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程陽停住腳步,從懷裡拿出兩錠銀子來,對蘇南衣說道:「今天承蒙閣下出手相助,實在是不知道如何感謝,在下身上所帶的銀錢,也不多,這一點不成敬意,還請將軍收下。」
蘇南衣看了看白花花的銀子,有心不收,但是眼睛裡閃著光,手指搓了搓臉上露出笑意,還是把銀子接了過去,「這是怎麼話兒說的?真是的,讓你破費了。」
一見她收了銀子,程陽的心就鬆了大半,只要肯收錢這個事兒就好說。
他趁機問道:「少城主與我是莫逆之交,救命之恩不知道如何回報,這一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相見,在下雖然是一介書生,但是也傾慕閣下的豪氣,還請閣下把事情告知在下,等日後有機會,也好報答少城主的這份恩情。」
蘇南衣感動不已的點頭,「先生,果然仁義,少城主沒有救錯你,哎……」
她的口氣似乎有些無奈,「實不相瞞,少城主的確是因為你和老城主起了衝突,老城主不知道為何,非要置你於死地,我偷偷聽到他們父子倆吵架的時候,好像是說都城那邊有誰是想要你的性命,以此來和老城主達成合作,具體的我也就不太清楚了,少城主的意思是,不能過河拆橋,更不能踩著你的屍骨往上爬,你若是離開這座城池,可千萬別去都城,那邊兒有人想要你的命呢。」
程陽聽得心驚肉跳,什麼過河拆橋,踩著他的屍骨,這些都在向他暗示一個消息,像蘇南衣這種局外的人可能不清楚,但是他本人卻心知肚明,恐怕是度拙那個傢伙不知道怎麼的和老城主達成了協議,想要殺了他。
可這究竟是為什麼呢?難道是度拙一直防著他,等他利用完了就過河拆橋,卸磨殺驢,這也不是沒有可能啊?
程陽想到這裡心中暗自咬牙,很好,你個陰毒的老傢伙,真以為本少爺就是吃素的嗎?不讓我去都城,我就偏偏去,非得給你找點麻煩不可!讓你知道本少爺也不是好惹的!
他心中打定了主意,對陸思源和蘇南衣抱了抱拳,「多謝你們告知於我。咱們就此別過來日方長,後會有期。」
說著他大步離開,很快融入到夜色中,他走得太過匆忙,以至於根本沒有看到蘇南衣翹起的嘴角和臉上譏諷的笑意。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見,蘇南衣拍了拍手說:「行啦,大功告成,咱們回去吧。」
帶著這一小隊人晃晃悠悠的又回了城主府,見到墨鐸他們,把事情的經過交代了一遍,蘇南衣笑眯眯的說:「放程陽回去,就是放了一條瘋了的毒蛇回去,好讓他去把都城的水攪渾,不用我們出手,他們自己就內訌,帶去無數的麻煩,正好我們可以伺機而動。」
很快奇蘭舍那邊查封的消息也傳了來。
一切都進行的非常順利,凌霜也被抓住,她現在昏昏沉沉,來見婷蘭的時候,婷蘭在她的茶水裡加了一點料,她現在昏迷不醒,根本對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蘇南衣把她交給了婷蘭,至於醒了之後要怎麼做,蘇南衣就不管了,全權交給婷蘭處置,想必兩人恩怨已久,也不會讓她好過。
接下來的事情,蘇南衣就是和孟掌柜他們聊天敘舊,準備自己的東西,墨鐸和老城主他們忙於軍中的事物,定了大軍開拔的日期,只等那一天的到來。
開拔的前一天,天空中下起了雪,雪花紛紛揚揚,像一個個輕盈的精靈,蘇南衣心中歡喜,又有一點點的惆悵,不知道雲景他們怎麼樣了,算起來也有好久沒見,這些日子小黑也沒有回去,不知道雲景那邊是不是著急了。
她有心問問孟掌柜,夏染的幾個手下什麼時候回城,但是又覺得人家長途跋涉,多休息幾天也是應該的,也沒有好意思開口問。
正在欣賞著雪景,忽然聽到有人敲門,蘇南衣披上斗篷去開門,知道他們這個宅子的人沒有幾個,想必應該是孟掌柜派來的人。
她一邊往門口走,一邊問:「是誰呀?」
門外的人不回答,依舊輕輕的拍著門,她心裡疑惑也生了幾分警惕,手指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腰裡的鞭子。
打開門,目光往外一掠,頓時又驚又喜。
漫天的雪幕中,一人站在那裡,身材高大頎長,身上穿著墨色的斗篷,頭戴玉冠,如同從天邊走下來的天神。
蘇南衣喜不自勝,激動的無法言表,「景兒!你怎麼會來的?!」
雲景眉眼間儘是笑意,不管不顧地把她摟在懷中,感覺到雲景身上的暖意,還有他的淡淡清香,蘇南衣激動的眼睛泛起潮意,眼淚差點流出來。
她深吸了幾口氣,臉埋在雲景的懷中。
這麼多日子的辛苦和思念,在這一刻全部都湧上來。
她的心酸,她的委屈,她的歡喜,還有她淡淡的悲傷和惆悵,在這一刻,千萬滋味都攪在一起衝上喉嚨,但最終卻化成了淚,洶湧而下。
雲景抱著她,心裡對她也想念不已,兩人輕輕擁抱,不遠處的夏染清了清嗓子,我說,咱能不能進去,再說我又冷又累,實在快要堅持不住了。
他一開口,蘇南衣破涕為笑,把眼淚在雲錦的身上蹭了蹭,牽著他的手,「走吧,走吧,請進!」
其他的人也聞訊趕來,大家熱熱鬧鬧的進了屋。
有人把雲景和夏染帶來的東西搬進屋內。又占了很多的地方,他們每次來都帶來不少的東西,搞得就好像一個商隊一樣。
蘇南衣給屋子裡加了火盆,讓他們趕緊取暖,陸思源倒了熱茶,老修和思格蘭也把點心端上來,又去通知了孟掌柜。
孟掌柜也匆匆趕來,還帶來了好酒和一桌酒席,大家團團圍坐好不熱鬧。
蘇南衣問他們怎麼突然又來了,徐州那邊的雪災怎麼樣,雲景說道:「現在已經沒事了,我們從徐州回來就回了京都。母妃很是想念你,快過年了,怕你自己在外孤單想家,所以就想讓我來陪陪你。」
蘇南衣心口一暖,「那母妃自己豈不是……」
「沒關係的,母妃已經安排好了,她先去了山上找太后,太后一人在山中也是寂寞,正好兩個人作伴,等到春暖花開再回京城。」
蘇南衣心中歡喜,「那你這次來是不是可以多呆一段時間?」
雲景點點頭,眼睛裡滿是光芒,「對呀,我可以好好的陪陪娘子了。」
夏染清了清嗓子,打斷兩個人的談話,蘇南衣臉微紅了紅,一副嬌羞的模樣。
墨鐸看著她這副樣子,心裡莫名有些酸楚,他還很少見到蘇南衣這樣,也只有在雲景的面前,她才像現在一樣,露出小女兒的嬌羞。
他心口發悶,端起酒杯來,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