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環哭得很傷心,鞋子都不知什麼時候跑丟了一隻。
蘇南衣在她身邊勒住馬,俯身伸出手:「上來!」
小丫環一愣,抬頭看著她,「請問你是……」
「不是要救你家小姐嗎?走吧,我去幫你看!」
「真的?」小丫環又驚又喜,「奴婢能跑,奴婢身上髒了,別弄髒貴人的馬。」
「無妨,這樣更快些,救人如救火,快上來!」
小丫環一咬牙,伸手握住蘇南衣的手,被她拉上馬。
蘇南衣一抖韁繩,直奔前方而去。
小丫環指著路,「前面,左拐,很快就到了。」
「你家小姐的情況你與我說說。」
小丫環快速把情況說了一下,她是禮部侍郎府的,她家小姐是王丞相的嫡孫女王靜君,只可惜,先皇去世不久,王丞相也過世了。
禮部侍郎的兒子郭昭本來想的是,能夠借王丞相的東風,在朝堂上更進一層樓,他對王小姐就沒有什麼真心,但現在王丞相一死,他對王小姐就徹底失去了耐性,轉眼就娶了個平妻。
說是平妻,其實是早就養在外面的外室,兩人早就生了個女兒。
王小姐得知心中氣悶,身子骨本來就不怎麼好,再加上身孕,越發孱弱。
今天那個平妻又故意過來氣她,她當即就覺得不太舒服,喝了一碗保胎藥,不成想不但沒有好轉,反而有早產的跡象。
這小丫環名叫秋兒,是跟著王小姐從丞相府嫁過來的,十分忠心,派了好幾個人去找接生婆,但都沒了音訊,她就自己去找,結果說好的接生婆子卻不知去向,無奈之下,只好去最近的藥鋪找大夫求救。
王靜君,是蘇南衣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她為人善良寬和,不因為出身丞相府就看不起別人,詩詞女紅無一不精通。
按說以郭昭的出身才學是根本配不上王靜君的,兩人之所以婚配,還是因為那次陵王辦的中秋宴上,郭昭喝多了酒,誤闖陵王府的花園,撞倒在湖邊的王靜君,弄濕弄破了她的衣裙。
事發第二天,郭夫人就去王丞相府上求親,再三道歉,再三保證,會好好對待王靜君。
無奈之下,王家也就答應了,誰知道,竟然會是這般結局。
那時候蘇南衣並不在京中,等她回來,此事已成了定局,她當時還著實為王靜君惋惜了一番。
那時候的顧西宸還是陵王,為此事也十分自責,一個勁兒讓蘇南衣賠罪,說沒有照顧好蘇南衣的朋友。
但此事蘇南衣又怎麼會怪到他的頭上?只能嘆一聲人各有命。
可如今細細回想,王靜君低嫁,王丞相身死,這其中未必就沒有顧西宸的手筆。
王丞相的為人正直,門生眾多,威望也頗高,幾個王爺都想拉攏他,但他誰的隊也不站,只忠心皇帝。
或許……是因為這個?
可顧西宸不是先皇選定的人選嗎?按說王丞相應該是他最大的助力才對。
那他為何要……
蘇南衣心中的念頭一閃,她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不管怎麼說,現在先救人要緊。
到了郭府門外,蘇南衣翻身下馬,秋兒帶著她往裡走,雲景在後面拴好馬,隨後跟上。
幾個家丁正坐在門房裡嗑瓜子,看到秋兒帶著兩個人回來,上前攔住,「秋兒,這兩個人是誰啊?」
「就是,咱們府是什麼地方?豈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的?」
「她是我請來的大夫,要給夫人接生的!」
「夫人?什麼夫人?吳夫人也沒有身孕啊!」
吳夫人,就是郭昭後來抬進來的外室。
秋兒氣得臉通紅,蘇南衣道:「別理他們,救人要緊。」
秋兒點頭,帶她往裡走,那幾個家丁上來就攔,蘇南衣長得那麼美,他們不多看兩眼,占點便宜,都覺得可惜了。
哪料,手還沒有碰著,雲景甩馬鞭抽過來,把他們打得一通亂叫。
「好小子,你還敢打人!反了你了!」
蘇南衣回頭看看雲景,「景兒,這裡交給你了,使勁兒揍他們,留一口氣就行!」
「好!娘子放心!」
眾人一聽鼻子都要氣歪了,立即召集人手圍攻。
雲景絲毫不懼,根本都不用抽刀,一條馬鞭足以對付他們。
蘇南衣一點都不擔心,這種枉顧人命,還是自家夫人人命的惡奴,打死都不多。
秋兒小跑著帶路,迎面碰見吳氏,她長得美艷,穿一身紅衣,頭上戴著赤金紅寶石的頭面,貴氣逼人。
一見秋兒帶人回來,眸中閃過狠色,「喲,秋兒,一會兒不看著你就亂闖禍,我看你又皮癢了是不是?來人,給我按住她。」
她身後的幾個婆子就要往上闖,秋兒顫聲道:「我沒有亂跑,我是給小姐請大夫去了,她要早產了!」
「是嗎?我怎麼沒聽說?」吳氏慢條斯理,「哼,誰知道是不是裝的,你們主僕一貫會裝模作樣,今天你必須把話說清楚,否則……」
她話沒說完,蘇南衣抽出軟鞭,幾聲脆響,抽在要抓秋兒的那幾個婆子手上,每人都多了兩道子血痕,痛得眼淚都出來了。
「讓開。」蘇南衣冷然道。
吳氏一愣,聲音尖細道:「好啊,敢跑到我們郭府來撒野,也不看看你……」
蘇南衣二話不說,一鞭子甩過來抽在她臉上,把她頭上的一支步搖都打飛了。
「啊!」吳氏尖叫一聲,捂著臉看著蘇南衣,「你敢!」
「不想再來一下就讓開!」
蘇南衣拿鞭子上前,眾人誰也不敢再往前湊,紛紛避開。
秋兒也顧不得別的,急忙領著往裡走。
王靜君已經疼得受不了,滿頭大汗,身邊除了一個從王府帶來的婆子,其它人一個都不見。
「小姐,我的小姐,這可怎麼好……」
秋兒一下子闖進來,「鄭嬤嬤,我把大夫找來了。」
蘇南衣跨進來,快速吩咐,「燒熱水,準備參湯,快!」
「哦,好好。」
來到床前,蘇南衣看著瘦弱的王靜君,心頭髮酸,暗恨自己來得太遲,恨自己這個朋友不夠格,她只顧自己的仇和恩,沒顧上暗中打聽一下朋友的處境。
她握住王靜君的手,按下想要和她相認的衝動,「夫人,別怕,按我說的做。」
王靜君冰涼的手被她握住,莫名覺得有了一股力量,點了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