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論這事的人，還不少呢。」秦大年道，「大家還在議論，果園和杏林的承包費，還有幾個爐房和倉房賣掉的錢，隊裡經濟田承包出去的錢，還有荒山承包出去的錢，加上提留，也有五六千塊，問這些錢都去哪裡了。」
「還五六千塊？兩千塊有嗎？」秦小勇驚訝地看著秦大年，「是誰在議論？是劉臭嘴和大喇叭他們吧？他們幾個100句話里，有沒有一句是真的，大年大哥應該有數吧？大年大哥平時挺有頭腦，挺有主見的，怎麼在這件事上……」
「也不一定就是他們說的。」秦大年道，「你們大隊幹部應該多聽聽群眾的呼聲，多聽聽群眾的意見。」
見秦大年這麼說，秦繼林同樣有點不高興了，帶點費解地看著秦大年：「大年大哥，你說這話，可得負責任啊。咱先說說果園和杏林，那些果樹和杏樹都已經老了，品種太落後了，一年的收入，連承包費的一半都還達不到呢，你要他們怎麼交承包費呢？
還有，明明沒收上來那麼多的提留，你硬說收上來一半，就算加上承包出去的那點經濟田和荒地，統算起來，一年也就一千多塊錢。
還有你說的賣爐房和倉房的錢，那可是前年的事情了，賣的那點錢還不早就用到村里修路、小學校、五保戶和那些貧困救濟戶頭上了？
一年就這麼點錢，村里那麼多的使頭，能夠不欠帳就不錯了。人家不明真相的，還以為我們貪污了呢。」
「大家說，大隊裡一年的招待費，就有一千多塊呢。」秦大年道。
「誰說的？」秦小勇皺眉看著秦大年，「肯定又是劉臭嘴和大喇叭他們。大年大哥要是寧願相信劉臭嘴和大喇叭，也不相信我們，那我也沒話好說了。
要不這樣吧，大年大哥，咱們現在就去大隊部查帳，要是查出有問題，我馬上辭職，這吃力不討好的差事，不干也罷！」
「我也一樣。」秦繼林道，「要是有問題，我也脫不了干係。」
「那你們說句實話，大隊一年的招待費，到底有多少呢？」秦大年問。
「這個，沒多少吧。」秦小勇看著秦繼林。
「一年最多四五百塊吧。」秦繼林道，「咱們村算少的了，人家河南村、東河村、北坡村，一年都是七八百塊呢。
鎮上和縣裡那麼多的部門，每個部門的領導，每年總要下來考察和指導幾次吧？
人家領導下來，到了飯點，你總不能讓人家餓著肚子回去吧？
對了，鎮上領導和其他部門領導幾次下來參觀、考察、指導咱們村發展富業，還不是村里掏錢招待的？
說起來，你們這些已經發家致富的，以後領導要是再來視察和指導，招待費用，你們其實應該幫忙負擔點的。
這不是村里小氣，關鍵是入不敷出啊。」
「我們這些發展富業的？」秦大年好笑地看著二人，「你們連廢棄飼養廠都不肯承包給我，我哪有地方去發展富業啊？」
「你這家裡，不是養了這麼多兔子嗎？」秦小勇道，「還下了這麼多的小兔子，這不都是錢嗎？」
「現在連本錢都還看不到呢。」郭玉蓮道。
「其實，誰都知道，你家養養兔子，也就是養著玩兒。」秦小勇道，「養兔子掙的再多，比起衛東做藍寶石買賣的收入，那也是九牛一毛。」
「小勇叔、繼林叔，您二位，這是唱的哪一出啊？怎麼，跑到我家裡來哭窮了？」秦衛東裝作不解地看著秦小勇和秦繼林。
「衛東啊，你肯定也聽說過了，那些掙了錢的大老闆，回到家鄉以後，都是發揚大老闆的風格，出錢出力，支援家鄉建設。」秦小勇道，「我和你繼林叔也沒別的，就是希望你出點錢，維修一下我們小學校和村委會的房屋，給我們小學校和村委會添置一點課桌、凳子和辦公用品。」
