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講個故事
郭婉婉一通理直氣壯的質問，讓郭兵、那矮瘦男子，看著陳軍的眼神越發鄙夷。
連門外一群郭婉婉的手下，也都露出嘲笑。
哪怕八大金剛，也無法理解陳軍「不能違法」的論調。
因為他們都認為，這個世界很混亂，並將一直混亂下去。
只要有足夠的錢權，就可以為所欲為，惡貫滿盈也能逍遙自在。
但陳軍不贊同。
因為他經歷過後世，看過無數作惡之人牢底坐穿或者吃槍子的下場。
後世無論法律健全程度，還是社會治安的完善程度，都比這個年代好太多了。
這就證明，世界是向前發展的，會變得越來越趨向光明正義，黑暗邪惡的生存空間會越來越小。
他求得不是一時逍遙，過把癮就死，他求的是一生的榮華與幸福。
什麼轟轟烈烈一場，逍遙快活幾年，即便被槍斃也值了。
這種話，都是旁觀者的狗屁。
當真正在不該死的時候面對死亡。
明明可以繼續陪著老婆孩子，家人朋友。
明明可以多看幾十年世界風景，卻因為作惡不得不面臨死亡時。
才會明白這個下場有多慘，才會知道自己有多後悔！
前一世，陳軍即便窮成那樣，受盡屈辱，也從未想過去鋌而走險，靠犯罪賺錢。
不是他不敢，而是他覺得不值。
因為他坐過牢。
雖然只有幾天，但也覺得是在浪費生命。
幾天的生命，也是無價的！
在外面，就算再窮再苦，他起碼可以每天看見媳婦兒，偶爾還能喝個小酒。
哪怕在街上閒逛，曬曬太陽，看看白雲，也比困在那幾平米的小黑房間裡強太多了！
清貧的時光，同樣是無價的。
可一旦犯了事兒，丟了小命，或者下了大牢，那就一無所有了！
所以，他絕不會為了錢去作惡！
更何況，他此生決定做個好人。
這一刻，面對在場所有人的嘲笑和不屑。
陳軍內心想法非但沒有動搖，反而更加堅定。
他想提醒郭婉婉幾句，試著救一救這個即將吃槍子的女人。
「郭老闆，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所說的，我都希望你能認真思考一下。」
「世界沒你想的那麼簡單。」
看著郭婉婉，陳軍突然神情鄭重：
「曾經有人跟我說過一句話：人類能從茹毛飲血的原始動物，進化出今天的文明道德以及約束人作惡的法律。」
「就說明整個人類的大方向，是朝著正義光明在走的。」
「惡人的生存空間，會越來越小。」
「皇帝的實力夠強了吧？可就因為不符合正義光明的大方向，整個封建制度都被淘汰了，何況個人？」
「你的目光要放的長遠一點，不要只看周圍的人和事。」
「今天看見張三打了李四啥事兒沒有，就覺得這個世界可以隨隨便便以強欺弱？」
「明天看見路人甲殺了路人乙，也啥事兒沒有，就以為這個世界可以想滅誰滅誰，不用付出代價？」
「你怎麼知道，他們後天，大後天，或者後年大後年，不會付出代價呢？」
陳軍說的非常詳細。
把當年被拘留時，警察叔叔告訴他的，都說了出來。
「包括你，郭老闆！」
他突然加重嗓音，看著郭婉婉的目光也更加嚴肅。
「今年是1991年，再過七年，也就是1998年。「
「大概秋天的時候，你和你哥郭兵，還有你手下一票人馬，都會被一鍋端。」
「除了少數幾個有期和無期徒刑外，其餘的包括你和你哥，全是死刑。」
「所以郭老闆，三思而後行。」
「如果你願意就此不再作惡，那我願意跟你合作。」
「不然，就算了。」
陳軍終於說完。
現場的氣氛也跟著變得古怪。
郭婉婉、郭兵，等等所有人，都在用極其複雜的眼神看著陳軍。
一方面被陳軍的話嚇到了。
因為從未聽過這種角度的言論，把人類歷史發展方向都拿出來了。
而且似乎很有道理。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很可笑，一個文盲，懂什麼人類發展方向？
更何況，陳軍還說出了郭婉婉一等的準確死期？
這是預言未來嗎？
那就更不可信，更扯淡了！
「咯咯咯。」
郭婉婉笑出了聲。
好笑地看著陳軍道：「陳老闆，就算你想嚇唬我，也不用說的這麼離譜吧？」
「把我的死期都說出來了，你覺得我會信嗎？」
「咱們市里最出名的那個黃大仙我都不信，廟都被我砸了，你覺得我會信你？」
