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1章 心因性記憶障礙
張子揚不是第一次來孟州辦案了,對這裡倒是輕車熟路,很快就到了審訊室,見到了那個失憶女人。
或許是因為現在的人太複雜,太會演戲,對於什麼精神病也好,失憶也好,張子揚本來的就會抱著一種巨大的質疑。
尤其,這種人是很難去驗證的,畢竟,精神病有很多種類型,失憶也是如此。
這不像是失憶啊!
如果是裝的,起碼也要表演一下吧。
不過有一件事張子揚是確定的,那就是這個女人肯定是沒有什麼後台的,不然也不可能讓自己來。
當真見到這個女人的時候,張子揚還是微微有點驚訝,這女人正常的有點過分了。
她看起來有四十來歲,頭髮的發尾是亞麻色,微微的小波浪,光是從頭髮看,這人以前保養的很不錯,只是,只有發尾才這樣,有大概十幾厘米的頭髮是純黑的。
如此就顯得很不體面,而從這個女人的耳環,穿著打扮來看,她至少是小康之家。
作為發展中國家,大部分人都是窮人,而就精神面貌來說,女人要比男人好看許多,尤其是有點錢的,更是要把自己打扮的格外的靚麗,至少顯得像個文明人。
可不管怎麼打扮,當今社會仍然算不得文明社會,所以只能形似而無法神似。
這個女人形似有點小錢的人,甚至,看起來像是那種一板一眼的會計之類的工作,大概平常是不苟言笑的。
當地警方已經審訊過太多次了,這個女人見到張子揚兩人的時候十分的平靜。
「你連自己叫什麼都不知道嗎?」
張子揚一直在審視女人,許芳芳先問了起來,說來她是有點壓力的,畢竟,張子揚現在可是在瓶頸期,她更明白的是,很多神探一旦進入瓶頸很可能就永遠出不來了。
一直以來,她的想法都很簡單,那就是跟著張子揚學習,現在有了自己破案的壓力,精神頭倒是上來了。
「想不起來了,我也想知道我叫什麼名字。」
女人看了看許芳芳,面無表情,眼中帶著一種淡淡的傷感和困惑,如果這是演技的話,不得不說,她真的挺厲害的。
可就此斷定她真的失憶顯然是不科學的,因為現在的人,會演技的太多了。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張子揚是特別不喜歡這種氛圍的,可現實就是如此,那只能和光同塵,湊活著過。
「那殺人呢?你不記得自己殺人了嗎?」
許芳芳皺眉,按說,這種大事,尤其是自己去傷害別人的事情,是忘記不了,通常的失憶,很多時候是自己受到傷害,大腦產生了自我保護的機制,不讓受害人想到發生了什麼。
從來沒有說,一個兇手殺了人,結果兇手自己失憶的。
雖然她對精神學科不懂,卻也知道這不合邏輯。
「不記得了,我真的不是想要狡辯,我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其實我這樣活著是沒有意義的。」
女人終於嘆口氣,對於殺人與否,並沒有什麼焦慮情緒。『
人是什麼?人是記憶的載體。
人如果沒有了記憶,就像一台電腦沒有裝系統,那就是死物,沒法使用。
問到這裡,許芳芳有點問不下去了,這就是案子的最大難點啊。
人家沒有記憶,殺人沒殺人,人家也不反抗,完全是以柔勝剛的姿態。
「說的真好,人若沒有記憶,那確實沒有什麼意義。
痛苦也好,快樂也好,正是這些情緒造就了現在的自己。
那你知道今年是几几年嗎?」
審視著女人,張子揚也有點迷惑,這個女人真不像撒謊,其實想想也知道她的行為很奇怪。
如果她真的是兇手,那她大可以逃走,幹嘛裝失憶啊?
就算要裝失憶,完全可以等到警察抓到她的時候再裝嘛。
兇手殺人,第一個想到了肯定是逃跑,是逃脫懲罰,沒辦法了,才會說自己失憶了,神經病了,這是第二方案才對。
「今年?2002年啊,過完年沒有多久。」
女人近乎本能的說道,好像很詫異張子揚會問如此常識的東西。
嗯?
這不是完全的失憶啊,竟然知道年份,這說明什麼?說明這個女人只是忘記了過去的事情,可常識沒有忘記。
如果是這樣,就等於是她的記憶被切掉了一塊,可相當一部分還保留著呢。
「那你知道四大名著都有什麼嗎?」
思忖了一下,張子揚又問了一個問題,前面是時間常識,現在是認知常識,在中國,想來只要不是二傻子,都知道四大名著的。
「我當然知道了,三國,水滸,西遊記,紅樓夢。」
回答的很簡潔,不假思索,張子揚愈加的好奇了,他對精神方面還真缺乏研究,可卻也看過一點書籍,知道人的記憶是很玄奧的。
也是這個原因,精神病什麼的往往無法給出確切的答案,一個醫生檢查是精神病,另一個醫生可能就覺得不是,最後還是要看錢和權說話。
「那小時候的事情呢?你的爸爸媽媽對你怎麼樣?」
張子揚心中有一個大致的猜測,繼續問了起來,如果這也知道的話,就是說,這個女人失去的是一個記憶鏈條,這就有意思了。
「我記得我爸媽對我很好,我是上了大學的,只是,他們是誰,我是誰,我一點也不記得了。」
女人如此說,張子揚就更加確定了,她這樣子,分明就是心因性記憶障礙,這個是和器質性遺忘相對應的。
所謂器質性遺忘,也就是失憶者的大腦受到了什麼傷害,器質發生改變,導致的無法修復的失憶。
心因性記憶障礙則是心理性的,也叫階段性遺忘,界限性遺忘,主要是因為精神刺激導致的,當然,都是負面刺激,比如焦慮,痛苦,恐懼,巨大的失望,無法抵禦的羞辱等等,是一種心理保護機制在起作用。
也就是說,受害人在某個時間段里,如果接受了這種傷害,受害人承受不了,因此,大腦皮層發起了一種精神保護,讓受害人暫時忘記這種傷害。
往往,這種失憶是可以復原的,也具有一定的界限,比如,和某個痛苦相關的,都記不得了,與痛苦不相關的,都可以記得。
這個女人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不知道父母的名字,只是大概的知道父母對她不錯,說明她的名字,她父母的名字,都會讓她想到某個根源性痛苦。
如此來說,她的這個痛苦一定極其巨大,所以鏈條才如此的長。
她遭受了什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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