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再探

  昨天晚上去那個的時候,天很陰,所以路上只有西北風,兩邊樹影幢幢,還是有一點點兒恐怖。

  若對一般人來說是這樣。

  今天晚上,可能是吹了一整天風,把最後點兒雲也吹散了,月明星稀,到了子夜時分,月上中天,整個大地仿佛被披上了一層暗灰色的薄紗。

  余秋堂順著樹影快速向前跑。

  因為對周圍的地形不了解,即使有被人發現的危險,他還是沒敢跑進地裡面去。

  有了昨天晚上經驗,今天晚上趕到的時候,他們也沒有浪費時間,直接找到村裡面一棵高樹爬到樹頂上。

  他先朝前面看了一會兒,並沒發現任何跡象。

  他尋找目標的方法很簡單,在漆黑的村子裡面找到惟一有亮光的地方,那肯定就煤礦所在。

  普通人家這個時候早睡了,不可能等到11點鐘燈還亮著。

  而且,這個時候的燈泡瓦數都很小,一般只有15瓦或者25瓦、40瓦的燈泡都用的非常少。

  更不用說60瓦、100瓦甚至更大的200和1000瓦等燈泡。15瓦和25瓦的燈泡在外面看根本沒有什麼光亮,也不可能照出這麼遠。

  而煤礦的燈,它是特殊製造,不僅瓦數基本上在1000或者2000瓦,而且在夜晚的穿透力也會更強一些,還是很容易分辨的。

  因為月亮太亮,他一時半會並沒有看哪裡有明顯的亮光,但他也沒有其他辦法,只能暫時等著,一直等到1個多小時後,站在樹上腳都站麻了,手凍的樹幹都差點抓不住。

  當然,即使這樣,他也不可能直接到村子裡面去。

  通過在上一個村子觀察,這些人一旦晚上要幹活,就會專門組織外面放哨的人進行巡邏。

  他人生地不熟的,一旦被這些巡邏的人發現,消息會泄露出去。

  他倒不一定會被這些人抓住,但是會讓他們有所警覺,知道有人混進了村子,就會防備起來。他就沒辦法再渾水摸魚,想尋找到有用的線索就會變得很困難。

  正在發愁呢,突然聽到一陣轟隆隆的響聲,順著聲音看過去,發現遠處有兩道亮光斜射到天上。

  原來,是一輛汽車從遠處開過來。

  他看了一會兒,計上心來。

  從樹上跳下來,小心翼翼的蹲在一棵樹後面,等汽車過來,趕緊爬上汽車,拉開汽車的彩條布鑽了進去。

  這時候的汽車速度都比較慢,而且村子裡面路也不好走,寬寬窄窄,坑坑窪窪不行,路也不是特別直,左繞西拐。

  並且,這個年代,路上兩旁沒有路燈。而村子也沒有什麼光亮釋放出來。就仿佛走在人跡罕至的徹底黑暗裡,完全看不到東西。

  稍微不注意,有可能以為前面是路,結果卻已經開進地里或者地坑院。

  一旦掉落,輕則翻車,運氣不好的話,那就會落個車毀人亡。所以司機不會在這種路上開快車,都會特別小心,一切以安全為主。

  余秋堂對抓車很有經驗。

  小時候,每當放學回家路上碰到拖拉機之類的東西,他和小夥伴們就會加緊速度追上去,雙手扒著後面的扶手,像一隻蝙蝠一樣掛在車後後箱上,讓車拖著向前走一段路。

  他鑽進車去,發現彩條布裡面,還還有一卷油布,但是是捲成了一個筒,可能是防止下雨的時候,煤炭被雨淋濕,所以需要用油布蓋起來。

  他緊緊的趴在油布後面,將身子藏好,全神貫注的感知方向,嘴裡面念叨著數字,這樣可以大致計算車子前行距離,以及方位,他萬一出了事情,逃跑的時候可以快速的離開危險地。

  這也是他以前走山積累的經驗。

  有時候需要去探索一些未知的地,比如說一些山裡面的山洞或者說深坑之類的東西,進去之前他必須要做好準備。

  如果洞比較淺,可以用繩子吊著,但是如果說是山谷,或者說比較深的山洞,那就需要用數字來計算距離。

  人的步伐相對穩定,速度也是一定的,只要記住秒數,就可以大致判斷前進了多少距離。

