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困難重重
鎖定方向,兩人便快速朝那邊過去。
王浩峰邊跑邊說,「不是有人說見他們上山了嘛,我們只要問問在哪裡見到不就行?」
余秋堂搖搖頭,「聽到的,肯定不如自己看到的真實,現在我們要找到孩子,就要準確的軌跡,你看看黑子,它一路向前聞著,說明我們的路線沒錯。」
「這樣啊。」
「嗯,他們出來,當時腦子很亂,肯定是想第一時間找個沒人的地方躲起來。
四周比較,也就只有這條路,我有七八成把握。
這個時候,時間緊迫,也無法百分之百確定,只能憑藉經驗了。」
「你可真聰明,我咋就想不到這麼多呢,你看我這個腦子。」
王浩峰笑呵呵地說。
滿腔的佩服和崇拜。
余秋堂不理這種彩虹屁,帶著王浩峰快速插進樹林裡。
這是一片白楊樹林。
現在是初冬季節,白楊樹的葉子基本落的差不多,只有零零散散幾個掛在樹上,白楊樹的枝條本就順暢,樹枝掛的很高。
兩人站在樹林裡,一眼能看到很遠。
進去之後,兩人走了一段距離,余秋堂又站著不動了,開始前後觀察。
「咋回事?」
余秋堂指著左側,「這邊是西邊對吧?」
「對啊,這不剛進來,伱就迷了方向?」王浩峰開玩笑。
「就是確認下,「余秋堂鄭重點頭,「我們走這邊。」
王浩峰緊跟其後。
又走了幾十米,王浩峰終於沒忍住,「堂堂,為什麼為什麼走這邊,這邊不是離山要稍微遠點?」
「因為這邊是東面。」
「東面又咋了?」
「我聽張校長說,他們是下午跑掉的,那大概就兩三點,太陽應該去了西邊。
如果是朝向西面跑,就會迎面著太陽,眼睛會很不說舒服,而且他們才做了錯事,會潛意識不想太明亮,會有意識朝陰暗的地方跑。」
余秋堂說出自己的依據。
又跟了句,「當然,這也是我猜的,不能百分之百保證。」
他能這樣分析,是因為他曾經也是個孩子。
還是個經常被父親責罰的孩子。
他走在路上,會潛意識尋找角落走,而不會走在陽光充沛的明亮處。
當壓力太大時,他覺得太陽光的明亮,對他都是一種刺傷。
他想,那三個孩子,驚惶之下,大概和他想法一樣,是沒有勇氣面對太陽奔跑。
王浩峰沒想通這個點。
他從小沒有父母,吃百家飯,即使犯錯,也沒人責怪他。
唯一恐懼的是,晚上一個人睡在黑漆漆的房間裡。
所以他怕鬼,但是不怕人。
但即使不理解,他也不懷疑余秋堂,只是「哦」聲,就緊緊跟在身後。
兩人速度很快。
不到半個小時,就走穿樹林,來到山腳下。
這邊自然也是猴頭嶺的範圍。
只不過猴頭嶺正兒八經入山的位置,王家莊就只有餘秋堂他們經常進去的那個。
另外還有幾個小的山道,雖然也可以上去,攀登難度卻很高。
空著手可以,要負重就很難了。
而且這種人不經常走的路,周圍環境也很糟糕,相對更危險。
只有很熟悉地形的人才會走。
到這個山腳下,余秋堂沒多思考,繼續向東面走。
這邊的峭壁有七八米高,沒有工具,又不具備攀登能力,孩子們肯定攀登不上去。
那他們只能繼續向前,尋找可以上山的位置。
果然。
走著走著,黑子突然激動起來。
