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一刀之內,都是大師傅

  第69章 一刀之內,都是大師傅

  「哦,就是你一直插在綁腿上的啊,刀柄上還刻著一個「胡」字,對,就是你哥們留你那把。」余秋堂一邊查看野豬的屍體,一邊隨口說。

  余秋江臉色充滿詫異。

  他綁腿里插一把短匕,是一位哥們贈送他的紀念,這是他的秘密,並沒有告訴余秋堂,他怎麼知道的呢?

  他那位哥們原本就喜歡趕山狩獵,水平相當可以,結果某次為救個被豺叼走的小孩,無意間從懸崖掉落,人當場就死了,只留下剛結婚不到半年的老婆。

  這也是余秋江明明身體素質還不錯,卻一直沒有上山的原因,他有心理陰影。

  這次要不是余秋堂請他幫忙,又想著只去橡樹林不會出現危險,他也不會勉為其難答應。

  沒想到,會碰到這種驚險場面。

  「給我啊,不會捨不得吧?」余秋堂沒有注意到余秋江情緒異常,他還在研究野豬如何分割。

  這山里也沒什麼趁手工具,想來想去,便想到余秋江有把常用的短匕。

  可問題是,他記岔劈了時間。

  按上輩子的時間線,這時候他還不知道余秋江有這把短匕。

  所以余秋江才很納悶。

  不過,余秋江還是彎腰將短匕解開遞給余秋堂,他猜測余秋堂應該是無意間看到,兩個人以前關係那麼好,看到這個東西也不是啥稀奇事。

  余秋堂接過短匕,對著陽光照照,不住點頭讚嘆:「確實是把好刀,對著陽光還寒氣森森,刀上沒少見血吧。」

  余秋江淡淡地「嗯」聲,想起這東西以前的主人,也算是把英雄的短匕。

  很快,余秋堂就將所有注意力全部放在分割野豬上。

  要說這殺野豬,可不比一般的野兔或者野雞,更是和家豬不同。

  村里人過年殺家豬,那都是有計劃的。

  例如每年過年前,大概是臘月二十多號就預備殺豬,那提前就會給豬基本不餵東西,不斷給豬喝水,為的就是將豬腸肚裡的東西置換乾淨。

  所以家裡殺豬,才不會有太多屎尿,要不然那腸子髒的就辦法用,看到就噁心,還有可能會污染肉和豬血。

  另外,如何分割野豬,也需要好好磨練。要是沒有熟練度,隨便一割將腸子給割爛,那就真的毀了。

  野豬可不像家豬那樣,還提前做過「腸胃清洗」,什麼亂七八糟的屎尿全部和血肉混在一起,本來野豬肉就難吃,看到就更不想吃。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獵人們獵殺野豬,基本不會射身體,而是瞄準脖頸位置。原因不僅僅是為了讓野豬更容易死,也有不讓腸肚出現破損有關。

