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的大陸，是妥妥的賣家市場。
啥叫賣家市場？
就是市場供不應求，只要你能生產，就有人買！這種大前提下，所有企業、尤其是零食生產商，都在想方設法的提高效率，降低價格。
而這樣的生產車間，或許不會很髒，但肯定會亂。 ✭
遍觀大陸，只有岳坪集團，有高規格、乾淨又衛生的無菌車間。
當然了，岳坪集團的無菌車間就那麼幾間，還是李文博剛建廠子時蓋得，就是為了給外人看。
後來的廠子大都是從別人手裡買的，就沒那麼乾淨了，和其他零食生產商就差不多了，可話又說回來了，李文博也不會把那些不怎麼幹淨的車間，給別人看。
新聞上刊登的車間照片，就是那幾個無菌車間。
屬於李文博忽悠人用的。
這些參展的老外就被忽悠了。
看著岳坪集團資料上的無菌車間眼睛放亮「哦，這家企業的衛生就很不錯嘛。你們剛剛說叫什麼名字？」
「岳坪集團。」
中年領導擦了把汗「是做方便麵的。」
中年領導名叫沈孝禾，是招商辦趙局的得力幹將。作為這次展覽會的主辦方，面對上面下達的命令，沈孝禾壓力很大。
因為每年展覽會，最受歡迎的大陸產品都是手工藝品和服裝等初級加工品。
倒不是說這些東西不好，只是太單一。
沈孝禾為了能出口點別的，已經把全國各種頂尖的零食商、電器上給這群老外看了，可人家就是看不上。
沈孝禾都有點絕望了。
那些大企業的產品看不上，像岳坪集團這種新入選、排名都很靠後的公司，人家估計更看不上。
結果對方還挺滿意。
金髮碧眼的一個老外，頗新鮮的看著岳坪集團的資料，說「這些你們大陸的其他零食商，怎麼不知道學習一下這家公司，做的乾淨衛生點？」
另一個也點頭，表示很同意「不是我們不喜歡貴國的零食，而是只有乾淨的零食，我們才吃得下去，懂嗎？」
「懂，懂。」
沈孝禾笑眯眯的點頭，心裡卻想罵人啥叫乾淨？
我們幾千年來百姓吃的苞米、手工小零食，就因為生產環境差點，就不乾淨了？
那幾千年來也沒聽說誰吃這些不乾淨的零食，噶了個屁的啊？
老外就是矯情——
一連在心裡罵了好幾句，沈孝禾說「那等展覽會上，大家可以去參觀一下，其實我們其他幾家零食商也很不錯的。」
「沈先生，不要再推銷那些髒亂差的貨物了，我們還是談談別的吧，手工家具的訂單……」
老外打斷沈孝禾的話，開始轉移話題了。
沈孝禾雖然不爽，但職責所在，還得笑臉相迎，給他們介紹完他們感興趣的後，中午還請他們去吃了明珠的豪華大餐。
下午時分，將兩個老外送回星級酒店偶，沈孝禾擦了把汗，開車趕回單位，敲響了趙局的辦公室門。
「老沈，回來了？」
趙局給他倒了杯茶「那幾個老外怎麼樣？」
「跟往年一樣難伺候，嫌棄這個嫌棄那個，咱們明珠好歹是大陸最繁華的一線城市，到他們嘴裡成小縣城了。」
沈孝禾嘆了口氣，坐在沙發上。
趙局端著倆茶杯坐在他對面，推過去一杯後，笑道「都這麼多年了，你也該摸清楚他們是啥態度了。而且咱們在商品領域，也確實不如他們。」
「不如？他們還不是靠燒殺搶掠，進行了資本原始積累？」
沈孝禾批判了一句，煩躁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燙得直吐舌頭。
趙局苦笑，問「展覽會的名帖應該都給他們看過來，裡面有老外特別感興趣的嗎？」
這次參展的企業能有近三百家，規模何其巨大？
而這樣的展覽活動，攤位不可能是隨便安排的。
攤位分囤貨攤位和展覽攤位。
前者顧名思義，就是參展公司囤放貨物的地方。
比如岳坪集團的囤貨攤位就在第二場館，五個辦公桌這麼大。
展覽攤位則會根據三個標準來排序。
一是企業體量，二是產品名聲，三則是按照老外的口味來排的。趙局問沈孝禾老外有沒有感興趣的企業，就是為了排展覽攤位的順序。
沈孝禾也知道，快速說「無非就是南疆那幾家紡織，還有北河的紅彤彤公司……」
快速羅列了幾個老外喜歡的公司後，沈孝禾又補充道「對了今年還有個食品公司，挺受老外歡迎的。」
「哦？哪家？」
趙局頗有興趣的問往年那些老外，對國內食品根本不正眼相看。
沈孝禾吹了吹茶葉，喝了口，抱怨道「叫岳坪集團，他們家有無菌車廂，老外就吃這一口。他們也不管好不好吃，就吃個健康，其實其他食品商，也不髒……」
「什麼？」
趙局打斷了沈孝禾的喋喋不休，後者納悶的問「咋了趙局，有啥不對勁嗎？」
「沒什麼。」
趙局掩飾了下吃驚的眼神，趕緊也喝口茶壓壓驚，結果也被茶葉燙到了。
沈孝禾都笑出聲了「趙局，你咋也慌了？」
「笑啥？雖然你我有深刻的革命友誼，但你這樣笑我我也會生氣的。」
趙局沒好氣的說「那個岳坪集團我知道，他們老闆叫李文博對吧？」
「對，不過他是個齊魯的小公司，也才成立半年。」
沈孝禾眨眨眼「趙局，你咋知道的？」
「我李文博一桌吃過飯，在就秦老的壽宴上。」
說到這，後面桌上電話響了起來。
趙局趕緊起身過去接電話，沒給沈孝禾繼續追問的機會。
沈孝禾卻吃驚了資料上顯示，李文博今年得過完生日，才二十二歲，這麼年輕的齊魯小伙子，怎麼會跟趙局這種大人物，在秦老壽宴上認識？」
而且，他還跟趙局吃的是一桌。
那就是第二桌吧？
沈孝禾沒少聽趙局吹牛，說第二桌代表了多尊貴的地位。
那個李文博，也那麼尊貴？
沈孝禾把這個念頭埋進心裡時，飛機緩緩落在了清島機場。
李文博剛踩上這片土地，就忍不住張開了雙臂，嘖嘖讚嘆「還是北方的氣候適合我。」
「咋，冷？」
艾小安在後面嘟囔了一句李文博不幫她拖行李箱，她走的自然就慢了。
和臨近榕城的鳳港比，清島的確冷。
春來還沒暖，冷冷的海風吹過來，艾小安的皮膚都要乾裂了。
李文博卻覺得清爽「冷是冷了點，心裡踏實啊，畢竟是回到了自己的地盤。」
話音剛落，後面傳來一個特嚴肅的聲音「什麼你的地盤，你還相當第二個戴興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