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二章 請君入甕

  如果說是畏罪自殺的話,一切好像看起來順理成章。

  二掌柜和自己的侄子楊志互相勾結,早就串通在一起,楊志忽然身死,二掌柜新仇舊恨一起算。

  一方面想著給自己的侄子報仇,另一方面又想著能夠從中撈點好處,所以就和綁架夥計的人串通,理應外合。

  他悄悄的把東西下到包子裡,又在墨汁里也下了東西,兩者相互作用,最後變成了毒,毒倒了莫掌柜。

  一切也都說得通,理起來也挺順,但蘇南衣總覺得,未免有點兒太順了。

  她身後的兩個人看到這種情景,也有點兒慌亂,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蘇南衣偏頭看了看他們,「你們先出去,守住門口,不要讓其他的人進來。」

  兩個人點了點頭,走出門。

  蘇南衣把門關上,她圍著二掌柜的屍首轉了轉,從隨身帶著的小布袋裡拿出一副特製的手套,慢慢戴在手上。

  又拿出一把鋒利的造型奇特的小刀,蹲在二掌柜的屍首前,嘴裡喃喃道:「你究竟是怎麼死的,讓我來好好看看,你可要爭點氣,別死了都被人利用。」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夏染在莫掌柜那邊等著蘇南衣的消息,可是一等不回來,二等還不回來,夏染就有些沉不住氣了。

  這些事情一件接著一件,每件都超出他的預料,無論如何,他不能再讓蘇南衣出什麼意外,任何事情都比不上蘇南衣重要。

  他看了看小武,小武已經恢復的差不多,問了問他當時的情況,小武一五一十的說了,到了院子裡沒有看到二掌柜,就去他的書房找,結果推門就看到二掌柜躺在地上。七竅流血,早已經死了。

  夏染心裡想要是這麼簡單,蘇南衣也早該回來了。

  現在莫掌柜毒已經結了,就是有點虛弱,他不擔心,唯一的就是這個阿三,必須得看住了,不能讓這傢伙跑了。

  阿三現在垂著頭。像個木頭人一般,站在角落裡不說話也沒有動靜,絲毫沒有了存在感。

  夏染眼珠轉了轉,倒了一杯茶遞給他,「喝口水吧。」

  阿三抬頭看著夏染遞過來的水,受寵若驚,急忙雙手接過,「多謝,多謝!」

  夏染放緩了語氣,「你也別怪我,你的嫌疑的確挺大,畢竟包子是從你那裡出來的,問一問總是應該的,如果冤枉了你,到時候自然會還你清白。」

  阿三嘴唇顫抖,有些激動,「真的不是我,不過我有嫌疑,我也明白的,我願意配合調查。」

  夏染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喝吧,在這兒休息一會兒,陪一陪莫掌柜。」

  阿三點點頭,捧著杯子把水喝完。

  就在他低下頭的那一瞬間,沒有發現夏染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這杯水當然是加了料的。

  有了這杯水下肚,就不怕他阿三跑,他想跑也跑不了。

  這邊兒留下小武,讓他關注著動靜,又叫了兩個護衛在外屋裡守著,夏染這才急匆匆的趕去二掌柜的書房。

  到了院子裡一看,書房的門口,左右各有一個人,正是他派給蘇南衣的那兩個。

  兩個人看到他急忙拱了拱手,夏染問道:「人呢?」

  「在裡面。說是讓我們把守住門口,不許任何人進去。」

  夏染心頭一顫,就知道此事絕對不簡單,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敲門,會不會打擾了蘇南衣的思路,忽然聽到門聲一響,蘇南衣從裡面走了出來。

  夏染觀察著她的臉色,急忙上前問道:「情況怎麼樣?」

  蘇南衣微嘆一口氣,「服毒,沒有什麼其他的異常,應該是畏罪自殺。」

  夏染微微愣了一下,「那看起來這件事情就是他做的。」

  蘇南衣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繼續往院外走,夏染跟在她的後面,總感覺有些不太對勁兒,擺了擺手讓那兩個人下去,他這才按耐不住問道:「究竟怎麼回事?是自殺嗎?」

  蘇南衣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問道:「那個阿三呢?」

  夏染低聲說道:「你放心,我讓他喝了杯水,水裡加了東西,他跑不了。」

  蘇南衣看看四周,目光里閃著寒意,「等天黑,天黑給你演場大戲,會有結果的。」

  夏染聽她這麼一說,就知道事情還沒完,應該還有其他的隱情,也壓低了聲音說,「那有什麼需要我做的?要準備什麼嗎?」

  蘇南衣略一思索,「安排人手,打開店門吧。」

  夏染一愣,隨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想著請君入甕嗎?」

  「總得要讓對方現身,我們才能明白對方究竟是誰,現在人家連頭尾都不露,我們想找人也沒有地方找去。」

  夏染短促的笑了一聲,「行,那咱們就打開大門,讓我看看這尊大神究竟是誰。」

  夏染回到莫掌柜的房間,和他一說,莫掌柜也表示同意,立即吩咐下去,讓夥計們都各就各位,打開門做生意。

  二掌柜的死訊,夏染也沒有瞞著莫掌柜,莫掌柜聽完,沉默了半晌,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這麼多年的情分,沒有想到最後是這種結局收場,人各有命……人各有命啊!」

  他低低的喃喃的說了幾句,後面也沒有再發表什麼意見,沉默著沒有吭聲。

  外面的光線已經暗淡下來,院裡院外點起了燈籠,雖然天晚了,但依舊就開了門,好多人也發現,紛紛進來買東西,這麼長時間,大家看到店門重新開張,都是又驚又喜。

  一時間顧客如雲,來的人還真的不少。

  蘇南衣和夏染在偏房裡看著,夏染皺眉,「來的人這麼多,對方即便是來人,咱們也瞧不出來。」

  蘇南衣淡淡說,「放心好了,今天他應該是不會來的,哪怕就是來了,也只會遠遠的看著,向到店裡來買東西的人打聽,他不會隻身犯險。」

  夏染想了想,覺得也對,能夠想出這種連環計的人一定不是等閒之輩,至少腦子不是個笨的,想來也知道,在這種情況下開門,也會派人在暗中盯著,又怎麼會以身犯險呢?

  外面忙碌,蘇南衣和夏染也算有功夫喘口氣。

  她寫了一張紙條讓夏染派了一個可靠的人送給雲景,讓他們幾個不要擔心。

  沒過多久,天色徹底的暗了下來,前面的店門也上了門板,一切又都歸於沉寂。

  前廳里擺了飯,但蘇南衣和夏染也沒有什麼胃口,莫掌柜吃了小半碗粥,也再吃不下,蘇南衣又給他把了把脈,讓他吃了幾粒藥,沒過多久,他就沉沉的睡去。

  蘇南衣給他滅了燈,屋子裡漆黑一片,和夏染也關上門出來,兩人一起從後門慢步離開,消失在夜色中。

  他們剛走沒多久,忽然一道黑色的人影從遠處掠來,直接越過了院牆,如一隻輕巧的狸貓,聲息皆無,輕飄飄的落在了院牆裡。

  他左右看了看,沒人發現,然後輕手輕腳的輕車熟路,直奔向後院的某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