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舊疾

  閆嬤嬤抬頭看到雲景和蘇南衣,福了福身。

  「王爺,蘇小姐。」

  雲景小聲問道:「母妃怎麼樣了?」

  閆嬤嬤嘆了口氣,「頭還是不舒服,人也很煩躁,老奴正準備去看看藥怎麼樣了。」

  她頓住抿了抿嘴唇,有些不甘又無奈,「順便去請雲柳姑娘過來。」

  聽到她要去請雲柳,雲景的臉頓時垮了。

  蘇南衣看出雲景不開心,但他緊抿著嘴唇也沒有說出反對的話,就覺得這裡面有文章。

  「閆嬤嬤,我能多嘴問一句,為什麼要請雲柳姑娘嗎?」

  閆嬤嬤也沒有瞞她,回頭看了一眼屋內,又嘆了口氣,走下台階低聲道:「每每太妃犯舊疾,都是先喝了雲柳姑娘熬煮的玫瑰露,再喝藥,這才能迅速見效。」

  「玫瑰露?」蘇南衣不解。

  「是,這也是藥引,製作起來相當複雜,」閆嬤嬤耐心解釋,「當初劉太醫還在咱們王府長駐,說了這個方子,雲柳還是太妃身邊的丫環,她最心細,在這方面也有些天賦,就她學會了。」

  蘇南衣簡直莫名其妙,從來沒有聽說過用什麼玫瑰露做藥引,還製作複雜,還就雲柳學會了。

  她壓住嘴角的冷笑,「那劉太醫現在還在府中嗎?」

  「沒有,兩年前他母親過世,他請辭回老家去了。」

  蘇南衣一聽心裡就大概有了譜,「嬤嬤,這樣,您先別忙著去請人,看看藥好了沒有,先端藥來。這玫瑰露我也會,讓我先試試。」

  閆嬤嬤詫異,「蘇小姐也會?」

  「是的,您忘了,我有一手煮茶的功夫,」蘇南衣微笑道,她故意說得含糊不清,任由閆嬤嬤去猜想。

  閆嬤嬤點頭,對,對了,蘇南衣那一手煮茶的功夫她可是親眼看過,太妃也稱讚過的,雖然當時蘇南衣說得簡單,但那絕對不是尋常人能夠教的出來的。

  閆嬤嬤也不太想去請雲柳,畢竟昨天晚上才懲治了她身邊的人。

  她當即點頭答應,「那好,老奴先去看看藥。」

  雲景眨巴著眼睛,滿臉都是崇拜,「娘子,你會的真多,可以治好母妃的病嗎?」

  蘇南衣從小布袋裡拿出那兩枚老先生給的果子,沒想到竟然在這裡用上了。

  「能,景兒放心吧。」

  雲景歡歡喜喜的挑簾進了屋,蘇南衣跟在他的身側,一進屋,就聞到一股若有似無的人奇怪香氣。

  「母妃,」雲景輕步走到床前,「母妃,你好些了嗎?娘子來看你了。」

  太妃呼吸粗重,臉色有些不正常的潮紅,額角滲著冷汗,手心也是潮潮的,嘴唇乾燥。

  她睜開眼睛,看到雲景和蘇南衣,「你們來了。」

  蘇南衣還沒有來得及行禮,太妃無力的擺擺手,「出去吧,別再過了病氣給你們。」

  「母妃……」

  太妃又合上眼睛,胸口一起一伏,「出去吧。」

  她緊皺著眉,語氣有些不耐煩,看得出來的確非常煩躁,要不是極力忍著,要不是雲景在這兒,恐怕早已暴怒了。

  雲景擰了眉頭,還想說什麼,蘇南衣輕扯他的袖子,微微搖頭。

  她輕步走到窗邊,把緊閉的窗子打開,目光在屋角的八角玲瓏香爐上掠過。

  桌子上的花瓶中還插著一束素雅的花,花瓣新鮮,香氣清淡,應該是剛插入瓶中不久。

  蘇南衣在雲景的耳邊低語了幾句,雲景點點頭,走到香爐旁,把裡面的香灰都清理出來拿到外堂。

  蘇南衣把那瓶子花也端到了外堂,隨後又輕步回到太妃的床邊。

  她轉到床頭,輕聲道:「太妃,我會一些推拿按摩之術,為您按按頭可好?」

  太妃猛然又睜開眼睛,眼白充斥著紅血絲,隱隱像是著了火,「你怎麼還在這裡?」

  蘇南衣沒答話,自顧伸出手,點在她頭頂的穴位上。

  太妃正想怒斥,忽然覺得她的手落在自己的頭上,那股頭痛發悶的感覺像是減輕了一些。

  蘇南衣的聲音輕柔響起,「太妃不妨閉目養神,放鬆一下。」

  太妃不知不覺就按蘇南衣所說的做了,隨著她的手指在頭頂上不斷的點壓滑動,難受的感覺也確確實實緩解了。

  她深吸了口氣,鼻尖嗅到一股清涼的味道,清清爽爽的,感覺頭腦也跟著清明起來了。

  她忍不住多吸了幾口氣,壓在胸口的那股子煩悶也漸漸的消失了,火氣漸漸下去,她的心態又逐漸恢復平和。

  閆嬤嬤端著藥走進來的時候,看到太妃臉上的潮紅已經退去,緊皺的眉頭也舒展開了,呼吸平緩。

  蘇南衣站在床頭,手指按在她的頭上,神情專注,嘴唇微抿。

  閆嬤嬤不自覺的放緩了呼吸,停住腳步,雲景對她擺了擺手,她輕輕把藥放在一邊的桌子上。

  「王爺,您在這兒幹什麼呢?」閆嬤嬤看著他手裡拿著一個布包,仔細一瞧,這不是他慣用的錦帕嗎?

  雲景用小氣聲兒回答道:「娘子在我在這裡拿著這個。」

  他把手裡的錦帕展開,赫然是一團灰乎乎的塵土。

  閆嬤嬤納悶,「這是什麼?」

  「這是從香爐里清出來的香灰。」

  閆嬤嬤越發奇怪,「為什麼要……」

  她說到這裡,突然想到了什麼,轉頭看向裡屋的太妃,心裡閃現一個念頭,讓她渾身發涼。

  雲景看著她的臉色,「嬤嬤,你怎麼了?」

  閆嬤嬤搖頭,「王爺,這個一定要保管好了。」

  「嗯,我知道,娘子也是這麼說的。」

  倆人誰也沒有再說話,雲景托著腮透過珠簾看著蘇南衣,真是怎麼看怎麼覺得好看。

  閆嬤嬤則是心情複雜,越不想去想剛才的念頭卻越忍不住想,越想越心驚。

  約摸過了一柱香的功夫,蘇南衣停住了手,太妃也沉沉睡去。

  她輕步從裡面走出來,閆嬤嬤和雲景立即迎上來。

  蘇南衣手指放在唇邊「噓」了一聲,指了指外面,三人走到台階下的樹蔭下。

  雲景把錦帕里的香灰遞給蘇南衣,「娘子,這是你讓我保存的東西。」

  蘇南衣接過,「景兒做得好。」

  雲景笑眯眯的,眼睛巴巴看著,不知道蘇南衣要這個做什麼。

  「嬤嬤,」蘇南衣捻了一點香灰放在鼻尖,香氣極淡,卻清晰可聞,「這些東西,平時都是誰管的?」

  閆嬤嬤聽她這麼問,心裡的那點僥倖瞬間破滅,臉色微白了幾分,「是趙婆子。」

  她雖然有猜測,但不是忍不住問:「蘇小姐,這東西是不是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