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而轉頭看向一旁的許黎明。
「黎明,你也說說看。」
許黎明是屬於話少的那一類孩子,此刻緊緊抿著雙唇,搖了搖頭,一句話不說。
見親媽這麼『卑微』,葉霜霜忍不住吐槽這兩個臭小子。
【給點小恩小惠就不認自己的親媽了?真有你們的,兩個小兔崽子,你們糊塗啊!你們是不知道自己的親媽娘家是啥家庭啊。】
【李玉蘭這麼好,你們兩個沒良心的小渾蛋咋不去認她當媽?】
【哦不對,那李玉蘭自己有一個好大兒,你們去認她當媽她也未必要你們啊,對你們好,沒點目的你們信嗎?兩個大冤種!】
【親媽為了給你們買巧克力,一大早就去百貨大廈買了給你們送過來,你們還這樣對她,太過分了!要是我、我能蹦躂了,高低給你們兩個大比兜!】
罵了一通,肚子裡的小傢伙似乎是累了,一下子安靜下來。
鍾佩珍回想起閨女兒方才爆出的『金句』,懵了。
大..大比兜?
她的女兒到底是從哪個世界來的?小腦瓜為什麼會冒出這麼多她從來聽過的詞彙?
之前經常聽到的「老蒯」,她私下問了不少人,最後還是從一位北方遷過來的村民口裡才知道這是個什麼意思。
這回又冒出個大比兜,又一次把她給聽懵了。
而此時,一旁的許黎明和許景南也被小傢伙這一通『問候』給整懵了。
妹妹剛剛又罵他們了!
她居然罵他們是沒良心的小渾蛋!
他們……好吧,他們的確是對母親過分了些。
葉霜霜的這一席話,終於讓他們的心中有了一絲愧疚。
許景南默默撿起被自己扔在地上的巧克力,嘟著嘴巴催促道:「你快走吧,我跟哥哥要去上課了。」
鍾佩珍盯著那盒被撿起來的巧克力,心裡雖然有些意外和疑惑,但也稍微好受了一些。
不管如何,他們到底是把自己一片苦心給收下了。
不然,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臨走前,許黎明忽然叫了一聲媽。
「怎麼了黎明?」鍾佩珍停下腳步,轉過身。
「妹妹什麼時候才能從你肚子裡出來?」
又是這個問題。
這是大兒子第二次問自己這個問題了。
「快了。」她笑著說道。
「好吧,那你讓她快點出來哦。」許黎明抿著唇,和許景南手牽手走了。
望著他們的背影,鍾佩珍長長地嘆了口氣。
但她現在沒工夫自艾自憐,她接下來還要去江東食品廠,看看那裡究竟是怎麼個回事。
她在學校門口的小商店裡買了個麵包,便坐了一輛人力三輪車往食品廠趕去。
到她趕到廠子時,廠門緊閉。
她想進去,被保安給攔了下來。
這是許建平後來重新換過的一名保安,是個大爺。
不知為何,鍾佩珍總覺得他看起來有些眼熟。
那保安大爺問清楚她的身份,聽說她是許建平的妻子後,臉色微微一變。
不情不願地給她放了行。
鍾佩珍對這個保安大爺的行為更加感到懷疑了,便隨口問了他的名字。
保安大爺有所保留,沒說自己的全名,只說喊他李大爺就行。
鍾佩珍留了個心眼,走進了廠區。
廠子裡亂糟糟的一片,要不是設備還在運轉著,根本難以看出這是一個食品廠。
角落裡,還堆放著好幾桶顏色黑不溜秋的液體,不知道還以為這是在製毒呢。
難怪會有人來檢查,這個環境做出來的食品,安全問題堪憂啊!
可更讓她奇怪的是,分明沒有開始正式投產,廠里會有這麼多員工?產線也開了好幾條。
這是怎麼回事?
鍾佩珍隨便找了名工人,打算問一問情況。
但工人一問三不知,除了搖頭還是搖頭,根本給不出一個答案。
這時,許建平正好從辦公室出來,瞧見鍾佩珍,趕緊走了過來,不悅地皺起了眉頭。
「媳婦,不是不讓你來嗎?你怎麼還是來了?」
鍾佩珍指著正在左轉的產線和工人,不答反問:「這是怎麼回事?」
「哎呀實話告訴你吧。」
見已經瞞不住了,許建平索性全盤托出:「我這不是急著掙錢嘛,就……就瞞著你,私下接了一筆訂單。」
「這是別的廠子的委託加工單。但是吧……都是一些,就,那啥,你懂的。」
鍾佩珍頓時嚴肅起來,心中隱隱感到不妙,「就什麼?你說清楚!」
許建平神情扭捏:「就是…怎麼說呢,就是不符合國家食品安全標準的東西!不過你放心,吃是吃不死人的,最多可能會拉肚子。」
「你瘋了!你知不知道會有什麼嚴重後果!」
鍾佩珍怒火中燒。
這個男人原來不僅壞,還蠢!根本就沒有一點經營頭腦!
可許建平早已掉進了錢眼裡,一心只想大賺一筆,無奈地說道:「媳婦,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可我也是沒辦法啊,這單子利潤高啊,我就做這一次,就一次。」
鍾佩珍冷冷地看著他,一字一句:「你是真不怕遭報應!」
許建平著急忙慌地拉住她的胳膊,「哎呀媳婦,我們一條心的。我掙錢是為了啥?還不是為了你和孩子?這事兒你可千萬別說出去啊。」
鍾佩珍一把甩開他的手,質問道:「那你為什麼要騙我說衛生部門來檢查?!」
這個男人的嘴裡到底還有沒有一句真話?
許建平趕忙解釋道:「哎呀媳婦兒,這事兒我真沒騙你,我沒理由騙你呀!那是因為昨天不知道被哪個龜孫兒給舉報了!然後人家就過來了。」
鍾佩珍眯了眯眼:「那既然是真的,你為什麼不停業整頓?」
猶豫了一下,許建平理直氣壯地說道:「我,我關上門偷偷地整,他們應該就不能發現。大不了,我白天停業,晚上再生產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