說著的同時，郭婉婉的神情逐漸透出凶戾氣勢。
明明很漂亮幹練，活潑靈動的女孩，身上的暴戾氣勢卻越來越濃。
外表和氣勢形成一種強烈的反差，讓人看著極為不適。
「陳老闆！」
她又靠在沙發上，用鼻子看著陳軍。
臉上笑容完全消失，暴戾森然的氣勢全開。
讓那漂亮爽利的面容，變得像是假面具一樣，擋住了後面兇殘暴戾的真面目。
「你說這麼多，無非就是鐵了心不想跟我合作！」
她繼續道，連嗓音都變得強硬冰冷：「我不強人所難，不過，有些醜話我得說在前面！」
稍微停頓了一下，她咬牙，目光如刀凝視陳軍，一字一頓道：
「你這個人很聰明，野心也很大，總有一天，你會成為我的競爭對手。」
「而我這個人，一向習慣防患於未然。」
「何況，你之前還把我哥打的那麼慘，害我損失了五百萬！」
「你覺得，我會怎麼對你？」
鏗鏘嗓音，擲地有聲。
當這嗓音落下時，現場氣氛已經充滿危險，仿佛有看不到的刀光劍影在空氣里穿梭。
「郭老闆。」
陳軍凝眉，想做最後的勸說：
「為什麼非要作惡？我一直在努力做個好人，不也賺到錢了？」
「如果你聽我的，我保證即便是做正經生意，做好人，也能賺到足夠多的財富。」
「這樣還不夠嗎？」
「呵呵。」
郭婉婉被陳軍的話逗笑。
她眼底忽然閃過一抹淒涼。
嘴角重新出現的笑容，似乎也藏著些傷感。
看著陳軍道：「陳老闆，看在你很特別的份兒上，我給你講個故事。」
「我十二歲的時候，被同住一條巷子的混混強暴，我父母上門討說法，被打死。」
「而我這個沒出息的親哥，竟然拿了人家五十塊錢，便草草了事，高興的去窯子找快活。」
「從那時起，我就發誓，此生要不擇手段出人頭地，誰惹我，我就弄死誰！」
「不怕你笑話，我跟過很多男人，我利用他們培養我的勢力，然後再把他們除掉，把他們的一切變為己有！」
「那個混混被我閹了，他和他家人在逃跑的路上，被我的人截住，全部用石頭砸死，扔到了山里。」
「也不知道是哪條路哪座山，反正現在，估計已經化為白骨了。」
「我是親眼看著他們死的，很解氣，很過癮！」
「所以陳老闆，你覺得，我還應該做個好人嗎？」
一席話，聽得陳軍毛骨悚然。
郭兵慚愧地低頭。
那矮瘦男子，則如同找到了知音，空洞麻木的眼神，終於多出一絲興奮。
而郭婉婉，剛開始臉上還有些許傷感，可說到後面，已經沒有任何表情。
只有兇殘、冷血、無情。
如此悲慘的身世，卻說得不卑不亢，仿佛在講別人的事。
陳軍看著郭婉婉那雙眸子，黑的嚇人，如同無盡暴戾之意凝聚而成的黑水。
他突然有些同情這女人。
同時也覺得，這女人恐怕很難走上正途了。
「郭老闆，我也經歷過苦難，雖然沒有你這麼……但我還是覺得……」
「別說了。」
陳軍還想勸說幾句，卻被郭婉婉打斷。
「陳老闆，既然當不了朋友，那只能是敵人了。」
「先給你介紹個人。」
她指了指沙發後的瘦矮男子道：「這位是我最得力的手下，名叫薛爭光，認識的都叫光子。以後，你或許會跟他打交道。」
薛爭光，光子……
聽著這幾個字，陳軍心頭巨震，胸腔猶如被石頭壓住一般難受。
前一世，他就聽過薛爭光的大名。
是除了郭婉婉外，凶名最為可怕的人物，外號活閻王。
郭婉婉諸多殺人放火的事情，幾乎都是薛爭光代勞。
此刻郭婉婉提出此人，顯然是在威脅他。
但陳軍並未被嚇住。
郭婉婉的勢力是很可怕，可還不至於可怕到讓他去走死路！
拼不過郭婉婉，起碼可以躲，但要跟郭婉婉站在一條船上，那就死定了！
另外，他也並不覺得自己面對郭婉婉，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陳老闆，慢走，不送了。」
郭婉婉開始攆人。
陳軍只得起身離開。
走到門口時，他又轉頭，不甘心地道：「郭老闆，希望你還是多想想我的話，不然，你可真就沒救了。」
已經別過頭去的郭婉婉，眼皮跳了跳，但馬上又將陳軍的話拋諸腦後。
她對自己的未來，確實有些擔心。
但並不是擔心作惡會遭報應，而是覺得自己實力還不夠，無法真正高枕無憂。
這也是她急著讓郭兵建立更多，由她自己完全掌控的產業的原因。
陳軍無奈搖頭，出門帶著八大金剛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