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陰謀得逞!
在沒有看到陳軍身上的傷疤之前,董瑤對於陳軍差點兒被砍死這一點,一直沒有什麼具體的概念。
她以為,她爹的人只是砍了陳軍一刀兩刀,稍稍流了點兒血。
所謂的命懸一線,不過是誇張的修辭手法。
可直到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陳軍經歷了什麼。
那滿身的傷痕,光是看著就讓人心悸。
也能想像到那血肉模糊,皮口肉綻的畫面。
董瑤雖然從小習武,可活這麼大,並沒有看過什麼過於殘酷血腥的事情。
這是第一次。
望著陳軍身上的傷疤,她不自主地去設想陳軍當時的心理。
躺在幾百人中間,看著數不清的砍刀落在身上。
望著血流不止的傷口。
該有多痛?多絕望?多憤怒?多悲慘?
如果自己面臨跟陳軍一樣的遭遇,又會是什麼心理。
她甚至不敢去想。
只覺心中越發震驚和痛苦,忍不住抬手捂嘴,生怕哭出聲來。
好半天,她才終於平靜一些。
淚汪汪的看了陳軍一眼,然後又看向那密集的傷疤。
「這,這些,都是我爹派人弄得嗎?」
她顫顫巍巍地道。
同時不受控制地抬手,輕輕撫摸那些傷疤。
在震驚和痛苦之餘,她也無比心疼陳軍。
她一直把陳軍當朋友的。
可朋友,竟然被自己老爹弄成這樣。
更過分的是,她還來求人家跟老爹和好,幫老爹打表演賽。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今天的做法有多好笑!
而看著梨花帶雨的女人,陳軍沒有回答。
說實話,他對董瑤沒有任何敵意,自然沒什麼好說的。
「對不起。」
董瑤忽然低頭,淚水成串。
「我之前不知道你傷的這麼嚴重,我還以為……」
「真的對不起,我不該求你和我爹和好的,我沒那個資格。」
想著陳軍躺在醫院裡奄奄一息的樣子,她泣不成聲。
又仰頭,滿臉淚水看著陳軍道:
「友誼賽你不用去了,我之前那些話,你就當我沒說過。」
「我爹把你弄成這樣,你不論怎麼對他,都是應該的!」
「哦對了。」
說到這裡,她抬起一直拎在右手的小菜籃子。
將蓋在籃子上的花布掀開,現出兩個老舊的鐵飯盒。
「這是我包的餃子。」
「我想著快過年了,你也不回家,就給你送點兒。」
「還有這個麻糖,本來小年那天就想帶給你的,可當時你還沒有出院,你媳婦兒也都在,所以……」
將飯盒打開,小心地放在電視柜上,董瑤哭哭啼啼地說著。
「那我先走了。」
「再跟你說聲對不起。」
「我下午的時候不該那麼過分的。」
她像是做錯事的孩子,向陳軍深深鞠了一躬,才轉身離開。
而且全程毫不猶豫,把知錯就改發揮的淋漓盡致。
也完全不在乎陳軍一絲不掛。
可走到門口時,她又停下,眼淚流的更猛。
「陳軍,我其實一直把你當朋友的。」
她回頭望著陳軍,傷心不已:
「我爹把你傷成這樣,我作為朋友卻沒有幫你,我……」
「不管我爹以後怎麼對你,也不管你怎麼對我爹,你都是我朋友。」
「我無法幫你對付我爹,也不會幫我爹對付你。」
「可這都不影響我把你當朋友!」
「我從來沒有因為你跟我爹的過節,對你有任何敵意!」
「以後也不會!」
「我現在,只能替我爹彌補對你的傷害。」
「當然,你如果因此恨我,不把我當朋友,甚至拿我來解恨報仇,也很正常,我能理解。」
她說的語無倫次,臉上的傷心難過越來越濃。
「陳軍,我說這麼多,只是想告訴你,我對不起你。」
抹了把淚水,她繼續:
「作為朋友,在你生死關頭我無法幫你,對不起。」
「我無法阻止我爹傷害你,對不起。」
「作為朋友,我爹卻把你傷成這樣,對不起。」
「我也無法幫你報仇,對不起。」
她連說了好幾個對不起。
越說越難過,越說越傷心,直至痛不欲生。
一邊是親爹,一邊是朋友。
她兩邊都想幫,可兩邊又都不想傷害。
董瑤從未遇到過這麼複雜的事情。
她不知道如何處理,也不知道如何接受和面對。
只知道心疼的難以承受,只知道想儘量讓陳軍好受一些。
也只能盡力替老爹彌補陳軍。
若他日陳軍也傷了她爹。
那,也只能用同樣的方法,幫陳軍彌補老爹。
她再度對陳軍深深鞠躬,然後出門,並小心翼翼地幫陳軍關上房門。
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把跟陳軍的友情看的有多重。
或者說,她一向都很重情,親情、友情都很看重!
