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輕雪站住腳，「二哥你有啥事就直說。」
風愛華撓著頭，吞吞吐吐了半天，最後才吭吭哧哧地道：「你家有沒有陸江沒穿走的舊軍裝？結婚那天，借給我穿穿唄！要是有解放鞋就更好了。」
風輕雪聽了，又是心酸，又是好笑。
他的話讓自己想起小時候聽祖父母講古，也就是個時代，有人結婚借了衣服，睡覺都捨不得脫，還有人借了雙解放鞋，也得穿著睡，希望在腳上多停留一會兒。
有的人家甚至只有一身可以穿出門走親戚的衣服，於是誰出門誰穿。
這種情況太普遍了，誰都不會笑話誰。
雖然風二叔家比別人家好點，但衣服仍是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
「有，家裡有阿江的舊軍裝，我給你找出來洗乾淨熨好，明兒給你送去。」風輕雪想了想，「解放鞋不透氣，穿了容易腳臭，家裡老小都穿千層底的布鞋，倒是阿江結婚時買的三接頭皮鞋在家裡，不知道二哥能不能穿上。」
「皮鞋肯定比解放鞋更好啊！」風愛華喜得抓耳撓腮，「能不能穿，得試試才知道！」
風輕雪莞爾，「二哥去我家試試。」
風愛華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壓根沒顧上走遠的父兄兩個。
當初陸父和王正國找人打家具考慮到了方方面面，特地打了一個鞋櫃，端端正正地放在堂屋門後，另一扇門的門後則放著盆架子和洗漱用品。
風輕雪開了鞋櫃，拿出結婚時自己給陸江買的皮鞋，其實是壓箱鞋。
婚後，每次進城陸江都會穿在腳上，走時卻沒帶上，擦了鞋油，仍然鋥亮如新。
「喲！還是八達嶺的！」
風愛華接了皮鞋沒立刻穿上，而是先出門找水洗腳，洗乾淨用褲腿蹭了蹭，腳上沒有水了才小心翼翼地伸進皮鞋，眼睛閃著光，「小雪，大了一點，能穿！」
大一點沒事，到時候墊雙鞋墊，一雙不夠就墊兩雙，小的話就為難了，擠腳，走路疼。
風輕雪瞧了瞧，大了何止一點，至少大了兩個碼。
「能穿就好。」風輕雪笑道，「二哥十八結婚，我十七去，連軍裝帶鞋一起捎過去。」
「那就謝謝你啦，小雪。」風愛華依依不捨地脫掉皮鞋，依依不捨地遞還給風輕雪，穿上自己破了兩個大洞的千層底布鞋時，眼神還是捨不得離開被放進鞋櫃的皮鞋，「你可一定記著，別忘了，我結婚那天穿得神氣不神氣全靠你了。」
「放心吧，我的二哥！」風輕雪在他洗腳試鞋的時候開了箱子，拿出兩塊少數民族印染的花布和一對紅枕巾遞過去，「二哥，你帶給二嬸，我就不走一趟了。」
風愛華連連擺手，「哪能要你的東西。」
「拿著！」風輕雪塞到他手裡，「我結婚時，二叔二嬸可沒虧待我。現在二哥你結婚，咱們有條件自然弄得好看點。別人問，別說是我給的。」
風愛華聽了，脫下褂子把花布和枕巾包上然後夾在腋下。
臨走前，他特地叮囑風輕雪把自行車借給自己迎親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