顧錚想到中途逃走的精瘦男子,提醒池皎皎:「這幾天你就和娘待在醫院裡,別單獨出去走動。」最好是寸步不離地待在他身邊。

  池皎皎是有點拳腳功夫在身上,可她到底是姑娘家,獨自應付那些混混流氓會很危險,一旦出事了後果不堪設想。

  「嗯。」在他嚴肅深沉的目光注視,池皎皎不得不點頭應下。

  這兩天先避避風頭,池蘭香的事只有等後面再找機會處理了。

  做完筆錄後,顧錚因為身份特殊又被局長邀請一起參加審訊。

  審訊結束時間已臨近正午,他們也沒再去顧舅舅家叨擾,而是去國營飯店買了點吃食帶回醫院吃。

  「你這孩子,咋能讓皎皎付錢?」

  拎著油紙包走出國營飯店的時候顧母還在念叨顧錚。

  她尋思自己和孩他爹都是明道理會來事兒的人,咋就把老二生成了個榆木腦袋,出門在外居然花姑娘家的錢,他也真是好意思!

  顧母忍了又忍,才忍住沒有罵自己兒子是個吃軟飯的。

  顧錚這回是真冤枉,低著頭無奈道:

  「娘,花女人錢吃飯,您兒子是那樣的人嗎?我身上所有錢票都已經交給她管了。」

  他抬眸看了眼走在前面麻花辮一甩一甩的池皎皎,昨晚煎完藥回到病房後,他就把出門看病帶的錢票給她了。

  除開娘幫忙保管的存摺,他現在身無分文。

  隔著幾步距離,池皎皎稍一凝神就可以聽見母子倆的談話。

  只聽顧母好似拍了下大腿,「全交了!?」

  「哎喲我的老二啊,你是不是傻,男人身上咋能沒點錢?」

  池皎皎腳步微頓,思忖著要不要把錢還回去,她本來不想要的,是顧錚硬塞給她的。

  還說什麼鄉下男人養媳婦都這樣,不管賺多賺少,錢都交給媳婦管。

  可她明明還不是他媳婦呀。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拿了顧錚的錢總有一種被他套牢的感覺,這讓池皎皎心裡有些不自在。

  顧錚今天出門找人走了很久的路,又和刀疤臉等人打鬥,身體承受已近極限。

  腰腹往下酸脹疼痛,胳膊內側也被拐杖磨出了血,汗水淌下來,猶如在傷口上撒鹽,滋味那叫一個酸爽。

  但他面上沒有表現出一絲難受,旁人便也瞧不出半分。

  「娘,不是您說我們三兄弟的錢除掉給家裡生活費,其餘全都交給媳婦保管嗎?」

  「您的二兒媳婦只可能是池皎皎沒有別人,剛才那些話以後還是別說了。」

  他刻意落後兩步拉開距離,壓低嗓子道。

  顧母眉毛一豎,沒好氣地瞪他,同樣放低音量道:

  「你可真是個榆木腦袋!我啥時候說不該把錢交給皎皎了?」

  「我的意思是你別全交咯,好歹留個塊兒八毛的,以後還能給皎皎買點糖、買根頭繩討她開心,培養培養感情。」

  「說出來不怕你笑話,你爹年輕時就是用這一招把你娘我拿下的,至今都留著這個習慣,但凡去鎮上或者山里集市都給我帶點零嘴啥的。」

  和母親討論這種問題,顧錚還是頭一遭。

  他麥色臉頰泛起一絲薄紅,猶豫半晌才問:「……有用?」

  顧母樂了,揶揄道:「咋沒用,女孩子都喜歡收禮物,不過你這個傻蛋一分沒給自己留,難不成還去找皎皎要了錢再買給她?那像什麼樣子。」

  顧錚眼底閃過一絲懊悔。

  「行了,平時多學著點多用點心,皎皎這麼好的姑娘再沒第二個了,你可得努力把她抓牢咯。」

  顧母諄諄叮囑,然後笑眯眯地往顧錚口袋裡塞了一張大團結。

  「收好,不准亂花哈,這是給我兒媳婦買零嘴、買頭花的!」

  顧錚唇角含了抹笑意,「嗯,謝謝娘。」

  兩人以為放低了聲音說話別人就聽不到,殊不知池皎皎經過靈泉和木系能量洗滌滋養,早已變得耳聰目明,這些話一字不落全部落進了她耳朵里。

  她垂下眼睫,伸手捂在心口的位置,那裡暖洋洋的,內心深處戒備的堅冰在慢慢融化。

  重活一世,她不想再過孤零零漂泊無依的日子。

  如果每次回頭身後都有溫暖的港灣,親人間守望互助,被套牢似乎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了。

  *

  病房裡,顧母把一上午發生的事講給顧父和顧傑聽,繪聲繪色,手舞足蹈,語氣和表情都極為誇張。

  父子倆手捧飯盒,瞪著眼睛張著嘴,就跟看生產隊放電影似的,已經自行腦補出好一場驚心動魄的大戲了。

  「二嫂,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以前在村裡的時候咋從來沒聽說過呢?」

  顧傑星星眼看向池皎皎,語氣驚訝又崇拜。

  從小受薰陶,他有很強的英雄主義情結,敬佩推崇一切英雄事跡和個人,從他對顧錚的維護就可以看出。

  池皎皎咽下嘴裡的青菜,對未來小叔子突然熱切的關心有些不習慣,淡聲道:

