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好臉面的周大山

  「最後,王翠花住院,我替你們家墊了五百塊的費用,減去昨天沒還你的六十塊零九毛,你需要給我四百三十九塊零一毛,麻煩你趕緊把錢送到我家裡來。」

  臨走時,周梅看向臉色難看的周大山,漠然道:「哦,對了,你要是不相信這五百的花銷,可以翻下病曆本,裡面有詳細的收據能夠證明我說的話。希望你以後別再來麻煩我們家了,我們家跟你們家關係確實不好,也不熟。薅羊毛不能逮著我們一家薅吧,試試別家的好心人吧。」

  說完這番話後,周梅利落轉身離去。

  周大山站在原地,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十分難看。

  被周梅這樣一通擠兌,周大山感覺自己的臉面完全被這個女人踩到了腳底下。

  他自認為自己不是不分好歹的人,確實在這段時間發生了許多事情麻煩到了周梅家。

  他也曾想過等過段時間他的腿腳好點了,他肯定是要對周梅家好好答謝的。

  只要周梅提出的要求合理,他是一定會答應的。

  但現在周梅這樣擠兌他,如此不給他留臉面,還陰陽怪氣。他若是再提那些答謝的話,不是更中她下懷,叫得她再來說一推奚落的話語。

  周大山自認自己還沒有這麼愚蠢。

  周梅既然這麼不想再與他扯上關係,那麼他之前所想的答謝也就不必了。

  反正人家不稀罕,而不是他不懂感恩。

  周大山望著周梅離去的背影,再想到方才她說的那些話,頓時氣得牙痒痒,感覺自己的心肝脾肺都攪在一起悶疼。

  他惡狠狠地深呼吸著,仿佛是要將自己心中的鬱氣全部給吐納出去。

  周大山站在原地平穩著自己的氣息,等到平復下來後,這才有心思看向手裡王翠花的病曆本。

  他低頭看了半天,上面的字跡歪歪扭扭,他一個字都看不懂。

  周大山望著這猶如天書一般的病曆本,直接夾在腋下拄著小破拐去了廚房。

  進門後他隨手將病曆本扔在桌子上,難得看它。

  廚房裡的冷鍋冷灶,髒水木盆,一切都是以前的模樣。

  周大山望著凌亂的廚房,簡直頭都要大了。

  他雖然不是講究的人,但是王翠花用過的髒水盆仍舊擺在廚房裡,使得他不由得噁心。qqxδnew

  這還怎麼吃飯啊?

  以前王翠花在的時候,他是雙手不沾陽春水,從來不碰廚房裡的任何東西,每每吃完飯後就將碗筷一撂,然後出門。

  但如今王翠花不在,他必須得自己動手才能豐衣足食。

  周大山站在原地醞釀了半晌,這才捏著鼻子將王翠花穿過的髒衣服撿起扔在了外面,然後又將地上擺著的木盆一步步拖拽到門口,費力地越過門檻,最後才將裡面的髒水倒了出去。

  髒水倒完後,兩個木盆被周大山直接扔在廚房外面,他完全是不打算再碰它們了。

  當他再次進到廚房後,頓時覺得乾淨極了。

  心神氣爽過後,一陣咕嚕聲打破了周大山的好心情。

  聽到自己肚子的抗議,周大山看著冷鍋冷灶,有些無奈和頭痛。

  他不會做飯啊!

  但現在就他一個人在家,要是不做飯的話,不得餓死啊!

  周大山望著灶台上的一應炊具,大聲嘆氣。

  那些炊具他看了幾十年,但是該如何操作他一籌莫展,滿臉苦澀。

  他站在灶台前愣了半天后,肚子裡的咕嚕聲翻江倒海。這才無奈的挽起手袖,回憶王翠花平時煮飯的步驟。

  王翠花煮飯前的步驟是什麼?

  洗完米和鍋後,這米是冷水下鍋還是熱水下鍋啊?

