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紅色粉末

  上海市六一中學!

  「老師傅,70年那一屆,你們這裡的學生是都去了青海吧!」

  「啊?」

  門口的大爺大概聽不懂陳青峰說的普通話,對方一口流利的上海話。和陳青峰交流起來,簡直是雞同鴨講。

  陳青峰沒辦法,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華盛。

  於是華盛便中當起了翻譯的角色。

  和陳青峰一起溝通了起來。

  「70年那一屆,你們這裡是不是有一個叫李大光的?」

  「有!」

  「大爺你還記得呀!」

  「記得,學校里那麼多孩子,就說這個李大光最調皮,可惜那一屆趕的時候不好,畢業之後全都去了青海!」

  「他們後來有回來的嗎?」

  「回來了幾個,還來學校這邊見過老師……」

  「您知道怎麼聯繫那些人嗎?」

  ……

  大爺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

  隨後,從記事本中翻出了一個地址。

  「以前學校去他們家慰問過,我就記得這麼一個地址,這麼多年了,也不知道搬沒搬家,你們試試看吧!」

  拿到了地址陳青峰和華盛相視一笑。

  地址是李大光同學的。

  於是陳青峰就跟著華盛,按照那個地址,找到了四川北路一處老弄堂里的房子。

  兩個人挨戶問著,終於在一個筒子樓的三層閣樓上找到這家人。

  「李大光!」

  「對,他回上海了,你知道嗎?」

  「不可能,這傢伙,不像我們這些人,死了都要回來……」

  「為什麼?」

  「李大光在那邊有個相好的藏族女孩,叫卓瑪,這傢伙剛去的時候也和我們一樣,經常往回跑,那段時間沒啥被抓到台上去戴高帽做檢查,但後來,場站里把他和卓瑪分到了一起,那傢伙就徹底被人家迷住了!」

  「你的意思是說,李大光在那邊有對象了?」

  「嗯,不過少數民族的姑娘可不像咱們漢族人扭扭捏捏的,人家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咱們這邊的女的喜歡藏著掖著……」

  「等一下,你在青海那邊跟李大光是一個單位的嗎?」

  「不是,他在農一師,我在農二師!我們兩個一年也見不了一面,偶爾也只是從同鄉那裡聽一下他的消息!」

  「原來是這樣!所以你覺得李大光沒有回上海是嗎?」

  「這個……要不你問問他,在一師的同學?」

  從樓上下來之後,陳青峰又和華盛拿到了一個新的地址,等兩人一路趕過來的時候,開門的卻是一個殘疾人。

  「不好意思!請問你認識李大光嗎?」

  「我認識!」

  「能不能跟我們介紹一下他的情況?」

  屋子裡非常小,陳青峰剛走進去,突然覺得自己後脖梗子上好像落了一些牆灰,他抬起頭,坐在輪椅上的男人立刻不好意思的說道。

  「我這房子經常漏,你們別在意,地方小,你們隨便坐吧!」

  「打擾了!」

  ……

  「我跟李大光雖然是同學,也都在農一師,但我們不熟的!」

  「我聽說他有一個藏族女朋友叫卓瑪,對嗎?」

  「對!」

  「那個姑娘怎麼樣?你知道她的下落嗎?」

  「卓瑪……死了!」

  「你說啥?」

  我們回城的時候,當時從上海來的這些人,什麼都不顧了,大家只想著儘快上車,然後,那天有暴風雪,卓瑪捨不得農場的羊群,就跑去想要把羊群帶回羊圈,結果……一場大雪下來,她被凍死了!

  「你說啥?」

  「這件事兒我覺得很大的責任,要算在李大光的身上!」

  「你的意思是說李大光害死了卓瑪?」

  「嗯!只能說跟他有關係,她是卓瑪的男朋友,你說他怎麼不去把羊群帶回來?」

  ……

  陳青峰看著這個傢伙,按照剛才介紹他們過來的那個六十一中學的同學的說法。

  這傢伙跟李大光待在農一師,說起來兩人同樣來自上海,又同樣在一個場部工作,理應關係很融洽。

  可這傢伙說起來的時候,卻滿是對李大光的不屑。

  這個叫嚴博達的人,到底跟李大光是什麼關係?

  陳青峰心裡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你這腿是怎麼了?」

  「在青海插隊的時候弄殘的,我這是工傷,回來之後,上面還挺關照我,讓我在樓下的街道工廠工作!」

  「那你這條件還可以,我今天也拜訪了你其他的同學,他們可都還沒有工作呢!」

  「嗨,有一口吃的就算了,我都這樣了,還能指望什麼?」

  「對了,能不能問問,你最後一次見到李大光是什麼時候?」

  「應該就是回城的時候吧,我記得當時有很多人都想跑回來,場面很混亂,說不定他也扒上了那趟火車,不過他們不像我,回來的時候都有正規的手續,沒手續的話,我也找不到他們到底在哪!」

  是呀!沒有手續就只能成為盲流。

  華盛一臉同情的看著這個倒霉的傢伙,問話問到一半,這個叫嚴博達的人,開始對農場的生活大吐口水。

  眼看著話是問不下去了,陳青峰就使了個眼色,跟著華盛一起退出來了。

  等他出來的時候,華盛還在一陣感慨。

  「有一個喜歡他的藏族姑娘,那傢伙居然一聲不吭的就跑回來,寧可當盲流也不回青海?」

  「華哥,這說不定只是嚴博達的一面之詞,剛才的那番話我聽出來,這傢伙似乎對李大光有很深的恨意!」

  「恨?我怎麼沒聽出來?」

  「華哥,剛才咱們進去的時候房頂漏灰了吧!」

  「對啊!」

  「正好我從衣領子上撣下來了一些,剛才說話的時候,我就悄悄的放到了口袋裡,現在……」

  陳青峰說著,突然脫下了上衣,然後隨手從自己的公文包里抽出了一張報紙,緊接著就把衣服的口袋慢慢的倒過來,把口袋裡的東西倒在了報紙上。

  華盛看著報紙上那些紅色的粉末,頓時瞪大了眼睛。

  「華哥,你還記得我們在現場皮大衣上發現的那些粉末嗎?」

  「你是說……」

  「可能我們剛才,剛從第一現場裡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