「維修校舍，給小學校添置一些桌椅板凳，為學生們購買一些學習用品，這個沒話說。」秦衛東道，「再窮，也不能耽誤了孩子們的學習。至於村里上不起學的孩子，我也可以幫助他們走進學校，給他們提供學費和學習用品。
可是，給村委會提供辦公用品，就有點不太合適了吧？」
「你怎麼不合適呢？」秦小勇問。
「首先，每個村委會，都有維修房屋和添置辦公用品的專項資金，我還沒聽說過，哪個村委會的專項資金，還需要村民額外提供的。」秦衛東道，「這事就怕傳出去，會給人家笑的。」
「你說的是那些比較富裕的村子，可咱村里窮啊，這兩項資金根本保證不了啊。」秦小勇道，「要是能保證，我和繼林，也不跟你啟齒了。」
「可人家村里為什麼就富裕，我們村就窮呢？」秦衛東問。
「人家村裡有富業啊，我們村里沒有啊，這不明擺著嘛。」秦小勇理直氣壯道。
「那我們村里為什麼就沒有呢？」秦衛東似笑非笑地看著二位村幹部。
「還不就是因為缺少像你衛東這種致富能手嗎？」秦小勇道，「不過現在好了，你衛東一個人掙的，就比我們全村人掙的還要多，村里這點辦公經費和維修費，對你衛東來說，那還不是九牛一毛？」
「我們村里缺少致富能手嗎？小勇叔和繼林叔搞錯了吧？」秦衛東帶點冷笑地看著二位村幹部。
「你，啥意思啊？」秦小勇不解地看著秦衛東。
「是你們二位不支持村民發家致富吧？」
「你這話，啥意思嘛，我們咋不支持村民發家致富了？」秦繼林責備地看著秦衛東。
「廢棄飼養廠的事情，俺爹和俺大哥，求過你們幾次了？你們二位官老爺是怎麼做的？」秦衛東冷笑道。
「你，你這話……」秦小勇埋怨地看著秦衛東，「是你爹不同意合夥的啊。」
「不同意合夥，你們就不肯把廢棄飼料廠承包給我們？那你們的意思是，只要我們一天不同意這件事情，你們就讓廢棄飼料廠永遠空在哪裡？」秦衛東問，「我倒要去問問鎮幹部和咱縣委的方書記，村民想發展富業，就非得跟村幹部一起合夥嗎？要是不同意合夥，再合理的承包要求，都得不到批准？我倒要去問問，上面是不是有這種規定？」
「你，你……」聽秦衛東這麼說，秦小勇和秦繼林一下子都變了臉色。
秦小勇定了定神，帶點冷笑地看著秦衛東，「你這是威脅我和你繼林叔嗎？」
「衛東，有話不能好好說嗎？」郭玉蓮擔憂地看看兩位村幹部，然後看著二兒子。
「這當然不算是威脅。」秦衛東道，「前幾天，縣委方書記還跟我一起談過我們村發家致富的事情，我就是想再去問問方書記，有沒有這方面的規定。
同時，我也會把我們村的情況，如實反映給他聽。」
「誰說廢棄飼養場會永遠空在那裡，我們馬上就要拿來養殖長毛兔了。」秦繼林道。
「那太好了，關於二位要辦大型長毛兔養殖場的事情，我會反映給方書記的，讓他過段時間，就跟咱鎮上幹部一起，來參觀一下我們村的大型長毛兔養殖場。」秦衛東道。
「我們現在只是在籌備之中，什麼時候辦起來，還不一定呢。」秦小勇面色已經變得恨難看，卻依舊強笑著說道。
「沒事，那我就把二位的打算告訴方書記。」秦衛東道，「反正方書記已經說過，要重點關注我們村的發家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