  周大山撓著腦袋,愁眉苦臉地回想。

  最終他決定先將水燒開,熱水下鍋。

  熱水下鍋後的米應該更容易熟吧,周大山想了半天后,決定熱水下鍋煮飯。

  前面的步驟完成後,周大山在燒火上又有些疑難。

  他已經幾十年沒燒過火了,以為燒火就是將乾草點燃,然後將木柴扔進去就行。

  但事實上,並不是他以為的這樣。

  不管他塞進去了多少乾草,在火道里燃燒得有多熱烈,但燃燒的乾草始終無法將裡面的木棍點燃,火道口反而噴出濃濃的黑煙,將周大山熏得眼淚鼻涕橫流,狼狽極了。

  周大山一邊咳嗽著一邊繼續往裡面添柴,漸漸的,越添越多,直到再也塞不進去任何木柴了。

  火道里的火始終是沒有燒起來。

  他忙活了好半天,不僅火燒不起來還將自己弄成這幅狼狽模樣,氣得他把手中的火鉗用力地扔到地上。

  手腕發力的同時不小心牽扯到了腳踝的傷勢,腳踝處傳來一陣短暫劇烈的刺痛,疼得周大山齜牙咧嘴彎下了腰。

  火道里的濃煙漸漸蔓延至廚房內,他的視線也開始變得迷濛。

  周大山頹敗地坐在凳子上,呆呆傻傻望著室內濃煙,從心底升起的怒氣使得他想大喊大叫。

  但是他不能任由自己這樣發泄怒意,只能默默地壓抑回去。

  他和王翠花那樣的潑婦是不一樣的,他自然要顧全自己的臉面。

  所以,他得忍。

  但越忍,怒意就像被濃煙嗆出的咳嗽一般,無處隱藏。

  周大山臉上的表情,猙獰扭曲。

  要是誰突然看到他這樣一副表情,肯定會被嚇到,進而遠離他。

  無聲盛怒中的周大山站立在煙霧繚繞的廚房裡,肚子又開始新一輪的叫嚷。

  可火燒不起來,飯也沒法煮熟,他怎麼填飽肚子啊。

  周大山面對這樣的困境,無能地絕望起來。

  肚子越叫,周大山越發煩躁。

  突然,周大山「噌」地一下從矮凳上站起身來,他想起了家寶帶回來的那箱方便麵。

  想起香噴噴美味可口的方便麵,周大山連小破拐都來不及拿,一路蹦到堂屋,找到放方便麵的地方。

  在看到方便麵的外包裝紙箱的時候,周大山欣喜若狂,口水飛快地分泌著。

  他忙彎下腰去紙箱裡去拿方便麵,可摸了許久多都沒摸到一袋。

  周大山不敢置信地直接將紙箱提了起來向下傾倒,卻什麼東西都沒倒出來。

  這會兒他才意識到方便麵已經被他吃完了。

  現在,擺在他面前的問題是:

  要麼他自己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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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麼去別人家蹭飯。

  周大山意識到這兩個問題時,下意識地將蹭飯給否決掉。

  蹭飯是不可能去噌的,餓死他都不可能去的。

  當然,這並不是表示周大山有骨氣的意思,而是他非常珍惜自己的臉面。

  蹭飯這個行為在他看來與乞討無異,是個極其丟臉的行為。

  再者,村裡面本來就在傳他們家的閒話,他怎麼可能主動湊上去給別人提供笑柄。

  而且,村里好些人都嫉妒他日子過得快活,現如今他的腳傷了,他們一定會從腳傷這一塊來調侃他。

  他才不會將自己陷入這樣的窘境。

  所以,現在擺在他面前只有一條他不願意走的路。

  那便是--自己做飯!

