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霞見傅白薇哭,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呀夏夏,一件衣服而已,薇薇喜歡你就讓她試試嘛。」
說罷,不管傅白夏的態度,林霞就開始哄起傅白薇來。
傅白夏氣得渾身發抖。
見傅白夏一直坐著沒有動靜,傅衛國皺了皺眉,剛想發作,傅老爺子便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砰!
傅老爺子是老了,可軍人的氣勢還在,這一聲悶響,連傅白薇的抽咽聲都不由放低了許多。
傅老爺子緊皺著眉:「原本我也知道你們偏心,現在看來,你們是連怎麼教孩子都不知道!」
人有所偏愛是難以避免的,傅白薇畢竟是林霞和傅衛國親手帶大,養了這麼些年的。
對傅白薇多偏愛一些,對傅白夏這個流落在外的親生血脈置之不理,已經讓傅老爺子頗有微詞了。
可現在看來,他們何止是偏愛?
簡直是縱容得連最基本的教育都沒有了!
「我們傅家,難道就缺這一條裙子嗎?薇薇衣櫃裡的衣服,難道是少了她的嗎?偏偏就是要夏夏身上這一件?」
傅老爺子一句話就說到了重點。
整個傅家上下,哪怕是傅老爺子,平時也沒少給傅白薇買衣服買玩具。
但凡是傅白薇想要的,不出一天就能到她手中。
林霞和傅衛國一噎。
顯然他們也知道,傅老爺子說的話是事實。
林霞還想爭辯:「興許薇薇就是喜歡這種款式,想試個新鮮......」
傅老爺子冷哼一聲。
他這個年紀,本也不好去跟一些小輩計較。
可在傅老爺子這個年代的人心中,什麼都沒有血脈重要。
傅白薇再好,說到底也不是親生的,反而是傅白夏這個親孫女,受了那麼多的委屈。
但凡是有點腦子的,都不會看不出來。
剛才傅白薇的話是只想試試嗎?
那分明是要搶!
多養一個小孩而已,對傅家來說並不是什麼多難的事。
可這也不是讓人家爬到自家孫女頭上的理由。
「我看就是你們太嬌縱薇薇了!」傅老爺子不再看林霞和傅衛國,略微沉吟片刻後,道:
「薇薇年紀也不小了,該學會長大了,明天就把她送去院裡的託兒所吧。」
林霞瞬間瞪大了瞳孔:「爸!這怎麼行呢!」
傅家分配下來的院子,隸屬於軍區,周圍的人家也有不少都是常年待在部隊裡的,家裡平時都沒有什麼人。
所以上面領導就特意安排了一間託兒所,這些家裡沒有人的,就可以把孩子送去照顧,管吃管住,也省得他們總是為孩子操心。
可託兒所再怎麼好,也總歸是放在自己身邊要更安心的。
「薇薇自小就是跟在我身邊長大的,這一下突然把她送去託兒所,她也不習慣啊!」
傅白薇這會也被嚇住了。
她平時里黏著林霞,對傅衛國撒嬌,可在這傅老爺子面前,卻是從來不敢造次的。
「爺爺,對不起,我知道錯了。」傅白薇也知道傅老爺子是生了氣,乖順下來。
傅老爺子的態度這才緩和了一些。
說到底,傅白薇也還只是個孩子。
孩子的成長都是由父母主導的,把傅白薇教成這麼個性子,林霞和傅衛國的責任最大。
傅老爺子看向傅白薇,「你該道歉的人,不是我。」
傅白薇身子一僵,垂下眸遮掩住眼底的不甘。
再次抬眸之時,便又是平常那種極其充滿迷惑性的甜膩笑容:「夏夏,對不起,是姐姐錯了,姐姐不該和你搶裙子的,我們還是好朋友對嗎?」
聞熹眉頭輕蹙,握住了傅白夏的手安撫她。
傅白夏深吸一口氣,看向傅白薇的目光中充滿嘲諷。
別人或許不知道傅白薇的真實面目,可作為受害者的她,卻是清楚得很。
她從來就不是真的單純。
或許是掌心傳來的溫度給了傅白夏力量,傅白夏突然就不想這麼算了。
「不。我們不是朋友。」
誰都沒想到,一向孤僻內向的傅白夏,這次居然會這麼倔。
林霞當即就要出聲:「薇薇都已經和你道歉了,你還想怎樣?」
傅老爺子看向傅白夏的目光中,卻閃過了一絲欣賞。
這才是他們傅家的孩子。
傅老爺子哼了一聲:「怎麼,這道歉還要逼著別人原諒犯錯的人?」
道歉,是犯了錯的人必須要做的事,可被道歉的那一方,卻並不一定要選擇原諒,這是他們的自由。
「行了,領導親自派人督促建造的託兒所,還能讓薇薇受委屈不成?天天叫你這樣寵著,才會被寵得沒個樣子!」
傅老爺子平時不怎麼插手林霞和傅衛國教育孩子的事,可一旦傅老爺子出聲,事情就沒有了轉圜之地。
傅白薇是必然會被送去託兒所的。
林霞不敢把氣灑在傅老爺子身上,便怨恨地看了聞熹一眼。
都怪聞熹!
既然要送,為什麼兩個孩子不送一模一樣的裙子!
而傅衛國就更不敢說些什麼了。
這一頓飯,吃得真是格外「熱鬧」。
......
另一邊。
傅況行這次請了有一個星期的假。
從聞母那裡得知了聞熹去了青城參加高考以後,緊趕慢趕,把手頭的事都處理完了,這才批下來假。
還好讓他趕上了。
送完聞熹回家之後,傅況行在車上坐了一會,目視著聞熹安安全全的進了大院,這才啟動車輛,往另一個方向開去。
他雖然自小便在部隊長大,但青城也算是他的家。
更準確來說,是他父母的家。
傅況行按著記憶,將車拐進熟悉的街巷裡。
父母因公殉職後,大抵是顧念著他們夫妻還有一個尚且年幼的孩子,這分配的房子也就沒有收回去。
只是傅況行常年不在青城,很少會來。
也或許是不敢來。
家的鑰匙一直都在傅況行身上,已經有些陳舊生鏽的鎖被打開,房門被推開的瞬間,帶起了不少灰塵。
傅況行站在客廳,沉默了好一會。
家裡的布局一直沒有變過,跟他小時候記憶里的一模一樣。
只是客廳的桌案上,多出了兩張黑白相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