  這些都是獵人的基礎知識。

  余秋堂當然清楚。

  但余秋江和王浩峰可是不知道,他們看余秋堂在野豬身上比劃很久,遲遲不願動手,可就急了。

  「堂堂,伱在幹嘛呢,捨不得殺啊,你都把它給戳死了,這時候又捨不得,怕不是晚了吧?」

  余秋江雖然也奇怪,但他相信余秋堂這樣做,必然有這樣做的道理,並沒有催促。

  「看著。」余秋堂已經回憶的差不多。

  他來到野豬前面,深吸口氣,一刀插入先前用鋼槍扎出的血口,猛然使力一划拉,「噗」先前已基本停止流淌的豬血再次噴射而出。

  濺進旁邊小溪,立刻染紅小片溪面。

  余秋堂等這股猛血飆完,便又將洞口左右橫拉幾次,讓口子繼續放大,流血的速度也就更快。

  「好可惜啊,若是在家裡,這些豬血可就不用浪費了。」王浩峰看的直可惜。

  「是有點可惜,但是沒辦法,」余秋堂無奈道,「就我們三個人,想將這三四百斤的豬拿回去,實在太困難。

  再說,我們這是在山裡,雖說是山腳下,野獸下來的可能不大,但別忘記,那會還有一群豺在呢。若不趕緊解決掉,萬一那些豺狗被血吸引過來,我們又會非常麻煩。

  那些畜生,聞到血腥味,會變得更為暴躁和貪婪,數量少還好,數量一旦多點,別看我們三個大男人,說不定都得交代在這。」

  余秋堂也是不遺餘力給王浩峰說著山裡的道理。

  余秋江在旁邊也聽進耳里。

  王浩峰頭腦簡單,聽余秋堂說便是說,絲毫沒有聯想余秋堂哪裡懂得這麼多知識,只是覺得這個兄弟很牛逼,他很驕傲。

  余秋江就冷靜多了。

  但他也想不通,若不是對余秋堂很熟悉,他甚至懷疑這還是不是自己那個性格怯懦的堂弟。

  前面脖子已經被鋼槍捅出個窟窿,流掉很多血,再經過剛才動作,野豬的血基本算是被放干,所剩無幾。

  剩下的血就像是擰乾的衣服,摸起來總有點水,但再使勁也擰不出。

  「看著,峰子,給你表演個絕活!」

  余秋堂將刀子放到野豬屁股位置,心裡暗暗使勁,將力量全部加注在右手上。

  「你這是要劃肚子?」王浩峰迫不及待的湊過來。

  「沒錯,」余秋堂笑著解釋,「這宰豬使刀的本事大不大,有幾分火候,全看劃豬需要幾刀。早些年老師傅都說,三刀以上窩囊廢,三刀算是合格,兩刀是高手,若是能一刀劃開,那就是大師傅。」

