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私商品的銷售渠道在哪？
其實這年頭，就算是公安局的人也多少知道。
但問題現在是緊缺時代。
你把這些人辦了。
老百姓有錢買不到要的布，買不到要的電器，那才真叫麻煩。
而且現在當務之急是維護社會治安。
所以對於一些倒賣的行為。
由於政策也不明朗，如果不是急著完成指標，公安局也不會怎麼碰這些人。
山塘市自然也有這樣的地方。
由本地的公安同志指引，老歐很快就盯上了幾家。
於是這一天他帶著兩個小弟上門。打算用他南方大老闆的身份好好的，壓一壓這些人。
最先去的是一家服裝店。
店主是一個農村來的女人。
幾年前聽說靠著去南方倒騰了一批電子手錶，立刻發了財。
然後就在農貿市場一家位於街口的店鋪，開了一家小型的二手電器商店。
說是二手電器。
可實際上什麼來路，買的人心知肚明，賣的人卻諱莫如深。
歐嘉成要找的當然是這樣的地方。
「老闆！」
「唉，這位同志，你是南方人！」
「系啦！在南方做生意，來北方這邊考察一下市場， 哇，北方的電器商店就只有這些的嗎？品種很少，怎麼沒有索尼牌子的電視呢？」
「我們這邊日本的電器比較少，而且價格比較高，這位同志，你要是需要的話，先付一下定金，然後等貨到了我們再通知你！」
「沒有這樣做生意的吧！而且我在南方的時候，人家都叫我老闆呢！」
「老闆！」
開店的大姐也去過南邊，但那還是一兩年前。
現在南邊兒到底什麼樣他反而不清楚了。
因為他的貨源基本上都來自於本地的一些地方。
「老闆，我看你這樣子像是做大生意的！」
「實不相瞞，我也是做電器生意的！不過我的店比你這個小雜貨鋪子要大得多，羊城市中心，我有1棟4層樓的房子，從1樓到4樓，全是從國外進口的電器，冰箱彩電洗衣機，樣樣俱全！」
「不是，老闆你生意做的這麼大，你就不怕公安……」
「實不相瞞，這位老闆，你的生意還在起步階段，放在山塘這邊，確實也算是可以了，這幾天我考察了很多家，你們家算是不錯了！不過有些東西其實就是一層窗戶紙！」
「窗戶紙？啥意思？」
「系這樣的！國內不是不讓進口外國的冰箱嗎？但壓縮機是可以的，壓縮機算是從國外進口設備，所以只要把冰箱上用的壓縮機進口回來，再到我們那邊佛山找個廠子把冰箱組裝起來！就可以當做進口的冰箱去賣了，純日本進口的原裝壓縮機，質量又好，價格又便宜，關鍵是貨源充足，款式和容量也可以隨時改，所以簡直賣爆了！」
老歐在南邊也參與了打擊走私。
所以當然知道南邊的玩法和北邊早就不一樣了。
北方這邊可能還靠著跟日本往來的貿易貨船上的水手，倒賣街頭的廢舊電器。
擱南邊那邊早就明白了，政策的空子在哪裡。
國內外匯緊缺，因此對於進口商品自然要加以管制。
如果進口進來的東西都是像電冰箱這樣的成品。
雖然可以提高老百姓的生活品質，但是大量珍貴的外匯就會外流，而且買的都是終端的消費品，不能變成生產資料，擴大國內的就業和消費。
所以國內這邊比較鼓勵的方式是從國外購買先進的機械設備。
於是粵省的一些廠商就借用這個由頭從國外購買壓縮機。
然後在國內再組裝成冰箱。
這樣一來就規避了法律的規定。
因為按照進口名錄，壓縮機屬於國外的機電設備。這樣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占用外匯指標。
歐嘉成正是幹這個的，所以對政策多少也了解。
簡單的在這家電器行的老闆娘面前露了一手。
立刻就引來了崇拜的眼神。
隨後歐警官就從自己的懷裡掏出了一張名片。
「香江大通電器有限公司董事長！」
「叫我歐董就可以了！有興趣的話，可以來市委招待所找我，我在那邊包了一間長包房！」
……
這年頭敢在市委招待所包下長期包房的，實力自然不用說。
關鍵那地方是市委招待所，是普通人根本住不進去的，想住除了有級別之外，還得有介紹信。
而老百姓偏偏就迷信這個。
於是這家電器行的老闆，仿佛覺得人生的機會砸向了自己的手中。
等到歐嘉成走後。
他看著店裡那些二手的破爛玩意兒。
頓時就沒有興趣。
正所謂做戲做全套。
陳青峰，讓公安局的同志幫忙偽造了一份產品的名錄。
圖片全是仿照國外暢銷的電器的圖片。
等到客商來到了市委招待所這邊，歐嘉成就用圖片上的東西吸引對方。
果然，不到一個星期過去。
陸續有七八個在山塘這邊經營二手電器的老闆被拉了過來。
陳青峰預感到消息應該也烘托的差不多了。
於是這一天他穿著一身便裝來到了歐家成這邊。
「老歐，我猜那些人現在應該蠢蠢欲動，不過你整天待在這邊，那些人可不敢衝進來抓人！」
「所以你的意思……」
「咱們出去轉轉吧！」
80年代，還沒有後世那些花樣繁多的桑拿房，洗頭房，甚至連90年代流行的舞廳都沒有。
老百姓的消遣還是集中在吃吃喝喝上。
所以有錢就是變著法的大吃大喝。
而要說起山塘市哪裡的人最有錢，自然是工礦企業的職工。
礦上的工人工資比市裡的工人每個月多了將近一倍。
鋼鐵廠的工人也差不多。
眼下這兩個行業都是景氣的行業，所以工人們的生活水準自然也就高了。
於是歐老闆就從市委招待所轉站到了巒山煤礦生活區附近的國營飯店。
早上，一輛汽車帶著歐嘉成還有陳青峰從省廳帶來的兩個同志一起出發。
4個人行駛在前往亂山煤礦的路上。
一路上看到的都是運煤車。
很快經過了一段坡路之後，他們的車子就開進了巒山煤礦的生活區。
這裡就像是小縣城一樣。
陳青峰帶著歐老闆找到了生活區的管理部門。提出想要租下生活區工人文化宮一層的鋪面經營電器生意。
「啥？那是我們職工的房子，再說現在有人正幹著店呢！」
「不管他出多少，我都出雙倍！」
歐老闆大氣的把手伸出來翻了一翻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