  「你沒發現而已,其實我一直都是這樣。」

  「不不不,我感覺自打你跟我二哥定了親,就像…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顧傑沒什麼彎彎腸子,心裡想到什麼就直接說了出來,還一副「你看,被我猜中了吧」的得意樣子。

  「嘶!」

  「怎麼了?」顧錚立刻放下碗筷看過來。

  池皎皎擺了擺手,「沒事,牙齒打架,嗑著舌頭了。」

  顧傑這臭小子,絕對跟她八字不合。

  「哈哈,我知道我說得對,二嫂你也別太激動嘛,慢慢吃,又沒人跟你搶。」

  顧錚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喝水的池皎皎,漆黑鳳眸又望向嘻嘻哈哈的顧傑,語氣隱隱不悅:

  「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

  顧傑縮了縮脖子,二哥之前就挺護著二嫂的,這兩天情況好像更嚴重了。

  不對,不能用嚴重形容,應該是他二哥更緊張,更在乎二嫂了。

  想到這,顧傑的醋缸子徹底翻了,酸溜溜地問:

  「二哥,我覺得你也變了,我還是你最喜歡最疼愛的好弟弟嗎?」

  這奇怪的小腔調把顧錚的寒毛都激起來了。

  兔崽子又抽什麼風呢?

  「呵呵,你猶豫了,看來現在我已經不是你心中排在第一位的人了。」

  重度兄控的某人語氣很是幽怨。

  顧錚淡淡瞥他一眼,不留情道:「什麼時候是過?」

  顧傑:「……」

  哥夠狠,弟已卒,勿擾,縫補心碎中。

  顧父顧母已經習慣了兩兄弟鬥嘴,耳朵都沒支過來一下,自顧自的吃飯商量事情。

  倒是池皎皎被逗樂了,忘記自己還在喝水,嗆得不輕,臉蛋咳成了紅蘋果。

  顧錚下意識伸手給她拍背順氣,「慢點,怎們跟個孩子似的毛毛躁躁。」

  老父親般的口吻,嗓音磁性低沉,撓在耳邊叫人心弦顫動。

  池皎皎正想說些什麼,餘光卻瞄到男人胳膊內側的紅痕,是被拐杖磨得,都已經破皮出血了。

  怪不得他端碗夾菜的姿勢有些彆扭,還只吃麵前的菜。

  這人真當自己是鐵打的,傷了痛了不會說嗎?

  池皎皎暗嘆一聲,將每種菜都夾了一些到顧錚碗裡,「快點吃,吃完回病房我給你上藥。」

  他不說無非是不想顧父顧母擔心,她也沒有拆穿,說話聲音很小,只有他們兩個聽得見。

  顧錚嗯了聲,眼眸里含了一絲暖意。

  正好,他也有事想要問她。

  飯後,顧錚回到自己的病房,第一件事就是找盆找毛巾打水擦身子。

  大老爺們愛出汗,又在外頭跑了一上午,身上的汗臭味不知道多難聞,他怕等會上藥的時候把池皎皎給熏著了。

  那丫頭本來就更喜歡宋文浩那種白皙清爽的文化人,不喜歡自己這種黝黑兇悍的糙漢子,不能再給她留下一個邋遢不愛衛生的印象。

  這個愛腦補的鋸嘴葫蘆,也不知什麼時候才會發現,他的胖媳婦最喜歡的就是他這一款。

  有力氣,又特別能幹的黑皮糙漢。

  飯後,池皎皎找護士拿了一些藥和紗布,又從空間稀釋了一壺靈泉水來到病房。

  「先喝點水。」

  顧錚接過她遞來的水壺,清涼甘甜的水在夏日裡比奶油雪糕還要解暑,他喝了兩口,眉目不由得舒展開來。

  「下回別給我放糖了,你自己留著吃。」

  這水帶著股沁人心脾的清甜,顧錚以為池皎皎又像上次往裡面放了糖。

  池皎皎不置可否,笑著問:「喝完有沒有覺得身體舒服點了?這裡面不僅有糖,還放了其他好東西呢。」

  顧錚墨眸沉靜地注視著她,何止舒服,上午奔波後的睏倦疲乏在幾口水下肚後全部一掃而空,感覺整個人的精力和體力都恢復了,幹勁十足。

  要不是腿傷不允許,他此刻都能背起她跑個十公里。

  普通的糖水真能有這般奇效嗎?

  他搖晃了下水壺,問:「裡面放了什麼?」

  「百年人參的須。」

  池皎皎知道以顧錚謹慎多疑的性子遲早會對靈泉水生疑,與其讓他胡思亂想,不如自己主動引導他問出來。

  顧錚聽得心驚,連忙往水壺裡望去,果真看見了幾截參須。

  「你哪兒來的人參?」還是極為難得的百年參。

  他有個老領導多年前在戰場上受傷落下了暗疾,老領導的兒女為他四處遍尋名貴藥材治病,其中就有人參,幾十年份的就已經價格不菲,百年份的更是有價無市。

  別人花大價錢都求不來的稀罕東西,她居然拿來給自己泡水喝?

  怪不得喝完渾身都有勁兒了,人參可是難得的大補之物。

  想到這,顧錚坐立不安,甚至想伸手把剛才喝下去的兩口人參水給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