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這頓飯大家吃得挺高興,算是朋友小聚,也不分官位,沒有那麼多規矩。

  蘇南衣左邊是雲景,右邊是夏染。

  吃到最後,蘇南衣忽然覺得夏染的手抖了一下。

  「怎麼了?」

  她剛開始還以為是自己不小心碰到夏染了,但又發現並沒有,一時有些奇怪。

  夏染的臉色也有些不太好,本來喝了酒微紅,現在有些蒼白。

  夏染搖了搖頭,本來想說沒事,「沒……」

  話沒說完,他的眉頭狠狠一皺,手緊捂住了胸口。

  這下所有的人都看出他不對勁了,都變了臉色,急忙問怎麼了。

  蘇南衣立即搭上他的手腕,發現他心跳很快。

  趙玉琳抽抽鼻子,「什麼味兒?」

  話音落,眾人也聞到了一股香氣,是從夏染身上傳出來的。

  一瞬間,夏染和蘇南衣都明白了,這是尋香露的作用。

  這東西不算是毒,所以之前蘇南衣讓夏染吃了解毒的藥丸,對這個東西卻是沒有什麼用。

  蘇南衣急忙道:「你身上還有沒有臭彈,對付這個,臭彈一絕。」

  夏染的臉上明顯寫著拒絕兩個字,他堅定的搖頭,「我不,我才不用。」

  蘇南衣氣得發笑,「現在是救你的命要緊。」

  「我不怕,難不成你們在這裡,他還能把我怎麼著不成?」

  夏染說完,腦子裡突然閃現一個念頭,「不如……我來個入虎穴怎麼樣?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蘇南衣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不行,這太危險了。」

  趙石磊也反對,「不行,這件案子疑惑叢生,連皇上也……我不能讓你去冒險。」

  夏染翻了個白眼,想諷刺他兩句,自己去又不是為了他。

  可看到趙玉琳,他又不怎麼好意思這麼說人家的爹。

  他清清嗓子道:「也……不是多麼危險,我會一路留下痕跡,到時候你們就能找到我了,說不定還能把他們一鍋端了,你們不想徹底的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嗎?」

  想,怎麼不想。

  尤其是趙石磊這種對案子有執著精神的。

  但他也清楚,人家夏染又不是公門中人,幫的忙已經夠多,之前去的吳府,已經不小心中了招,這要是再……

  他想都沒有想,直接搖頭,「不行。你別再說了,這次去吳府你都被弄成這副樣子,要知道這次去是面對的一個殺人狂魔,真的,那些屍首你也見著了,是殺人狂魔,連畜牲都不算。」

  夏染喘著氣道:「那些姑娘的頭顱還沒有找到呢,還有那幾個象姑館的兔爺,雖然是些身份卑賤的人,但生命同價,人都死了,連屍首都不全,如何讓人心安?」

  趙石磊心底微震,沒想到平時夏染吊兒啷噹的樣子,這會兒能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夏染站起來往外走,「我得離開這裡,一會兒萬一有人過來找我,發現我在衙門裡,那我這罪就白受了。」

