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有料到,夏濤的馬車裡居然還有人,而且還是女眷。
她挑簾走出來,蘇南衣不禁也要贊一聲好相貌。
這女子有二十七八的年紀,雖然不是二八年華,卻有一種少女沒有的風韻。
她穿著白色衣裙,頭戴白玉釵,烏髮如雲,身姿窈窕,如同拂柳一般。
她的眉有些淡,但眼睛十分有神彩,單眼皮,眼尾微微挑起,眼珠轉動,似有流光溢彩。
她對著蘇南衣福了福身,「蘇小姐,夏大哥初到認上,還請多多擔待。」
蘇南衣聽她叫夏濤夏大哥,又和他一同來,應該是相熟的人。
「這位小姐說得有趣,這是我蘇府,他來者是客,不說對我這個當主人的客氣些,還意圖行兇打人,實在無禮,讓我如何擔待?」
夏濤從地上爬起來,卻忌憚雲景不敢再上前,氣呼呼的說道:「你算哪門子主人?我妹妹才是這府上的主人!」
「夏氏不過是一個妾,也配當主人?你最好把腦子拎清楚些,要不然就哪來的回哪裡去!」蘇南衣毫不客氣的說道。
「你……」
夏濤還想說,楊嬤嬤從裡面小跑著出來,對蘇南衣勉強笑笑行了禮,幾步到了夏濤面前,連連遞眼色,「舅老爺,別再說了,姨娘在裡面等你,走吧。」
蘇南衣懶得再理會他們,和雲景回了院子。
「娘子,他們欺負你,我很生氣,」雲景坐下以後依舊很不開心。
蘇南衣勸慰道:「沒事的,這都是小事,景兒不必擔心,我自己可以的,再說了,有時候表面上被欺負,不見得是真的被欺負了,這答應景兒,如果真的受了欺負,一定會去告訴景兒,讓你為我報仇,如何?」
雲景一聽這話,才算是又開懷起來,把手裡的食盒打開,一一擺好盤子,絲絲涼氣瞬間飄散出來。
「娘子,你快嘗嘗,」雲景拿了一枚葡萄給她,「這是皇宮裡派人送去王府的,我拿了一些出來,你看看好不好吃。」
蘇南衣接過,指尖剝去外面的果皮,果肉水嫩誘人,「怎麼皇宮裡還經常送東西給王府呀?」
「是呀,」雲景點頭,「皇上表弟對我母妃挺好的,對我也不錯,有好東西總是給我們。」
蘇南衣把葡萄扔進嘴裡,雲景滿臉期待的看著她,「怎麼樣,好吃嗎?」
「好吃,景兒拿來的都好吃,」蘇南衣微笑道。
雲景也吃了一個,又涼又酸又甜,他眉眼彎彎,「娘子喜歡就好,只要娘子愛吃,景兒日日給你送。」
「不用,我也不希望景兒這麼辛苦,這大熱天的,我一會兒瞧瞧你這冰盒子怎麼做的,我也做一個就行了。」
雲景連連點頭,「還是娘子聰明,我怎麼就沒有想到?不過,我來給娘子送,也不覺得辛苦,能見到娘子,再辛苦也值得。」
蘇南衣心裡甜甜的,剝了個葡萄放在他唇邊。
小桃挑簾進來,在蘇南衣近前小聲道:「小姐,老爺回來了,聽說夏家來人了,正在書房說話。」
「不必管,」蘇南衣並沒有往心裡去,夏家怎麼也翻不出風浪來。
不過……那個年輕貌美的女人,是個什麼來頭?夏濤把她帶到蘇府的用意是什麼?
總不會是夏濤路過這裡,順便帶著這個女人來看看吧?
