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送走吳夫人母女,謝南嘉懶懶散散歪在床頭,問趙靖玉:「你對寧夫人印象如何?」

  趙靖玉搖頭:「沒印象,除了你,我對女人都沒印象。」

  「……」謝南嘉沒力氣凶他,丟給他一個白眼,「正經點,我和你說正事呢!」

  「好吧,不過我是真的沒印象。」趙靖玉正色道,「難道你認為是寧夫人在雞湯里下了藥?」

  「我只是猜測,還不能確實。」謝南嘉道,「而且我也不能確定陸盈盈的話是真是假。」

  「那姑娘就是空有其表,頭腦簡單的主兒,純粹是受了宋美薇的慫恿,要不然我也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她,她既然來道歉,還有什麼說謊的必要?」趙靖玉道。

  謝南嘉挑著眉毛打量他:「你不是對除了我以外的女人沒印象嗎,怎麼對她了解得這麼透徹?」

  「……」趙靖玉先是一愣,隨即笑成了一朵花,「你能吃醋我很高興,但現在我們是在談正事,請你擺正心態。」

  謝南嘉:「……」

  他倒是會活學活用。

  其實在這件事情沒發生之前,謝南嘉就覺得寧夫人有點奇怪,做為一個有兒子傍身的妾室,寧夫人卑微得有些過了頭,只要出現在人前,總是一副悲悲切切的樣子,要麼哭,要麼低著頭,話都很少說,哪怕是有對她不利的言論,她也是逆來順受,從不反擊。

  謝南嘉不知道她以前是什麼樣的,反正自打自己來到南召王府,已經不止一次地聽她進起她和兒子在王府的日子有多難過,宋淮從小到大遭了多少災受了多少罪。

  她為什麼要對一個不算熟悉的人如此放心地敞開心扉呢?

  難道僅僅是因為自己和宋淮關係好,就被她當成可以傾述的對象了?

  以寧夫人一慣表現出來的謹小慎微,應該沒這麼容易相信誰。

  所以,她這麼做的意圖究竟是什麼?

  是想利用自己和趙靖玉對她的同情來打壓王妃嗎?

  如果是這樣,那她首先得知道趙靖玉能壓制住王妃,問題是府里除了南召王夫婦,並沒有第三個人知道趙靖玉的身份,就算京城有傳聞,也不可能會傳到她們這些久居深宅的婦人耳中,她是怎麼知道的呢?

  再者來說,即便她真的知道,真的想要利用趙靖玉來打壓王妃,也沒必要把主意打到自己兒子頭上吧?

  她對宋淮那麼寶貝,怎麼捨得在宋淮重傷未愈的情況下,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來損害他的身體?

  除非她瘋了,否則這種齷齪事是個母親都做不出來。

  「難道宋淮不是她親生的?」謝南嘉歪著頭看向趙靖玉,實在想不出寧夫人這樣做的理由。

  「想什麼呢,話本子看多了吧!」趙靖玉對她豐富的想像力表示無語,抬手在她腦門上彈了一指頭,「世上哪有這麼多離奇故事,狸貓換太子,那都是無聊之人編出來打發時間的。」

  「話不能說得太絕對,你自己不就是個例子嗎?」謝南嘉揉著腦袋說道。

  趙靖玉:「……我能一樣嗎,我是千載難逢的天選之子,你以為人人都能和我一樣?」

  謝南嘉突然眼睛一亮,「你倒是給我提了醒,你說有沒有可能她知道我是鳳命之女,所以想讓我嫁給她兒子,好保佑她兒子做皇帝?」

  「你以為你是觀音菩薩呀,想保佑誰就保佑誰……」趙靖玉撇嘴表示不屑,隨後卻忽地沉默下來。

  如果非要把思路往這上面想,倒也不是沒有可能,雖然他的身份在王府是個秘密,但宋景行不是太子的事大家都已經知道了,所有人都以為皇上就宋景行一個兒子,如今宋景行被罷黜,太子之位空缺,倘若後宮過幾年再生不出小皇子,那就只能在藩王的兒子裡面過繼一個做太子了。

  可話說回來,寧夫人一個小小的妾室,她真有這樣的心機和野心嗎?

  「嘶!」趙靖玉倒吸一口氣,手握拳頭摩娑著下巴緩緩道,「你說,我爹叫我來南召,是不是另有目的呀?」

  「……」謝南嘉激靈一下坐直了身子,與他對視片刻,遲疑道,「都說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你爹該不會是想拿你套狼吧?」

  趙靖玉:「……」

  我沒有這樣的爹!

  謝南嘉見他一臉被親爹傷害生無可戀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

  趙靖玉越發受傷,嘴撅得能栓頭驢。

  謝南嘉笑得傷口疼,被迫停下來,不走心地安慰他:「行了,這只是猜測,又不是事實,你現在生氣還早了些。」

  趙靖玉:「……」

  早什麼早,幸虧我想到了這層,不然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你說有這樣當爹的嗎?