  蘇南衣拉住他,「夏染,別急,我先幫你把痛解了,你不至於這麼受罪。」

  「你早說啊!」夏染立即點頭,「來吧。」

  蘇南衣取出隨身帶著的針,快速在他的幾個穴位上刺入,四周寂靜無聲,所有人都盯著他們倆。

  趙家人眼中全是震撼,誰也沒有想到,蘇南衣竟然還有這麼一手,有如此好的針炙之術。

  沒過多久,夏染的臉色好了一些,蘇南衣道:「現在只是解了痛楚,但效用並沒有解除,要想完全解,你用臭彈攻一下就行。」

  「不用,南衣,我會一路留下記號,」夏染認真道。

  「好,我也知道尋香露的追蹤之法,雙管齊下吧,我還是有些擔心。」

  雲景也皺眉道:「是啊,晶晶癖,對方很厲害的,上次還射殺吳修的馬。」

  「現在不知道他知道不知道吳家和東平侯府的事,你務必小心,實在不行也不要逞強。」蘇南衣叮囑道。

  「放心吧,我也會讓我的人在暗中追蹤,那好,我去了。」

  夏染摸出一張面具,蘇南衣幫他整理好,他從後門直接到了街上。

  剛才還歡樂的聚會一下子就變了味道,誰也沒了心情。

  蘇南衣讓趙石磊在衙門裡等消息,她和雲景迅速追上去,雲景也召了暗衛,跟上夏染。

  趙石磊一家人陷入沉默中,良久,趙玉琳輕聲道:「父親,他會沒事吧?」

  趙石磊心裡還真有些擔憂,他也無法保證什麼。

  趙玉庭拍拍妹妹的肩膀,「好了,小妹,別惹父親擔憂了。」

  趙玉琳抿了抿嘴唇,微微點頭。

  ……

  夏染一手捂著胸口,一邊慢慢的往前走,他之前扮的是胡神醫的小徒弟,他就往胡神醫家的方向走。

  他身上的痛早就消失了,只是身上還有一股淡淡的香氣。

  他假作不知,捂著胸口假裝痛楚,走一段就停一下,走得很慢。

  除了要偽裝,也給自己的人一些時間。

  他的人也好,雲景的暗衛也罷,都需要一個時間去安排布署計劃。

  夏染心裡確實緊張,但也非常的冷靜,沒有一點後悔。

  他雖是商人,平時也有些沒正形,但是他骨子裡卻是古道柔腸。

  商人,並沒有抹煞他身上的江湖氣。

  想著那些慘死的女子,能為她們做些什麼,他覺得是他的分內事。

  但凡一個七尺男兒,有這樣的機會,都會這麼做,不是嗎?

  距離胡神醫家,還有一個路口。

  夏染扶著牆,身子痛苦的彎下去,維持了一會兒,最終「咕咚」一下摔倒。

  不遠處暗中的雲景嚇了一跳,正想上去扶他,蘇南衣拉住,無聲搖頭。

  雲景瞪著眼睛,過了一會兒明白過來。

  四周寂靜無聲,風聲似乎都格外輕柔,穿過窄窄的小巷,拂過樹梢上的葉子,微微作響。

  這裡很暗,只有遠處路口的一盞幽幽燈火,還有天上的殘月。

  蘇南衣摒住呼吸,雲景在她身側瞪大眼睛,盯著夏染。

  若非早知道夏染的痛苦已經解除,蘇南衣真的要懷疑,夏染是真的暈死過去了。

  真沒有看出來,這傢伙的演技還挺好的。

  等著,等著……

  終於,從暗影中慢步走出一個男子,穿著一件淡黃色錦袍,一副醉眼迷濛的模樣,他走到夏染身邊,根本沒有發現「暈死」的夏染,一腳差點被絆倒。

  他罵罵咧咧的站起來,醉眼朦朧的看了看夏染,罵道:「他娘的,哪來的醉鬼?醉的比我還厲害……嗝……」

  他一邊罵,一邊踢了踢夏染。

  夏染絲毫不動。

  那男人揉了揉眼睛,仔細看看夏染,臉上露出驚喜又有猥/瑣的表情,「喲,還是個俊俏的小伙子,今天算是撿到寶了。」

  他一邊說,一邊伸手在夏染的背上拍了拍,又在屁股上摸了一把。

  蘇南衣按捺住沒動,拉著雲景也沒動。

  夏染絲毫沒有反應,像是真的暈死了,沒有知覺。

  那男人低笑幾聲,把夏染扛起來,看看四周無人就往前走。

  雲景有些急,蘇南衣捏了捏他的手指讓他沉住氣。

  那個男人扛著夏染往前走,蘇南衣緊緊盯住他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