蘇南衣總覺得這個女人來得蹊蹺。
書房內蘇師玉對夏濤還算是客氣,夏家在他們當地還是很有些聲望的,家資不說巨富也絕對不少,夏濤本人更是極有商人頭腦。
蘇家和夏家本來就是因為生意上有合作,這一來二去,蘇師玉才納了夏氏為妾。
這還是舉家遷到心月城之後,夏濤第一次登門。
他一見到蘇師玉的面就開始訴苦。
「我說妹夫,你瞧瞧我這身上的傷,我這骨頭都差點斷了,這算什麼,這是什麼呀?啊?我被人在你們家門口按著打,這……」
蘇師玉也沒料到會有這麼一出,本來想去問問蘇南衣,讓她給夏濤賠個禮,但後來又聽門上的小廝們說,是雲景親自出的手,他就沒有敢再提去找蘇南衣的事。
蘇師玉勉強笑笑,「消消氣,你也知道,現在南衣和以前不一樣了,我這個父親人見了她也得賠著小心,誰讓她有北離王府撐腰呢。」
「北離王府也不能不講理呀,」夏濤氣呼呼的,依舊不肯罷休。
蘇師玉臉上的笑意徹底不見,也懶得再假笑,「不然呢?你去和北離王講理嗎?那你剛才怎麼不講?打你的人就是他呀。」
「我……」夏濤被堵了回來,忿忿不平的坐在椅子上,「反正,不能就這麼?算了,妹夫,你去說,讓蘇南衣把那幾間鋪子交出來!」
蘇師玉裝傻,「什麼鋪子?」
「當然是從我妹妹手裡拿走的那幾間藥鋪啊,」夏濤說起這事兒就恨得牙癢,「那可是我們夏家的東西,怎麼能落在那個死丫頭手裡?」
蘇師玉聽了這話心裡更不痛快,端起茶杯淡淡道:「夏家的東西?你妹妹現在可是我的人,吃穿都在我們蘇家。」
夏濤撇了撇嘴,卻又無從反駁,他這次來可不是來和蘇師玉撕破臉的。
見蘇師玉端了茶杯要送客,他也識趣的站起來,「你說得也對,你先歇著吧,我去看看我那苦命的妹妹。」
他說罷轉身要走,蘇師玉聲音從身後淡淡傳來,「那是後宅,你是外男,不要停留的時間太長。」
夏濤腳步一滯,咬了咬牙,鼻子裡哼了一聲。
屁的內宅,以前求著老子合作的時候怎麼不說這種屁話?
夏濤越走心裡越是煩躁,也暗自琢磨,他這個妹妹在蘇家恐怕是很難再翻身了。
走進夏氏的院子,夏氏正在廊下等著他,看到他來,上前迎了兩步,「大哥,您來了。」
夏濤看著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子,「怎麼憔悴成這樣?」
夏氏抹了抹淚,「一言難盡,大哥既來了,我也就有了主心骨,還請大哥給我們母女作主。」
夏濤在椅子上坐下,摒退了左右,「你的事兒我也都知道了,接到你的信我這不是立即就來了,我剛見過了妹夫,現在這局面對你很不利啊。」
夏氏一驚,「他說了什麼?」
夏濤指了指自己臉上的傷,「你瞧見沒,我這傷,就是在你們家門前被蘇南衣那個小賤人給弄的,她現在有了北離王府撐腰,連蘇師玉也忌憚她。」
夏濤頓了頓,「這不是晚兒的婚事嗎?怎麼就成了她蘇師玉的?」
夏氏咬咬唇,「別提這事了,晚兒嫌棄北離王是個傻的……」
「糊塗!」夏濤一拍桌子,「傻的怎麼了?傻的就不是北離王了?傻的才好拿捏呀,以後做了王妃,一個人說了算,那還不是要什麼有什麼?」
「大哥,你別再說了,我這腸子都悔青了!」
夏濤嘆了口氣,「事已至此,說這些也沒用了,一步一步來吧,先幫住你穩住家宅再說。」
夏氏一聽來了精神,「大哥,你有法子?」
「嗯,」夏濤點頭,「一收到你的信,我就想出了這個法子,想了一路,今天見到蘇師玉,越發覺得可行。」
夏氏穩住了心神,又燃起希望,「哦?是什麼法子,大哥,你倒是快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