  這不算是特別高明的本事,講究的是個熟能生巧,只要經常的鍛鍊,任何人都可以做到這一點。

  感覺車在裡面走了5分鐘左右。他的數字也念到270多,車在村裡面的速度大概每小時20公里,那就是前行了不到兩公里的距離。

  余秋堂通過油彩布發現外面好像亮了很多,估計車基本上快到達位置,隨時都有可能停下來。

  他悄悄從油彩布裡面鑽出來,向前看去,果然發現前面有兩道光芒射出來,應該就是煤礦的進口。

  他找准機會從車上跳下來,用兩旁的樹做掩護,悄悄想跟在車後面,向煤礦那邊摸進去。

  昨晚他就是這樣做,今晚準備照葫蘆畫瓢,剛好一個人在這邊準備拉屎,褲子解開剛要蹲下,余秋堂的匕首就放在他的咽喉上。

  那人嚇壞了,趕緊提上褲子,下意識叫張嘴就要喊,余秋堂急忙一把捂住住他的嘴,將他直接拖進旁邊的高粱地裡面。

  這邊的農作物主要是以高粱和玉米為主。

  高粱到了秋天,把頭剪掉之後,高粱杆點會放在地裡面,讓它再長一段時間,等到全部幹了之後再挖高粱杆。

  這樣相對來說就輕鬆很多,不然的話,直接帶著水分挖會非常重,非常吃力。

  剛好這個高粱地給余秋堂提供了便利。

  他將人拉進去,也沒有客氣,直接用肘子砸在那個人的頭上,將他砸倒在地,然後蹲下來冷冷的盯著那個人。

  手裡面的匕首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陰冷,那人當時就再也不敢喊了。

  「不要出聲,我問什麼,你回答什麼,多說一個字,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聽明白沒有?!」

  那人本想點頭,但是因為躺在地上,只好拼命的眨巴眼睛。

  「知道知道,我絕對不喊。好漢饒命啊,我就是一個接車的,沒有什麼錢啊,你從我這裡找不到啥東西。求求你把我放了吧,我一定不會告訴別人你在這裡好不好。你把我放了吧,我真的啥都沒有。」

  「屁話不要說這麼多,沒聽懂我說什麼?我問你什麼,你回答什麼,沒有問你就不要多說廢話,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下不為例,聽到沒有?」

  余秋堂並沒有給這個人好態度。

  他就是這樣,對於那些好人善良的人,她總是很和善,對他們態度、脾氣都很好,甚至不會對他們說一句惡語。

  但是,對於那些人品道德不好的人,他就可以非常討厭,說話也根本不會在意什麼。

  能在這種煤礦里裡面做聯絡人,不可能是什麼好人。

  真正的好人、老實人有可能會被關在裡面,根本就看不到外面樣子。

  這些人為虎作倀,狗仗人勢,平時估計沒有少在苦命人身邊耀武揚威,再看他現在這個樣子,自己還啥都沒做呢,就嚇得半死,求爺爺告奶奶,恨不得立刻跪下給他磕頭。

  這種人,不可能是什麼好東西,所以他對他也沒有什麼耐心,只是把他當做探尋信息的工具人。

  那人聽余秋堂的聲音愈發陰沉,急忙嚇得不敢再亂說話。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一定老實,您想問什麼就問,只要我知道的,肯定跟您實話實說。」

  「好,你最好不要想著騙我。我會一直活動在這附近。如果我今天晚上問你的東西,你給我的不真實。那對不起,我這個人是睚眥必報,從來不會放過那些學不會尊重人的人。」

  那人心裡暗暗叫苦。

  你也知道要尊重人,那你這個樣子也不是尊重我的樣子啊。

  不過,這也只能心裡想一想。

  他只是出來抽個煙,拉個屎,誰能想到飛來橫禍,碰到這種事情?

