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雪林的臉色,肉眼可見地陰沉下來。心想關你屁事呀,問那麼多。
可看見大伙兒豎起來的耳朵,不得不正視起來。
微眯著雙眼說道:「確實不怎麼夠,不過我家小顧的工資都在我這兒,我倆不用養家,自然想怎麼花就怎麼花。」
於曉寒沒問到自己想知道的,笑著說道:「小陳同志的生活真不錯。就是我有些擔心,你生活這麼好,會不會被人當成資本家大小姐呀?」
陳雪林心裡呸了一聲,罵道:「除了你個王八犢子,誰會這麼沒事找事?」
閉了閉眼,看著於曉寒提高聲音:「怎麼會呢,我可是正兒八經紅色背景,這點,隨便你查。
至於吃得好、穿得好,我就想問於同志,你工作是為了什麼?為了放光放熱,奉獻自己?
我是個俗人,沒有於同志那麼高尚的品質。我只想為廠里做出貢獻,然後拿著工資,提升生活品質。
你也別說這叫什麼資本主義,國家鼓勵我們靠勞動、靠雙手過上更好的生活,在你於同志這裡怎麼就不行了?
難道我們每天吃糠咽菜,才是勞動人民?如果那樣,我們還奮鬥什麼,國家還發展什麼?一起吃土得了!
於同志,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針對我,可你一句話,就得罪了整個紡織廠。
紡織廠幾百號員工,哪個不是靠著自己的勞動讓家人吃飽穿暖。用你於同志的標準,我們都是資本主義了是不是?
既然於同志這般高風亮節,不如主動跟廠長申請,取消你的工資待遇怎麼樣?」
陳雪林這番話,多少有些轉移重點。可那又怎樣,在這敏感的年代,怎么小心都不為過。
食堂眾人原本都在看熱鬧,甚至覺得於曉寒說得挺對,掙個錢,哪能那麼霍霍。
可聽完陳雪林說的,又覺得她說的有道理。自己工作那麼累,不就是指望著發工資後,買點吃的喝的改善改善生活?
要是支持於曉寒,那他們以後是不是吃碗肉,都要被定義成資本主義了。那還活什麼活?
於是紛紛指責起來於曉寒,現場氣氛一時間劍拔弩張。
有人見這邊情況不對,趕忙找來趙大生。
趙大生了解原委後,斬釘截鐵道:「我們鼓勵員工努力工作,同樣,我們也支持大伙兒改善生活。只要你有能力,經濟來源沒問題,就算天天吃肉都可以。」
說完涼涼地看了於曉寒一眼,啥也沒說,就離開了。
心裡卻是記住這個人了,雖然不能立即開除,可多壓幾年不給轉正,還是沒問題的。
之後尋個錯處開了,省得他在廠里瞎蹦躂。
這邊事情有了定論,陳雪林淡定地繼續吃飯。只不過澆過熱湯的米飯已經涼了,她食之無味。
好不容易把碗裡的米飯吃完,陳雪林把飯盒蓋上,拿紙擦乾淨邊緣,然後裝進自己的包包里。
當然,在裝進去的瞬間就換了個空的,不然一不小心,就會把包包弄髒。
「雪林,你別生氣,我們都支持你。」董蘊見陳雪林臉上沒個笑意,滿是擔憂。
陳雪林搖搖頭:「我沒事,只是沒啥胃口。小董姐,你趕緊吃,別管我,我待會兒就好。」
董蘊點點頭,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陳雪林扭頭去看眾人,見大伙兒都在交頭接耳,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談論自己的不是。
於曉寒倒是跟個沒事人一樣,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朝陳雪林挑釁一笑。
陳雪林嘴角一勾,眼裡是旁人看不出來的嘲諷。
晚上,陳雪林跟顧城告完狀,就連夜對自己的背包進行改造。
先是弄出個小孔放置手機攝像頭,後又將耳機線塞進包包背帶里。這樣,等明天見到於曉寒,就能通過線控拍照了。
「來來來,親愛的,咱倆先試試。」陳雪林將改造好的包包背到肩上,調整角度,按了一下背帶里的線控。之後拿出手機,打開相冊看了起來。
陳雪林感慨:「差強人意吧,得在一堆照片裡面挑。」
主要是高度不夠,拍的大多是顧城的大長腿。只有離得很遠時,才能拍到臉。
顧城倒是覺得無所謂:「沒事,你拍的時候離遠點,也能擺脫搞事嫌疑。等回來,咱們放大剪輯一下就成。」
沒辦法,現代手機像素,吊打傳統相機。雖然像素感不能跟膠片感相提並論,可偷拍於曉寒,不用那麼嚴謹。
顧城見她搞定了,就去廚房準備晚餐。今天寶貝受委屈了,自己要給她做些好吃的補補。
忙乎一個多小時,搞定一鍋海鮮雜燴,一盤木耳雞蛋,還有一盤蚝油生菜。
陳雪林驚喜地抱著顧城啾了一口,然後才拿著筷子大快朵頤。
糖廠家屬院的暖氣不怎麼給力,可客廳里的小爐子給兩人帶來很多暖意。陳雪林都不用穿軍大衣,就能感覺很舒服。
吃完飯去衛生間洗漱一下,再在客廳里看部電影,就能回臥室睡覺了。
第二天,陳雪林哼著小曲,仿佛完全沒受昨天鬧劇的影響。
門口陳大爺看見她,還安慰了幾句。陳雪林笑著搖搖頭:「大爺,我沒事。」
「沒事就好,咱該怎麼過就怎麼過,你那老鄉,純屬嫉妒。」
陳雪林趕忙解釋:「沒有沒有,他不是老鄉。他是京都過來下鄉的知青。」
「嗯?」陳大爺疑惑地皺起眉:「那他怎麼來的紡織廠?」
「不清楚啊!」陳雪林攤攤手:「大概是有人幫忙吧!」
說完告別陳大爺,回宣傳科。半上午借著工作去了車間,離遠遠的,拍了好幾張於曉寒的照片。有些甚至是和女同志曖昧的照片。
當然,這些都是錯位的,實際上於曉寒啥也沒幹。
而且陳雪林特別有分寸地選擇了女同志的背影,到時候稍微P一下,確定旁人無法對號入座,就可以寄給劉春苗了。
算算時間,春苗姐姐差不多已經生了。就是不知道生的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陳雪林想完,就離開了車間。她剛踏出車間門,於曉寒就狠狠地打了兩個噴嚏。抬頭四顧,卻是啥也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