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自助粥的暫停營業從一天變成了兩天，父女倆次日一早趁著人還少就去了房產局。
這房改一直在持續進行，很多單位職工都住進了單位新建的宿舍樓里，在住房分配的時代，確實極少人會去進行私人買賣。
所以當他們到辦事處說明來由的時候，坐在辦公桌後的年輕姑娘愣了愣，讓他們稍等後跑去找領導去了。
辦事處的主任接待了他們，詳細的問他們的住房情況和個人信息，在一張表格上填寫著。
「這麼說來，你們現在住的院子只有你們一戶人家？」
蘇元正點頭：「是的，以前是有幾戶，因為一些原因都搬走了。」
主任笑了：「那你們何必買下呢，反正也只有你們家，住著不就行了？」
「這……」
「叔叔，正是因為只有我們家，所以才要買下呀！」蘇渺在一旁說道。
主任想不通的問：「哦？這是怎麼說？」
「我們家原本只分了兩間，現在因著沒有別的住戶，其他房子我們也用上了。我和爸爸覺得這樣不太好，等於占用了公共資源，那不如我們就買下來，交錢給國家，不能薅社會主義羊毛！」
看著蘇渺一本正經的樣子，辦事處的幾個職工都笑了。
一個燙著捲髮的阿姨說：「好伶俐的小姑娘，只見過嫌占的便宜不夠多的，還沒見把便宜往外推的。」
蘇渺對主任說：「叔叔，我有幾個同學家里都打了證，您也幫我家辦了吧。」
現在這個年代很多方面都在試行中，並沒有十分嚴格的辦事章程，像辦事處主任這樣的級別，在事情處理上有很大的自主權。
他用食指敲了敲表格，心裡暗暗思索：這個院子他倒是聽說過，鬧鬼！
這些年來也一直想要安排人住進去，本地的堅決不肯，外地的住了幾天就申請換房。
白白讓這家空住著，不如給單位收上一筆錢來，反正這幾年公轉私也是熱起來了。
他內心裡同意了，但嘴上卻並沒有馬上鬆口，說到底並不想自己攬上這責任，於是對蘇元正說。
「你想買下院子我理解，但是你家原本只分得了兩間房子，想全買下來不符合公轉私的標準。這樣吧，你去街道辦開個證明，如果片區同意你家買下整個院子，我就給你辦，但是你要知道這價格就和一般的公轉私不一樣了。」
「您能不能幫我預估一下大概需要多少錢呢？我們好去準備。」蘇渺問道。
「這個現在還不能確定，你們先去開證明交過來，我們要派人去量占地大小，房屋面積才能算，到時候土地和房屋得分兩邊辦證。」
看來現在買房還沒那麼容易，得跑多個部門才能辦下來，不過得了能辦的准信，那多跑幾趟也是值得的。
他們那片區的街道辦就在家的旁邊巷子，回去的路上蘇渺讓父親去買水果。
他們當地水果種類豐富，一大袋的荔枝和黃皮果只花了不到兩塊錢，都是一些農民自家種的，拉到縣城來賣。
蘇元正進了街道辦，不急著說事，先把水果都分一分，不管在與不在，每張桌子都分了一些。
街道辦的幾個工作人員對於片區的情況都大致有些了解，況且不久前蘇家還鬧了一大場，自然認得這父女倆。
吃人家的嘴短，伸手不打笑臉人不是，街道辦主任連說不用這麼客氣，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直說就是了。
當他聽完蘇元正的訴求後，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
「小蘇啊，這個證明我還不能輕易給你開咧，你看啊，這院子是公家的呀，我也不好代表大家的意見嘛。」
「主任，我現在住的那個院子，前幾年也公開過房源，讓缺房的職工們自主申請，可是沒有人願意來住嘛，與其如此，不如我交錢給國家把它買下來。」
「沒人願意住，那還不是因為……那個原因嘛，這事兒真不好辦。」
「您看需要什麼手續，或者什麼條件之類的，我家努力去解決！」
「我現在沒法馬上回答你。要不你先回家等信？我得廣泛徵求群眾們的意見才行呀。」
……
蘇元正磨了街道辦主任好一陣都沒辦下來，最後只能帶著蘇渺回去等信兒了。
回到家他看向難得沉默不語的女兒說：「渺渺，這院子，我們怕是買不下來了，沒關係，那些金子我們收下，等你去邕城念書了，爸爸在市里買間房陪讀。」
陪讀這個詞是他在單位學來，手錶廠副廠長的女兒就是在邕城一中念書。
副廠長在學校旁邊買了一間兩居室，他夫人辭去了二小老師的職務，跟著女兒去邕城陪讀。
全方位的照顧女兒的衣食住行，讓她專心的學習，副廠長也是每周末都去市里看望妻女。
今年他家女兒考上京城一所不錯的學校，可見這陪讀是很有效果的。
反正他現在也沒有工作，擺攤在哪都行，一切都以女兒為主，女兒去哪他就去哪！
蘇渺一臉正色的說：「無論是房產局還是街道辦都是在打太極，說到底就是沒有明確的條例，他們不想為此擔責任而已。」
蘇元正也嘆了口氣：「是啊，我們和他們不沾親不帶故的，買了房對他們又沒有好處，人家不幫忙也是情理之中。」
「那如果有好處呢？而且是大大的好處。」
「你是說……」
「爸！趁現在還沒晚，你去銀行取一千六百塊錢，今天晚上去求王老爺子引薦，到兩位主任家裡去。」
蘇元正壓低了聲音說：「這算不算行賄呀？」
蘇渺一臉正氣：「讓他們幫著做壞事，那才叫行賄。我們這是要勞煩他們幫個小忙，給一點辛苦費而已，再說我們買房的錢可是實打實要交給國家的，可不是白拿。」
「一千六……每人八百？會不會太多呀？這院子也不知道需要多少錢，我們剩的還夠不夠。」
「不夠不是還有金子呢！再說我們出攤再慢慢賺回來就是了，兩位主任一人五百塊，王老爺子六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