  他在煤礦裡面已經練就一番卑躬屈膝,看人臉色的好本領,剛好適合現在用到余秋堂身上。

  他知道一些事情,在這個地方,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人聲莫名其妙消失。

  消失了之後,大家也不敢問。

  誰問誰就會遭受到折磨或者打擊。

  所以,大家都猜測,那些消失的人可能都是被整死。

  在這個地方,每個人活著都是相當艱難。

  不管是在礦裡面挖煤,還是像他們這樣做狗腿子,其實都不容易,各有各的難處。

  只是他們相對來說,稍微顯得自由一點而已,還可以從這個礦裡面跑出來,在外面吹吹新鮮空氣。

  而有些裡面的人,一旦被搞進去。真的很難見到外面的太陽,有可能就這樣折騰在裡面。然後隨便找一個小洞填進去封起來,這個人從此以後就算是消失了。

  當然,這些事情暫時他只是聽說。還沒有真實見過,可是無風不起浪。如果這件事不真實,為什麼他們會千方百計禁止傳播這些東西呢?

  他現在只想給余秋堂老實實交代些事情,能讓余秋堂把他放掉,而不是把他殺死這個高粱地里。

  像他這樣身份的人,即使死了,也就像一條狗一樣被人拋棄,並沒有任何價值。

  他什麼人都不能依靠,只能用自己特有的,也是唯一具備的能力進行化解。

  「我問你。你是這個煤礦裡面的人嗎?」

  「對對,我就在這個煤窯裡面幹活。」

  「幹了多少年了,你具體是幹什麼的?裡面的人你熟悉不熟悉?這個煤窯一共有多少人?」

  「我在這個裡面幹了6年多,還不到7年的樣子。嗯,乾的活兒很簡單,剛才也跟您說了,您也見到了,就是每天晚上有車過來拉煤,我負責監督、聯絡以及把煤裝到車上。

  因為領班是我姨夫,所以搞了這麼個相對來說輕鬆一點兒的活兒。裡面的人大概100多吧,到底是100多多少我就不知道了。

  因為一直進進出出。還有些人會在其他村裡面來回調動,所以嗯,不是特別明確。但是你要問我熟不熟悉這裡面的人。

  嗯……還好吧,只要是一些比較穩定的,幹過幾年的,我大致都能認識。就算有些叫不出來字,見面也都知道這是我們煤窯裡面的人。」

  這個人回答的比余秋堂問的要多,也說的很詳細,看樣子是將他知道的東西一股腦全部說給余秋堂聽,甚至還學會了自由發揮。

  「我問你。你這邊。有沒有一個叫余春生的人?」

  余秋堂得知這個人是這邊某個領班的外甥,那問題就變得簡單多了。知道了他的身份,相當於是抓住了他的把柄,那這個人的說話可信度也會更高一些。

  於是,為了節省時間,他開門見山,直接詢問哥哥的名字,沒有遮遮掩掩。

  「余春生?」那人聽了之後一片懵懂。「好像沒有這麼個人,至少我聽過的人裡面,沒有聽說過他的名字。」

  余秋堂並不著急。

  這個人不知道哥哥的名字。

  並不是一件完全的壞事情。

  如果哥哥在這邊暫時沒法脫身,正在混日子,那麼他應該不會用真名,反正這個年代還沒有出現身份證。

  很多人在外地幹活,也都是村委會或者鎮上開一個條子,介紹信之類的東西,讓他帶著就能代表身份。

  可是這種煤窯幹活,根本就不需要那麼嚴格,甚至這些裡面很多人本身就是被不情願騙到這裡,他們的身份就更難摸清楚了。

  「我再問你,聽說你們這邊的煤礦前一段時間塌了,是不是真的,你們為什麼還在這裡繼續開著?」

  「是塌了,但是那隻塌了一個洞口,沒有什麼關係的,我們一年到頭。要塌好幾次,反正這邊塌了,我們就換個位置重新再打洞唄,要不了多長時間。

  我們這種地方又不像柳口鎮上那種大煤礦,人家是什麼都注意,也會顧及挖煤人的安全,我們這邊不一樣,一切都是以挖出更多的煤為要求。

  至於礦場安不安全,人會不會出事,那要看命了,命里給把你收走,那也沒辦法是不是?」

  「聽你的意思,你們裡面的東西沒變,只是洞口換了一個方位?」

  「沒錯啊,坍塌的地方我們原先不算太遠。什麼東西都能搬過來,只要一些核心的人在就可以。

  至於前面被壓在下面的幾個人,也只能怪他們倒霉了,賺這個錢本來就不太保險。

  你要拿這份高工錢,那肯定要承擔更大的風險是不是?

  在外面地上刨糧食種地,要安全的多,可賺不來錢,有什麼辦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