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我願意將功補過

  蘇南衣和雲景立即對視一眼,兩人都輕身飛上房梁。

  上面很黑,又挺高的,就算抬頭仔細瞧也不會輕易看出來。

  「小哥,」吳秀寧連門也沒敲,直接推門進來。

  這一聲「小哥」,叫得又酥又軟。

  房樑上的蘇南衣立即就什麼都明白了。

  原來不是什么小丫環,而是吳秀寧本尊。

  難怪夏染吞吞吐吐的不願意說。

  她倒不怎麼覺得好笑,和夏染一樣感到好奇。

  吳秀寧對一個大夫的小學徒示好,這是什麼意思?

  事出反常必有妖,總得有所圖才行。

  可是,她圖什麼呢?

  莫名的,蘇南衣又想到那股子氣味兒。

  下面的吳秀寧手裡捧著一碗糖水,她放在桌子上,對著夏染甜甜一笑,「小哥,喝碗甜湯吧,天乾物燥的,今天晚上又要辛苦你,可別熬壞了身子。」

  若是在之前,夏染還能和她演演戲,但現在屋裡還有蘇南衣和雲景,他實在是沒辦法。

  尷尬得要死。

  他勉強笑了笑,「多謝世子妃,剛剛吃過飯,又喝了不少的湯,這會兒實在喝不下。不如放在這裡吧,一會兒我再喝。」

  吳秀寧卻不肯,笑著把身子靠過來,「哪能一會兒喝?一會兒該涼了,涼了就不好喝了,一個小伙子,湯湯水水的能占什麼地方?」

  她手指在夏染的胸口上點了點,一語雙關的說道:「說不定,半夜的時候還餓呢。」

  夏染冷汗都下來了,好長時間沒有體會過這麼尷尬的感覺了。

  他接過碗,忍住要打吳秀寧一頓的衝動,快速把碗裡的甜水一飲而盡。

  「喝完了。」

  吳秀寧又笑起來,「瞅瞅這猴急的勁兒。好喝嗎?」

  「好,好喝。」夏染看著湯碗,心頭微動,「世子妃,您能把這個碗給小的留下嗎?」

  吳秀寧問道:「為何?」

  「因為……小的習慣喝水用碗,用杯子不解渴,可這屋裡也沒有碗。」

  他說著還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後腦勺。

  吳秀寧立即笑著同意,「好,給你留下,瞧你這傻樣兒。」

  她細嫩的食指輕點住夏染的額頭,「那你好好守著,我走了,有事兒叫我。」

  「是。」

  夏染心說你可趕緊走吧,別再來了,真是煩死人了。

  吳秀寧走了,蘇南衣和雲景從房染上下來。

  蘇南衣似笑非笑,「我說呢,原來是這麼回事。」

  夏染合了一下眼睛,「不是這麼回事,南衣,你可別多想。」

  「我沒多想,」蘇南衣搖頭,「再說了……」

  她後半句沒說,繞著夏染轉了兩圈兒,「我說,你這一下午都是這麼過來的?」

  夏染嚇得立即舉起手指,「我發誓,沒有,絕對沒有,這個女人就是吃晚膳的時候才來的,別的時候真沒有。」

  雲景指指他的額頭,「她為什麼說你傻?我覺得你不傻啊。」

  「……」夏染。

  蘇南衣憋住笑,夏染抓起碗遞給她,「你瞧瞧,這裡面有沒有什麼東西?這女人老給我灌湯,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雲景眨著眼睛補刀,「是迷魂湯嗎?」

  夏染:「!!!」

  王爺你究竟是真傻還是裝的!

  蘇南衣手指捻了點碗底剩下的甜湯,放在指尖聞了聞,「甜的發膩,聞不出什麼。反正是有點不太對,不過無妨,你吃了我給你的藥丸,一般的藥也不能把你怎麼樣。」

  夏染點點頭,「那咱們怎麼嚇嚇吳秀寧,我實在等不及了。」

  蘇南衣掃了一眼床上的吳修,「就利用他爹這次中毒,我帶了東西來,咱們換上衣裳。」

  片刻之後,三條黑影一晃,從院中躍起,融入夜色中。

  吳秀寧今晚沒走,就留在府中,她未出閣前的院子一直有人收拾。

  吳夫人過來和她說話,「寧兒啊,這次出了這麼大的事,是不是讓你哥哥回來?」

  吳秀寧心裡煩躁,「母親,他回來又有什麼用?他是會看病還是能幹什麼?再說這一來一回,也耽誤不少時間,算了吧。」

  吳夫人嘆了口氣,「寧兒,我知道你對你哥哥有氣,可……他總歸你是哥哥。」

  吳秀寧別過臉,「他算什麼哥哥?一個庶出的,小妾生的罷了。」

  吳夫人皺眉,急忙壓低聲音,「你這話可別讓別人聽見。」

  吳秀寧心頭火起,「聽見又怎麼了?誰敢如何?我說錯了嗎?他難道不是小妾生的?就因為他娘早懷了他幾天,他就成了庶長子,我一個正出的嫡女還得叫他兄長,我想想就有氣。再說,他辦的都是兄長該辦的事嗎?」

  「寧兒……」吳夫人說著說著又紅了眼睛,「是母親不好,母親沒本事,才讓你……」

  吳秀寧捏了捏眉心,「母親,別再說這些了,都過去多少年了,你說不煩我都聽煩了。時間不早,也都累了一天,你也回去歇著吧。」

  「好吧,」吳夫人見她不想說,也只好打住。

  吳夫人一向性子較軟,丈夫在的時候聽丈夫的,丈夫不在就聽女兒的,總歸是個沒有主心骨的。

  她出了院子,回到自己的院中。

  吳秀寧勉強平復了心情,不去想糟心的事,去了釵環散了頭髮,躺在床上卻無法入睡。

  夜色沉沉,窗外像是起了風,樹影搖搖,在窗紙上來回晃動。

  她看著窗外,想著心事,忽然間發現窗紙上不像是只有樹影,還有一道……人影。

  她驚得坐起,差點驚叫出聲,然而她還沒有叫出口,那道人影已經推窗進了屋中。

  一線月光映著那人的身影,他臉上戴著面具,十分駭人,身上穿著夜行衣,手裡提著鋼刀,寒光閃閃,把吳秀寧的心都給閃停了。

  那人慢慢走近,吳秀寧嚇得臉色慘白,嘴唇發抖,「別……別殺我。」

  那人低笑一聲,聲音粗啞,「知道為什麼要殺你嗎?」

  「知道,」吳秀寧點頭,小雞啄米一般,「可我什麼也沒有說過,京兆府的人也沒有找過我,沒有人發現,我保證。我知道,我父親是你……他也沒說,真的沒有!你放過我們吧。」

  她說著,在床上磕起頭來,砰砰作響。

  磕了一會兒似乎響起了什麼,猛然抬起頭說道:「我……我可以將功補過,真的,我已經為您務色好了下一個目標。」

  那人果然緩緩收回刀,「下一個目標?在哪裡?」

  吳秀寧披頭散髮,眼睛閃著期盼的光,嘴角掛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

  在這深沉的夜色中顯得特別詭異。

  她輕聲道:「就在這府中。」

  那人聽到這話,雙手拄著鋼刀,身子微微晃了一下,面具下的嘴角也抽了抽。

  吳秀寧此時全身高度緊張,根本就沒有注意到。

  她抬頭,眼睛裡光芒閃閃,滿滿的都是求生欲,「我可以繼續為您出力做事!現在東平候府是安全的,我父親現在也生死未卜,構不成威脅……您還有什麼不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