低著腦袋在附近亂嗅,終於在一棵荊棘上發現個水果糖紙,撿起來還濕潤潤的,應該是被口水舔過,被荊棘遮住太陽,溫度又低,所以沒有干。
「瞧!」
余秋堂將糖紙遞給王浩峰。
「還真是,神啦!」
這種崇拜的話,王浩峰都說累了。
但每次他還是會情不自禁說出來,每次就當他以為自己已掌握余秋堂能力的上限,余秋堂就會給他新的打擊。
讓他不得不承認,他就是比自己強太多。
有資格當他的師父。
又走了幾十米,前面出現第一個岔口,黑子一下子躥上去,兩人緊跟其後。
「應該就是這裡吧?」
「應該是。」
余秋堂看到自己的判斷和黑子前行的方向一致,信心也增加很多。
而且,走到山裡,黑子明顯更為活躍。
說明三個孩子留下的氣息越來越近,越清晰。
只要大方向判斷對,依靠著黑子,肯定能找到他們。
兩人從小道上去,發現這就是個小坡,根本不算正常的路。
兩旁好多小樹都被人為折斷,大概就是人們攀登的時候,腳步生滑,下意識去拉所致。
余秋堂叮囑王浩峰走慢點,每一步都要抓穩地面。
所以兩人行走速度明顯下降。
為節約手電筒的電,王浩峰沒有開,只利用著余秋堂走在前面的電筒光。
電筒的光非常很狹隘,照亮的面積也很小,明暗交錯,顯得兩旁黑夜更為漆黑。
不時有風或者小動物經過,周圍就會立刻發出「簌簌」或者「咔嚓」聲,搞得還挺陰森。
余秋堂倒是對這種環境絲毫不畏懼。
他和王浩峰基本相反,他擔心的是人,因為他知道,鬼不會傷人,但人會。
不知不覺,攀登好遠了。
王浩峰有點氣喘吁吁,余秋堂也有疲憊感,兩人這時候來到一片丘陵平緩處。
丘陵上生滿野苜蓿,此刻早已果實纍纍,被山風吹拂著呼啦啦響動。
「現在咋辦?」
王浩峰半蹲腰,喘著粗氣。
他的耐力現在比以前好很多,但比起余秋堂還是差距很大。
能堅持到這裡,已是非常不易。
「你在這裡歇會,不要亂動,手電筒打開。」
余秋堂吩咐聲,也不囉嗦,直接踏入苜蓿地里,朝苜蓿地盡頭過去。
「你不要跑遠。」
「好。」
余秋堂應著,一百多米的苜蓿地很快都跑完,發現盡頭的丘陵,遠看沒啥,走近卻非常高。
而且這邊的丘陵幾乎沒有坡度,更像似被刀切過一般平整。
想從這邊繼續攀登上去,非專業設備和專業人員,一般人根本做不到。
他為了保險,又前後分別走了近一公里。
依然沒看到有能攀登的跡象。
只好返回王浩峰的位置。
「幹嘛去了,這麼久,小半個小時了!」王浩峰遞給他一個包子。
臨走時候拿的熱包子,這時候還在溫熱,估計是貼身放著。
余秋堂也沒客氣,接過來咬了一大口。
「我前後看了看,前面的山位置太高,孩子們不可能上的去,估計還得是這個高度。
東面再走走就沒路了,那只能去西面。
歇幾分鐘,我們就出發。」
幾分鐘後,兩人繼續出發。
黑子這裡,也有點迷糊,在苜蓿里跑來跑去,王浩峰搞不清楚啥原因,余秋堂則是理解,這是因為孩子們和狗子一樣,在這個地方反覆跑了許久。
導致四處都是他們的味道,把狗子整懵了。
狗子排不上用場,就只能他自己上。
好在方向確定。
余秋堂一邊走,一邊觀察,一邊思考。
依據孩子們爬山速度,肯定不會像他們這麼快,那到了這個位置,應該就差不多天黑了吧。
那他們會怎麼咋辦呢?