  「興許你爹也只是稍微有那麼一點點懷疑,如果提前和你說了,怕你會表現得不真實。」謝南嘉說道,「所以你記住,即便你現在知道了,也還是要裝作不知道,畢竟咱們只是猜測,萬一到最後不是咱們想的那樣,戳穿了大家多尷尬。」

  「哼!」趙靖玉氣呼呼地哼了一聲,「他也真放心,萬一我沒想到這點,稀里糊塗客死他鄉了怎麼辦?」

  「不會的。」謝南嘉大言不慚道,「我這麼聰明,你爹肯定早料到我會有所察覺,所以才放心地把你交給我的。」

  趙靖玉:「……」

  這臉皮厚的,快趕上我了。

  「既然你這麼聰明,為什麼還會中人家的陰招?」

  「我那是一時疏忽。」謝南嘉道,「因為宋淮的人品讓我比較放心,換了旁人,我警惕性很高的。」

  「難道你一點都不懷疑宋淮?」趙靖玉問。

  「我相信他。」謝南嘉道,「如果是他,他就不會用瓷片割傷自己,還讓我把他捆起來了。」

  「有道理。」趙靖玉點頭,「在那種情況下還能克制自己欲.望的人,絕對是個正人君子。」

  「所以,我們一起去看望他吧!」謝南嘉提議道。

  「你能走路嗎?」趙靖玉問。

  「我傷的是肩膀,又不是腿,怎麼不能走?」謝南嘉起身下床,「我可沒你想得那麼嬌氣,我堅強著呢!」

  「……」趙靖玉笑笑道,「我沒想那麼多,我只是想說如果你走不動的話我可以背著你。」

  「真的假的?」

  「真的,不信你試試。」

  「試試就試試。」

  ……

  王府封鎖了消息,謝南風對於謝南嘉被人算計的事毫不知情。

  隔天,謝南嘉捎信兒把他叫到了鳳鳴殿。

  這兩天王府風平浪靜,什麼異常都沒有,趙靖玉又被南召王帶出去巡視了,謝南嘉不放心,讓謝南風悄悄跟去保護他,還特意囑咐不要被別人發覺。

  「為什麼突然叫我保護他?」謝南風很敏感地問,「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你別多想,我就是怕他總在外面跑,萬一遇到什麼突發事件。」謝南嘉道。

  「有南召王在,什麼樣的突發事件應付不來?」謝南風表示不信。

  「話不能這麼說,南召王也會有疏忽的時候。」謝南嘉不耐煩和他打太極,命令道,「叫你去你就去,哪來這麼多問題。」

  「……」謝南風醋意滿滿地撇了撇嘴,「你現在對他這麼上心嗎?」

  謝南嘉:「……不上心行嗎,他萬一有什麼閃失,咱倆還能順利回家嗎?」

  謝南風想了想,沒再說什麼,回客棧調派人手輪換班暗中保護趙靖玉。

  趙靖玉得知謝南嘉的安排,感覺自己受到了重視,心裡十分高興。

  謝南嘉身體恢復後,照常去找宋淮玩,對先前的事絲毫不放在心上。

  宋淮醒來後見到她的第一面,還有些抹不開臉,後來見謝南嘉坦坦蕩蕩的,自己也就釋然了。

  謝南嘉沒和他提起杏仁豆花的事,他所聽到的真相和府里所有人聽到的真相一模一樣。

  寧夫人還和先前一樣,謹小慎微,戰戰兢兢,每天換著花樣做好吃的給宋淮補身子,當然,也少不了謝南嘉的那一份。

  經此一事,宋淮謹慎了很多,每次入口的東西都要拿銀針試上一試,確認沒有異常,才敢讓謝南嘉吃。

  謝南嘉告訴他大可不必這樣,因為壞人不會把同樣的招式連著用兩遍,對他們來說,現在吃食反倒是安全的。

  宋淮說,即便如果也不能掉以輕心,還是小心點的好。

  謝南嘉暗中觀察他,感覺他的言行舉止都很自然,沒有演戲的痕跡,就把他的嫌疑徹底排除了。

  剩下就是寧夫人和南召王。

  南召王由趙靖玉盯著,寧夫人自然就交給謝南嘉來調查。

  吳夫人說,那個揭發宋美薇的婢女阿蘭曾經服侍過寧夫人,謝南嘉決定先從阿蘭身上探探虛實。

  可是她連著幾天在王府四處走動,卻再也沒見過阿蘭的身影。

  她不好直接找人詢問,就旁敲側擊地問了珠兒,珠兒說她也好幾天沒見著阿蘭了,是不是大公主被罰跪祠堂,阿蘭跟著服侍去了。

  「罰跪還要人伺候呀?」謝南嘉簡直大開眼界。

  「大公主是王妃的心頭肉,沒人伺候王妃怎能放心。」珠兒道,「反正罰跪也就是走個過場,還能真讓公主老老實實跪一個月呀!」

  「……」小丫頭心直口快,謝南嘉覺得她說的還挺有道理,笑一笑就把這話題揭過去了。

  見不著阿蘭,只能從別的地方下手,她在王府沒有幫手,做什麼都得小心翼翼的,於是她就常常想,要是綠柳和畫樓在就好了,實在不行,流蘇和碧螺也是好的。

  結果,念叨來念叨去,她沒念叨來自己的幫手,倒把衛鈞和皇甫念叨來了。

  衛鈞和皇甫是私下通過謝南風和趙靖玉聯繫的,並沒有讓南召王知曉,趙靖玉就讓他們和謝南風住在同一個客棧里,隨時聽候差遣。

  有他們兩個在,謝南嘉放心了許多,同時也越發證實了自己的猜想,皇上讓趙靖玉來南召肯定是另有目的,不然這個時候就應該派人接他回京,而不是讓衛鈞皇甫過來。

  可是,皇上為什麼不直接把自己的目的告訴她和趙靖玉呢?

  難道真像她想的那樣,怕他們事先知道了會表現得不自然,讓人看出端倪。

  就算是這樣,也不能一個提示都不給,任由他們自生自滅吧?

  他就真的一點都不擔心他們兩個的安危嗎?

  謝南嘉百思不得其解。

  這天清晨,突然傳來一個駭人聽聞的消息,王府的園丁打水澆花的時候,在花園的水井裡發現了一具女屍,正是謝南嘉找了好幾天都沒找到的阿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