  「那……」

  王浩峰剛要說你需要幾刀,卻看到余秋堂的刀從屁股後肛處,如行雲流水,一刀直接劃到豬頭上。

  「牛逼啊!」王浩峰震驚莫名。

  余秋江也是眼睛睜的老大。

  他如何不知道這一刀的功力,兼具熟練度,精確度,遊刃有餘處還需要紮實的力氣做基礎。

  這真是余秋堂嘛。

  他咋越來越不認識這個堂弟了。

  就憑他剛才表演的這手功夫,別的不說,就專門給方圓村子裡殺豬宰牛,就能把日子過好,怎麼都不會餓死。

  完全想不通。

  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這種本事,他關鍵不是一朝一夕,能簡簡單單就學會啊。

  而力氣要鍛鍊起來,更是需要長年累月的磨練。又不是地里種莊稼,上點化肥,多澆點水,莊稼就能漲得快點。

  他再結合余秋堂這段時間其他動作,什麼製造弩啊,做身旁插著的這杆長槍,還有今日先前兩槍戳死兩隻豺的勇猛。

  他的心嘣嘣跳個不停。

  堂弟這該不會是被其他人附身了吧。

  余秋堂可不知堂哥心裡早就懷疑他,已經將他很神秘力量聯繫在一起。

  隨著野豬的肚皮被徹底劃開,裡面各種內臟便一咕嚕全部掉出來。他手起刀落,麻利將豬腸,豬心豬肝等內臟掏出來丟在旁邊。

  「峰子,把這些東西在溪水裡沖沖血,裝到袋子裡,回去可以炒著吃。」

  這些東西如果賣的話,也賣不出啥價。

  除了豬舌頭稍微貴點,其他東西都是幾分錢,只要買其他肉,就能加給你。

  若是家豬,這些東西都還不錯,野豬實在是太騷氣,一般人根本吃不進去,能吃進去的都不是普通人,他們都是美食界的英雄。

  趁著王浩峰洗內臟的功夫,余秋堂有條不紊分割豬肉。

  他先是將腦袋割下來,整個讓余秋江裝在袋子,割肉要不要割豬頭都行。若是家裡殺豬,為保證肉的完整性,開始不會直接將腦袋割下來,而是等所有東西處理完畢後,再單獨割下。

  後世豬頭肉比較值錢,早些年的豬頭肉卻是很賤。這個時候人們看豬好壞,主要是看多厚的膘,豬頭上都是瘦肉和筋,反而沒有多少市場。

  嚴格來說,瘦肉哪有肥肉香,真正做的好吃的肉,其實都是肥肉,最多來個肥肉相間,單獨用瘦肉並不好吃。

  解決掉豬頭便是豬腿。

  先前余秋堂將兩條豬腿半截直接砍斷,掉進溪下面的淤泥里,便剩下兩條半的豬腿,切下來裝進袋子,最後就剩下豬的整體。

  也是整個殺豬過程最需要力氣,最費人的過程,這個階段需要將整張豬皮扒掉,這玩意兒,若是被吊起來,有專門的設施還好說,直接就這樣放在地上,那是相當困難。

  余秋堂在余秋江的幫助下,足足扒了三四十分鐘,才將整張毛茸茸的豬皮扒掉,天本來就熱,兩人搞的滿頭大汗,身上衣服也被汗水完全浸透。

  脫下來一擰,就像剛洗過的衣服,能嘩啦啦向下流水,饒是這樣,余秋江心裡估算下幹活的難度,覺得換成自己,肯定是沒戲。

  對余秋堂的佩服,更增幾分。

  豬皮照例也是填進袋子帶著,這東西搞回去給父親,他是個大能人,能割出幾雙皮靴,冬季能保暖,進山的時候也能防水防咬。

  野豬的皮相當相當厚實,一般動物輕易都咬不穿,也是個好東西。

  所有雜物都清除,剩下的便是最終的肉,余秋堂將肉一割為三,準備三人各一份。

  此次進山,兩個兄弟原本是幫他忙,野豬也算是額外收穫,過程中他出的力氣不小,但其他兩人也幫了大忙。

  不管是前面被豺圍攻,充當堅決後盾,讓他可以直對面前的豺保持警戒,還是後面幫著解決野豬,處理野豬的肉,都是出了大力氣。

  後面依靠兩人的事情還多著,他可沒覺得自己牛逼,就要拿走大份。

  然而。

  當分割完畢,讓兩人各自拿一塊時,兩個人是堅決不要,紛紛說這次的大工程是余秋堂,理應他拿大份,若是平均分配,那對余秋堂太不公平。

  余秋堂怎麼說都不行。

  眼看著三人糾結幾分鐘還是互相不退讓,最後還是以他讓步結束,最後的分配方式是他獨得三分之二的豬肉。

  余秋江和王浩峰共同分享三分之一。

  豬頭給余秋江留著,而豬心豬肺豬肝和豬舌頭,豬耳朵以及豬腰子等,全部留給王浩峰,兩隻豺本來是余秋堂自己戳死,也歸餘秋堂所有。

  余秋堂覺得這樣他占便宜太多。

  王浩峰和余秋江卻認為很合理,即使他們分的這些肉,每人也能分到三十斤好肉,還有一堆豬頭或者內臟,都夠吃段時間。

  若是沒有餘秋堂,他們什麼都沒有,能得到這些,已經心滿意足,哪能要求更多呢。

  回去的路上,王浩峰背著一扇豬肉,手裡還提著一袋子內臟,雖然腥氣撲鼻,他卻絲毫不在意。

  野豬肉相對家豬要更騷氣,但對於吃不起肉的人來說,這些味道實在不算什麼,不騷,還不好吃呢。

  「堂堂,我們現在下山,那你的木頭咋辦呢,搞來搞去,你的事還沒辦完。」王浩峰也沒忘記余秋堂的事。

  余秋堂笑笑,「我找木頭就是為了做弩,做弩是為了打獵,那現在我們既然已經得到獵物,那弩遲幾天再做有什麼關係。」

  王浩峰咧嘴笑道:「哈哈,說的也是,你放心,下次我們繼續和你一起來,保證給你多找點木頭,讓你滿意。」

  「行,你們不去,我也會拉著你們。」余秋堂自然不會客氣。

  「啊哈哈~」兩人都笑起來,余秋江也帶笑點頭。

  跟著余秋堂進山,得到這麼多豬肉,若是賣的話,即使野豬肉不如家豬能賣上價格,至少也在塊把,三十斤就是三十塊,還加個豬頭。

  這要靠打東西賣,可是需要不少時間。

  打鐵這種買賣,要看季節,也要看運氣,好的話可能每月有幾十塊收入,若是不好,可能整個月都沒啥生意。

  妹妹身體不好,不能見風,基本幹不了啥事,家裡都要靠他支撐,不僅要維持兩人生活,還想攢錢到大城市給妹妹查查身體呢。

  上次鎮上衛生院的醫生來村里,看到妹妹的身體,說是大城市的醫院可能有解決辦法,讓他有機會帶妹妹去看看。

  他不知道大城市到底在哪裡,但想來想去,要出去,要治病,都需要花錢,不管如何,賺更多錢攢著總沒有錯。

  要是我也有堂堂這樣的本事就好,他默默看著余秋堂背影,胡思亂想著。

  真有那樣的本事,我就不用整日守著幾尺見方的打鐵爐,會更快攢夠錢,讓妹妹能治好身體,也和其他同齡姑娘那樣,自由開心地生活在外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