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
一聲撕心裂肺的哭聲,在殯儀館的送別大廳響起。
「你怎麼忍心扔下我們,姐!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們好不好!」那道哭聲讓所有聽到的人,都有一種揪心的痛。
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因為那道哭喊聲太淒涼了,有種被拋棄的感覺。
此時花顏的魂魄,漂浮在殯儀館的送別大廳上方,看著這些曾經熟悉和不熟悉的人們。
以前她總是來參加別人的葬禮,今天是看著別人來參加她的葬禮。
花顏看著自己躺在殯儀館透明的棺槨里,面容安詳,閉著眼睛,甚至還能看出,離開時,她的心情很好,眉眼和嘴角都微微上翹,昭示著離開時不是痛苦,而是解脫。
呵呵!可能誰也不知道,生前她都承受了什麼。
可還是有遺憾的,因為出事那天,她想去做一件重要的事,沒想到半路就出車禍了。
嗐!人生哪能沒有遺憾呢!
雙手放在肚子上,閉著眼睛,就像她每次睡著了一樣,安靜的沒有一絲起伏。
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哭聲,打破了這份安靜與祥和。
一個年齡比她小的女人,雙眼通紅,一看就是哭過好久了,跪在她的棺槨旁,一聲聲地哭喊。
「姐呀!姐呀!你怎麼丟下我走了呢。你讓我以後怎麼活啊?」哭聲悽厲而絕望,讓聞者不禁跟著落淚。
看著這個女人,花顏也哭了。
這個女人是她的妹妹花容,比她小四歲。
從小到大,花容都跟著她一起玩。她既是她的姐姐,也是她的朋友,甚至是她的老師,有時還充當母親的角色。
看著哭得肝腸寸斷的花容,花顏也是心如刀絞。
她想像往常一樣,抹去她眼角的淚水,然後笑著跟她說:「果兒,別哭,有姐姐呢。」
可是,她伸出的手,卻穿過了花容的臉頰,根本碰不到她的淚水。
呵呵!此時花顏才恍然大悟,她已經死了,再也保護不了她用心愛護的妹妹了。
嗐!人都要學著長大,姐姐走了,未來的路需要你自己走了,姐姐已經沒有機會再陪你走下去了。
不過妹妹那一聲聲的哭喊,還是讓她心疼的不行。根本不存在的淚水,流遍了整個世界。
妹妹哭的昏死過去,參加葬禮的人亂做一團。
這時,她看到她生命中的另一個人,她的老公泰吉先生。
照理說,按照傳統,花顏的葬禮,泰吉不應該出現,是要用紅繩,被綁在家裡,以免被她帶走,尤其是他們的感情還那麼好。
現在看到他,獨自一個人,看著棺槨里的她,右手用力地抓著胸口的位置,沒有哭聲,但淚水如泉涌般從眼眶裡流出。
嘴裡輕聲地說著:「顏兒,你走了,要我怎麼活下去。」
「我們說好的一起白頭到老,你怎麼不守信用呢。」
還像以往一樣,花顏想把傷心的泰吉摟在懷裡,可是,她的懷抱已經承載不了他的傷心,只能讓他獨自承受了。
花顏想擦掉泰吉眼角的淚水,跟他說:「哥哥!我也想跟你白頭到老的,我也一直在努力的,可是老天還是把我收走了。」
「接下來的人生路,需要你自己走下去了,我只能陪你走到這裡了。」
「別傷心,沒有一個人,能永遠陪著你。我的離開,說明我們的緣分只有這麼長。」
「聽我的話,好好活下去,代替我再多看看這個世界。
如果可以,再找一個可以陪你走下去的人,別讓自己太孤單。」
泰吉好像能聽到花顏的心聲似的,看著棺槨里的花顏,沒有任何動靜,又看看棺槨上面,此時正跟她對視。
可能泰吉知道花顏的靈魂就在這裡,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異常堅定地說。
「顏兒,除了你,誰也走不進我的心。你走了,把我的心也帶走了。」
「你別著急去投胎,等著我,我把你安頓好了,就隨你一起去。」
「那時,不論你想去哪裡,我都陪著你。」
「沒有馬上隨你去,是我不想乾乾淨淨了一輩子的你,就這樣邋裡邋遢地走了。所以把你安安靜靜地送走,我就去找你。」
「你不用勸我,沒有你,我真活不下去。今天所有人都不讓我來,我是自己偷偷跟著來的,我不想你孤單,更不想你看不到我。」
「乖寶,一定要等我。我把我的後事都安排好了,到時候會有人把我們的骨灰合在一起,那樣我們就永遠也不分開了。」
泰吉看著棺槨里的花顏,突然不再哭了,好像他跟她說完這番話,心情一下子就輕鬆了。
好像花顏能明白他的意思,一定會等他一樣。
涕淚橫流的,還有花顏的媽媽和姐姐,能看出她們的難過,但她好像沒有什麼力量去勸慰。
花顏感覺她的靈魂正在受某種力量的召喚,一點點地飄向遠方。
她,花顏,一個美的不可方物,善良的讓人心疼的人,真正消失在這片天地之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