而看著房門。
又看了看電視柜上,那玲瓏剔透的餃子,和幾根瓷實的麻糖,陳軍內心也有很大觸動。
董瑤,沒經歷過任何風雨的溫室花朵。
自然不知道如何處理這種殘酷又複雜的選擇題。
想著董瑤剛剛傷心欲絕的樣子,陳軍有點兒感動,也有點兒心軟。
這女人,依舊沒有向著她爹。
反而因為親爹傷害了他這個朋友,而自責內疚,傷心難過。
而且,還要替她爹,彌補對他這個朋友的傷害。
也就是說,這女人竟然把朋友和親爹看的一樣重要。
這麼傻的人,恐怕只有這個還很純真的年代才有吧。
後世那講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時代,是絕不會有的。
所以,陳軍很怕未來報復董龍泰時,會傷到董瑤這個特別的女人。
但很快他就打消了這個想法。
他可不是溫室的花朵,沒有那麼理想化的心理。
是不會因為一個朋友,就放棄血海深仇的!
清空心思,他在床上盤膝坐好,練習氣功。
拳腳功夫,他因為住院耽擱了兩個月。
但氣功,只耽擱了一個月。
因為氣功只需有意識就可以練習。
而在住院一個月後,陳軍的精神狀態就恢復了很多,哪怕躺在床上,也能默默練習氣功。
再加上之前一年多的練習,他如今的氣功底子,已經很有火候了。
臘月二十八上午,陳軍起身前往董龍泰的宅邸。
很快就是年關了,街上到處都是過年的氣氛。
賣對聯鞭炮的攤位,還有現場寫對聯的攤位,四處奔走買年貨的成年人,玩兒鞭炮的小孩子。
整座城市熱鬧非凡。
這個年代的城裡人,跟村兒里人一樣,很注重節日的慶祝。
不像後世,城裡基本沒什麼年味。
陳軍開著虎頭奔,在人群熙攘的街道上龜速前行。
沒辦法,這個年代人多車少,開車的都得躲著步行的。
因為步行的人太多,成群結隊鋪滿馬路,膽子自然就大了。
甚至覺得馬路就該行人優先!
都是想怎麼走怎麼走,看見汽車基本都會選擇無視。
喇叭響到爆炸也不會有人理會,甚至還會換來一陣謾罵和白眼。
而汽車,只能跟在人群後面慢慢往前挪。
不像後世,車多人少。
滿街看不到幾個活人,只有各色的鋼鐵巨獸在你追我趕地飛馳。
也因此形成了一種馬路屬於汽車,行人不能走的觀念。
偶爾出現幾個行人,感覺像是弱雞闖入了野獸的領地。
一個個面色緊張,左顧右盼,生怕被鋼鐵巨獸要了小命。
足足挪了一個多小時,陳軍的虎頭奔才終於挪到董龍泰宅邸所在的街道。
而且汽車走到這裡,連龜速挪動都辦不到了。
因為這整條街,已經擠滿了人!
是真的擠滿,人頭攢動,摩肩接踵,沒有任何空隙。
陳軍只能放棄開車,改為步行。
後面跟著的八大金剛一等也都下車步行。
「這些人,不會都是來看董龍泰家的表演的吧?」
「有可能。」
「媽的,董龍泰不是名聲惡臭,全市公敵了嗎?人們還看他干毛?」
「普通人哪有那麼記仇,估計早忘了。」
「再說免費的表演,不看白不看,又是過年,正是人們喜歡湊熱鬧的時候。」
「……」
一邊走,幾人一邊聊著。
同時粗魯地扒拉開人群,擠到了最前面。
這裡,正是董龍泰的家。
兩扇大門敞開,遼闊的院子裡早已張燈結彩。
院子東邊,是一金一白一紅三頭雄獅,正隨著震耳的鑼鼓聲表演。
右邊,則是一隊戲服裝扮的人在踩高蹺。
而距離門口最近的地方,還有一隊人在耍龍燈。
鑼鼓喧天,人聲鼎沸。
彩旗飄飄,色彩斑斕。
而每一項節目的周圍,都圍滿了前來觀看的群眾。
直到院子裡擠不下,便在門外的街上聚集。
甚至院牆上,大槐樹上,杏樹,附近人家的房頂。
到處都是人!
「這麼多人?董龍泰會跟我求和好嗎?」
「那他豈不是又一次顏面掃地?」
目光投向院子中央的擂台,陳軍饒有興致地猜測。
「他臉都不要了,怕什麼丟人。」
虎子翻著白眼斥罵:「要不然,也不會派他女兒來丟人現眼了!」
陳軍撇了撇嘴,覺得很有道理。
於是,眾人又朝著那擂台的方向擠。
與此同時,董龍泰正在屋子裡正襟危坐,閉目養神。
外面已經吵翻天了,可他臉上只有淡淡的平靜。
甚至嘴角,還有一抹悠然笑容。
仿佛今天,會發生什麼大好事!
「師父,那小白臉來了。」
大徒弟進了屋,小聲說道。
董龍泰笑容一盛,睜開了眼睛。
銅鈴大眼,遍布陰狠與興奮,完全不像是要和好。
「我就知道他肯定會來。」
「在醫院躺了兩個月,突然聽到仇人要和好,怎麼可能不來看個究竟?」
「呵呵呵呵……」
董龍泰笑出一副陰謀得逞的意味,然後起身出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