繼續上山,顯然是不可能,沒這個能力。
東面是斷崖,又下不去。
返回來時的路,對他們來說太沒面子。
那就只能繼續向西走。
可走著走著,天就黑了,畢竟只是五年級的孩子,肯定會害怕。
估計走著走著,吹一陣風,他們都嚇得能哆嗦。
一直感覺身前身後都是人。
那他們會怎辦呢。
大概率是找個地方躲起來。
可這個山道,本就不是正常路徑,山里也不會住人,想找個洞穴什麼,估計很難實現。
那沒有洞穴,只能退而求其次。
對,應該會找個大樹。
余秋堂只能這麼猜測。
如果能找到一棵傘蓋很大,樹幹很粗的樹,就有點像個房子,孩子們或許縮在下面,能有些微的安全感。
那如果這個推測正確的話……
他四處看看,附近的苜蓿地肯定沒樹,只能去看看前面烏壓壓的樹林。
「走快點。」
「好唻。」
兩人一狗快速沿著苜蓿地邊緣朝前跑,十幾分鐘後,終於看清楚樹的種類。
原來是洋槐林。
這個季節,樹葉和槐花也都散了,樹上密密麻麻懸掛的都是樹莢,像一個個小豆角。
余秋堂蹲下身子,讓黑子再聞聞幾件衣服,輕輕拍拍它的腦袋。
「去,靠你了!」
「汪!」
黑子立刻衝出去。
這片槐樹林面積不知多少,黑夜裡也看不到邊。
樹下面又有很多小灌木叢,遠遠看去和人差不多樣子。
靠人分辨的話,估計一時半會找不到。
不過,狗子歸狗子,他們兩個也沒閒著,還是細心搜尋著。
「你懷疑他們就在這裡?」
余秋堂點點頭,「只能是懷疑,看狗子的動作,這邊大位置應該沒錯,可具體方位,還需要慢慢看。
我以前沒來過這個地方,對這也不熟悉,比你強不到哪去。」
「好,只要能大致確定,我們就能找到。」王浩峰興致滿滿。
大概又是半個多小時。
時間已來到凌晨兩點多,他們都有些累了。
王浩峰雖然還在堅持,但已經開始打哈欠,拼命瞪大眼睛,像是銅鈴。
余秋堂也隱隱覺得疲憊。
有那麼幾個瞬間,他甚至懷疑自己判斷失誤,其實孩子們根本沒在這裡,而是想方設法,爬上對面的山峰溜了。
「汪!」
「汪!」
就在這時,黑暗裡傳來狗叫聲。
是那種喜悅,而不是驚恐。
「走!」
兩人急忙循著聲音過去。
黑子正對著一棵粗壯的榆樹叫個不停。
槐樹林裡有榆樹也很正常。
只是榆樹在平地上,因為長得很慢,所以都沒有多粗,卻不料能在這裡看到兩人合圍的。
這要是被林業專家探查到,肯定會當成寶貝研究。
黑子就是對著榆樹在叫。
可兩人過去,卻並沒看到孩子們的身影,但卻在榆樹下發現的一些血跡。
「這……」
王浩峰驚呆了。
「該不會……」
「不會!」
余秋堂立刻打斷,他蹲下身子,仔細查看血跡,「應該是什麼被洋槐的刺劃破了。」
洋槐樹像是花椒樹或者玫瑰,枝條上布滿尖刺,年份越大的老槐樹,這種刺就會越長,最的刺能有兩三公分長。
這種刺是樹莖的一種變態結構。
洋槐樹的葉子聞起來很香,很多牲畜或者動物都喜歡吃。
若沒有刺的保護,很快就會被舔光葉子。
「應該是天太黑,有孩子被劃破了,所以在這個地方暫時躲避一會。」
余秋堂用手電筒繼續朝前,果然看到一些零星的血滴,從遠處慢慢滴來。
越到樹下,密度越密實。
但是搞清楚狀況,並沒有讓王浩峰放心,反而更為擔憂。
「那這可慘了,大冬天的,淌了這麼多血,可咋整,搞不好要出大事啊。」
余秋堂點點頭。
確實是。
冬天在野外流血,簡直是致命打擊。
很容易導致身體失溫。
看這個樣子,就在樹下面已經不少血,還不知道路上流了多少。
「不能耽擱了,要快速找到孩子。」
余秋堂沉聲道。
當然他也沒有耽擱,只是覺得還是不夠快。
現在他要和時間開始賽跑,越早一分鐘找到孩子,出事的概率就越小。
這個時候的熊孩子也熊,但和後世的又有區別。
後世的很多熊孩子,就是單純的壞。
而這個時代,很多孩子真是被父母和老師逼的沒辦法。
不管在家裡還是學校,孩子根本沒有人權。
頓不頓責罵都是小事。
搞不好就是直接暴揍。
或者直接不給飯吃。
你要說父母不心疼孩子吧,也不是,他們寧願自己不吃不喝,也會將好東西給孩子。
可偏偏就不能把孩子也當成獨立自主的人看。
余秋堂站起身,用手電筒四處張望,周圍全部是樹,真的很讓人無奈。
冷靜點!
他閉上眼睛,深吸口氣,努力去思考孩子們,面對這種情況會怎麼樣。
又餓又困又冷,還有個夥伴受傷,對於十一二歲的他們來說,簡直是地獄般的麻煩。
他們既然沒在樹下,卻又只能看到來時的滴血,那只能證明,他們離開的路,和來時是同個方向。
血液應該是融合在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