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佩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看不見。
收費處的護士等了好久沒等到許建平去繳費,一連過來催促了好幾次。
許文林看出許建平和鍾佩珍二人都不想去繳費,加之本來說話好聲好氣的護士小姑娘,催的次數多了也開始沒了好臉色,他只好直白地說道:
「老六,你先去把費用給繳一下吧,別老讓人家來催了。」
許建平撇了撇嘴角,弱弱地回道:「你咋不去啊三哥,我尋思我這也沒錢啊,錢都讓五哥給花沒了不是。」
許文林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本來心裡就因為賣地分配不公的事情滿是怨恨,破天荒指著許建平大聲道:「不是,那你沒錢難道我就有錢啊?」
「沒錢你來個屁的醫院,直接把媽帶去火葬場不更省事?何必假惺惺當孝子?」
葉霜霜忍不住笑出聲來。
【哈哈哈哈,簡單粗暴,三伯會說話你就出本書,會雲多雲,我一定是你的忠實讀者。】
【渣老太太恐怕做夢都想不到會出現這種情況吧。】
鍾佩珍強忍著笑,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嚴肅些。
此時,又聽許文林大聲罵道:「就你嘴快答應,現在人送了醫院了,別說是治療費了,就連住院費都掏不出來,依我看,還是出院吧,就別折騰了。」
許建平被許文林這番犀利言辭說得面紅耳赤,他只好厚著臉皮對鍾佩珍說道:
「媳婦兒……你不是說你家有親戚在醫院上班能幫忙照應一下麼?」
他沒明說。
可話里話外,都是在暗示她,讓她解決費用的事情。
鍾佩珍假裝聽不懂。
「話是這麼說,可你醫藥費該交還是得交啊,我親戚能幫著照應一下,不代表要給咱們繳費吧?」
許建平被說得啞口無言。
扭捏了半天,拉下臉,懇求道:
「那媳婦……你去把費用繳一下吧,幫幫忙,算、算我借你的。」
鍾佩珍翻了翻兜。
「三哥,建平,你們也看到了,我這兜里比臉還乾淨啊。」
看見那兩個空空如也的口袋,許建平目光沉了沉,強忍住罵髒話的衝動,黑著臉把門一摔就出去了。
該死的,他真是信了這個女人的邪了!
出了病房,許建平忽然想起李玉蘭的兒子也在這個醫院,遂腳步一轉,去了另外一個病房。
此時,李玉蘭守在病房裡,兒子還在睡覺。
許建平一進來,她第一件事就是伸手要錢。
「你還有臉來,答應我的錢呢?你都拖了好久好久了。再不手術,小志他就……」
說話間,淚水悄然爬上了她的臉龐。
「建平,我就只有你了,你要是不幫我,我……我就只能帶著小志,帶著肚子裡的孩子一塊死了。」
「玉蘭!你胡說八道什麼呢!」許建平瞳孔一縮,心疼地拉住她的手。
「你知道的,我現在因為種種原因還拿不到錢。那個女人,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了,現在壓根就不肯給我一分錢!」
提起鍾佩珍,許建平咬牙切齒。
「就連我媽生病住院了,她也不捨得拿出一分錢去繳住院費,現在我媽躺在病房裡生死未卜。我三哥說的,這樣倒不如直接把她送火葬場了。」
「你媽不是中風了嗎?怎麼又生死未卜了?」
「茅醫生說,可能是突發腦溢血,現在還不知道啥情況呢,交不起費,就看不了病,等死呢。」
李玉蘭沉默片刻,轉身從布包里拿了幾十元錢出來遞給許建平。
「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我也沒什麼錢,小志也在等著錢治病,就只有這麼多了,等你拿到錢了,可不要忘記我和小志。」
許建平感動地抱住李玉蘭,順手把錢收下,「玉蘭,還是你好啊,你比鍾佩珍那個女人好上百倍。那女人,除了有錢,還有娘家在事業上能幫我一些忙,啥也不是!」
「你等我出人頭地,我第一件事就是跟那女人離婚,娶你進門。我許建平對天發誓,以後只對你李玉蘭一個人好,如有二心,天打....」
「哎呀好啦,快別貧了。」李玉蘭捂住他的嘴,「先別說這麼多有的沒的,你趕緊去給你媽辦理住院吧,要是錢不夠,恐怕你還是得好好求求你那好媳婦兒了。」
後半句說的,是酸溜溜的。
許建平聽出來了,討好般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好玉蘭,放心吧。」
「在我心裡,你才是我的好媳婦,好寶貝。」
「那女的算個屁呀,我從來就沒有愛過她,當初娶她也是因為她家的錢和背景。等我靠著她家,把我那廠子給做大了,發家了,也就沒她什麼事兒了。」
李玉蘭嘟了嘟嘴,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真的嗎?那我還要等多久?我肚子裡的孩子都五個月了,她的也是五個月,可別趕上同一天生產啊!」
「哎呀放心!」為了讓她安心,許建平信誓旦旦道:「就算你倆的孩子同一天出生,我也是去你那兒。」
得到了許建平的保證,李玉蘭心裡舒坦許多。
「這才差不多,我為了你承受了這麼多,飽受非議和異樣的眼光,你要是敢不娶我進門,我就...我就把我們之間的事情都抖出去,親口說給鍾佩珍聽。」
可一想到自己還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才能嫁進門,又是眉頭一緊。
「不過,你總得給我個大概的時間吧?總不能讓我這麼一直等著吧?孩子還有五個月就要出生了,到時候生下來就是個沒爹的野孩子。」
這個尖銳的問題問住了許建平。
他自己也不知道要耗到什麼時候才能有資本甩掉鍾佩珍。
現在的他連老母親的醫藥費都掏不出來,跟個過街老鼠似的。
就連答應她的三千元醫藥費,也還要等到第二批款項下來了才可以。
「玉蘭,你聽我說......」
這時,病房的門忽然被推開,一名小護士走了進來。
抱在一起的二人急忙分開。
小護士的眼神來回在二人身上打轉,好半天才說道:「敲門好半天了,也不來開門。」
李玉蘭尷尬地笑了笑:「護士同志,請問有什麼事情?我家小志他...」
「也沒什麼,就是來問問你,你孩子的手術還要不要做了?都這麼長時間了,可別耽誤了。」
李玉蘭臉色一變,忙不迭點著頭。
「做,做,手術是一定要做的。再給我一些時間,我、我很快就會湊夠錢的。」
小護士沒說什麼,又仔細打量了二人好幾眼,才離開病房。
奇了怪了,裡頭這個男的不是303病房那個女人的丈夫嗎?
怎麼和別的女人摟摟抱抱的?
回到303病房裡的鐘佩珍,心疼地無法呼吸。
心口就像被硬生生地剜了一塊肉。
方才許建平和李玉蘭的對話,她全都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