  周大山站在堂屋裡看著還在冒黑煙的廚房,手腳頓時無措。

  可肚子一直在叫囂,他只能認命地蹦回廚房,再次開始燒火。

  這一回燒火,周大山決定稍微謹慎一點。

  他將火道里冒煙的柴火全部取了出來放在水泥地上,其中冒著火星子的木柴他直接抬腳踩滅。

  火道被清空後,終於不再冒黑煙了。

  周大山將乾草用火柴點燃,用火鉗塞進火道,等起充分燃燒後,才將地上的木棍擱在燃燒的乾草上面。

  等了好幾分鐘後,木棍被引燃充分燃燒的時候,周大山才開始繼續添加第二根木棍。

  就這樣,一點一點的放,一根樹枝,一捧乾草,交替扔進去,火道里的火終於燒了起來。

  聽到鐵鍋里的水開始沸騰時,周大山放心地吐了口氣,他終於燒火成功了。

  鐵鍋的水燒開後,周大山高興地上前準備將洗乾淨的米倒進鍋里,卻忽然發現鍋里的水面上浮著一層灰,上面還有些碎葉飄蕩其中。

  周大山臉上的笑意頓時僵硬在臉上。

  他完全沒想到費時費力燒好的熱水就這麼沒用了。

  無盡的懊惱襲向了他。

  周大山不由得錘了一下自己的頭,暗道倒霉。

  眼見這鍋水沒法用了,他只能用瓢將髒水舀起倒進泔水桶,然後重新燒水。

  這回他長記性了,冷水下鍋後,他將鍋蓋蓋了上去,然後再坐下接著燒火。

  周大山整個燒火過程至少持續了一個多小時,在這段稍長的時間裡,廚房裡的濃煙消散不少,但依稀還是有些嗆人的氣味。

  等到聽到鍋里水沸騰的聲音,周大山立即起身,將早已淘洗乾淨的米倒進鍋里,蓋住鍋蓋一起煮。

  終於將米飯給忙活完了,周大山狠狠地鬆了口氣。

  這幾天他就沒吃上過舒坦的飯菜,現在終於可以好好地吃上一頓飯了!

  周大山覺得自己太不容易了。

  感慨過後周大山又繼續開始準備炒菜。

  他拄著小破拐來到碗櫃邊上,拉開櫃門,見裡面只有半碗鹹菜,頓時大失所望。

  他先將鹹菜小心翼翼取出放在灶台上面,然後伸著脖子往裡頭看了半晌,確實是沒有半碟別的剩菜。

  難道他只能吃米飯配鹹菜了嗎?

  周大山覺得自己這生活也太悽苦了些。

  難過了一會兒後,周大山想了想,要不,去菜園子摘點菜回來?

  但是他家的菜園子離屋子隔有三百米的距離,而且去那邊摘菜需要穿過窄窄的田埂。

  周大山看了看自己這腳,又想了想走過去的距離,頓時有些為難。

  按平常來說,三百里的距離根本不是個問題,走幾步就到了。

  但是對於現在跛腳的周大山來說,這條路於他而言,難以上青天,是不可逾越之川。

  窄窄的田埂對於跛腳的他來說,很是難走。

  再加上田埂上泥濘不平,萬一他一不小心摔了可咋辦啊。

  醫生都囑咐他要好好保養腿部,不能使勁用力,更不可摔倒加重傷勢。

  他要是不遵從醫生的醫囑,萬一留下後遺症那可是終身憾事啊!

  於是,周大山趕緊掐滅摘菜的心思,準備老老實實用鹹菜就著米飯吃。

  特殊時期也別挑了,填飽肚子才是最要緊的。

  這些天他就沒好好休息過也沒好好吃過飯。

  想起這段時間發生的一推破事,周大生就覺得一陣憋屈。

  他們家在這段時間也真是邪了門了,一直走霉運,真就是倒霉到家了。

  周大生猜測,自己家是不是犯太歲了啊。

  不行,他必須得找個時間去山上拜拜,給給祖宗們多燒點紙錢,好叫他們多庇佑庇佑。

  周大山打定祭拜的主意後,這才將注意力放在火道的火勢上。

  眼睛盯得緊緊的,生怕一個錯眼下火給熄了。

  他緊緊盯著火苗,但見火勢有一點減弱,便往裡面添加柴火。

  就這樣一直燒一直燒,一直燒到鍋里終於傳出米飯的香味。

  周大山聞到香味後,立馬從埋頭燒火的狀態中出來。

  他興奮地「噌」一下起身,急忙拄著小破拐走到灶台前頭,伸手去揭鍋蓋。

  手一觸碰到鍋蓋的把手上時,滾燙的溫度使得周大山「嗖」一下縮回了手。

  極高的溫度使得周大山的手指頭快速地紅腫起來。

  他抓耳撓腮地對著紅腫的手指猛吹氣,又轉身從水缸里舀涼水淋在紅腫的手指上。

  冷水冰涼,極好的緩解了手指上的不適。

  淋了許久後,周大山這才覺得指尖的刺疼開始消退了許多,這才將瓢放了回去。

  鍋里的蒸煮的米飯正在冒出香噴噴的氣味。

  周大山這回學聰明了,他不再直接伸手去觸碰滾燙的鍋把手,而是拿起旁邊的濕毛巾隔熱,這才掀起鍋蓋。

  鍋蓋掀起的一瞬間,鍋中溫度極高的水蒸氣噴涌而出,向四周溢出,周大山這時正好將臉伸了過去。

  滾燙的熱意徑直襲向他的面門,空氣中傳來一聲劇烈的慘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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