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是不生，我就不准玉海再進她的家門，她上有老，下有小，還要照顧個活死人，我看她日子怎麼過下去。」郭喜順發狠道。
秦衛東知道姥爺有時候不太講理，有點混不吝，作為晚輩，他也管不了這些事情，也不想管，就摸出300塊錢，塞到姥姥手裡，對二老說道：「不管怎麼樣，你們二老都不要太著急了，身體要緊。這300塊錢，是給你們二老補充營養的，你們想吃什麼，就買什麼，千萬不要省。
我現在生意做的還可以，讓你們二老生活好，還有看病的錢，我以後都包了。」
「你爹你娘已經給了我們不少錢了，你又買了這麼多的好東西，就不要再給錢了。」
齊素珍作勢把錢往秦衛東手裡塞，卻被郭喜順一把奪了過去，瞪了妻子一眼，說道，「我外孫現在是大老闆，他孝順我們，不是應該的嗎？」
「你個死老頭子，你這叫什麼話啊？」齊素珍白了丈夫一眼，「哪有什麼應該不應該啊？咱倆拖累東子一家人，拖累的還少啊？
再說了，什麼叫大老闆啊？東子當兵回來，才多長時間啊？他就是再能掙錢，又能掙多少錢呢？你這個老財迷，我都懶得說你！」
秦衛東本來就不怎麼喜歡這個姥爺，見他這副嘴臉，也不想再跟他囉嗦了，就跟姥姥說道：「姥姥，我還要去戰友家有點事情，我先走了。」
「走吧，走吧，傍年根了，事情多，快去忙吧。」齊素珍道。
秦衛東走出屋門的時候，大門被呼隆一聲推開了，舅舅手裡端著一個瓦盆，帶著一個年輕女人，年輕女人抱著個三四歲的小女孩，走進院子。
原本送秦衛東出來的郭喜順一見三人，扭頭就往屋裡鑽，哐當一聲關上了屋門。
秦衛東出去當兵三年，回鄉探親時和退伍後，分別來過姥姥家兩次，都沒碰到過舅舅的女人，看到女人和孩子，知道是誰，便打量了一番。
長得還蠻端莊的，身材也還行，就是穿著太寒酸，臉色清白，營養不良的樣子。
小女孩穿著也是寒酸，也是滿臉菜色，不過，長得倒是清秀。
「你就是衛東吧？」秦衛東還未開口，吳海燕卻笑吟吟地看著他，開口道。
「啊，我是。」秦衛東道，一時間不知道該稱呼她什麼。
「圓圓，叫哥哥。」吳海燕對女兒說道。
「哥哥。」小女孩怯生生地看著秦衛東，然後看向吳海燕，問她，「娘，這個大哥哥，我怎麼從來都沒看到過啊？」
「大哥哥當解放軍呢，剛回來。」吳海燕道。
「解放軍叔叔啊？」小女孩問。
「對，是解放軍叔叔。」吳海燕笑笑。
「那他怎麼沒穿解放軍叔叔的衣服啊？也沒戴紅五星的帽子呢？」
吳海燕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齊素珍對兒子說道：「這麼冷的天，快進屋裡暖和暖和。」
「嬸子、衛東，我包的白菜餡的包子，給你們送點來嘗嘗，還熱乎著呢。」吳海燕道，隨著齊素珍進屋。
秦衛東略微猶豫了一下，也跟著進屋。
屋裡，圓圓騎馬一樣騎在一個小板凳上，看著坐在她對面的秦衛東說道：「電影裡的解放軍叔叔，可了不起了，都專門抓壞蛋的。我喜歡解放軍叔叔！」
見圓圓看著自己，眼睛亮晶晶的，小臉笑得甜甜的，秦衛東一下子就喜歡上了她，站起身，去拿原本放在糧食缸上面的糖果，結果發現，自己帶來的所有的東西都不見了。
知道是姥爺拿進裡屋去了，秦衛東便走進姥姥姥爺睡覺的東房間。
見姥爺正在悶頭抽菸，炕上一床破棉被鼓鼓囊囊的，就掀開棉被，拿起其中的一包糖果和一盒巧克力，就要出門。
「你幹嘛？放下！」姥爺郭喜順瞪著秦衛東。
「這本來就是給孩子吃的。」秦衛東壓低聲音道。
「啥孩子？誰家的孩子？」
「圓圓啊。」
「她不是咱家的孩子，別給她。」
「本來這東西，我就是給圓圓買的。」秦衛東不再理會郭喜順，拿著糖果和巧克力，就往外面走去，留下郭喜順乾瞪眼。
快步走到堂屋後，秦衛東對圓圓說道：「圓圓，這是大哥哥給你買的糖和巧克力，又香又甜，可好吃了。」
「糖？」圓圓看到那一大包花花綠綠的糖果，眼睛一下子變得亮晶晶的，伸手就要接。
「圓圓！」吳海燕責備地看著圓圓。
見吳海燕如此，圓圓不情願地縮回手，可憐巴巴地看著她娘，說道：「可是，娘，我這不是問別人討好吃的，是大哥哥送給我的。」
「衛東啊，這麼多好吃的，都很貴的，給圓圓幾顆就夠了，不用這麼多。」吳海燕不好意思地看著秦衛東。
「沒事，不貴的，我本來就是買來送給圓圓的。」秦衛東道，「讓圓圓慢慢吃唄，高高興興過個年。」
「該怎麼跟叔叔說？」吳海燕問女兒。
「謝謝大哥哥！」
得到娘的允許，圓圓迫不及待地接過糖果和巧克力，一手緊緊抱在懷裡，一手伸進袋口，摸出一塊橙色糖紙的糖塊，用牙齒剝開糖紙，塞進嘴裡，貪婪地吮吸起來。
在吮吸糖塊的同時，圓圓又把糖紙抹平，小心地疊起來，放進糖果包里。
「好吃嗎？」齊素珍疼愛地看著圓圓。
「可好吃了，奶奶，我給你也剝一顆吧。」圓圓把糖果和巧克力都放在腿上，又剝開一塊糖，往齊素珍嘴裡塞，齊素珍卻擺擺手，「我不吃，圓圓吃吧。」
「嬸子，圓圓都給剝出來了，你就吃吧。」吳海燕道。
「有好吃的，大家要一起吃的。」圓圓執意將糖塊往齊素珍嘴裡塞，齊素珍只好張開嘴巴，含住那塊糖。
見大家都笑吟吟地看著她，圓圓又剝開一塊糖，往吳海燕嘴裡塞，吳海燕卻對她說道：「先給衛東哥哥。」
「好吧，大家都有份的。」圓圓把糖塊往秦衛東嘴裡塞，秦衛東張嘴含住糖塊。
「你退伍才一個多月，就在圖門鎮做藍寶石生意，掙到了錢，這太不容易了。」吳海燕對秦衛東說道，「俺表弟也在土門鎮做藍寶石買賣，可他做了三年了，連蓋房子的2000塊錢都還沒掙出來。
看來，這做藍寶石買賣，也得有天分啊。」
「娘，什麼叫天分啊？」圓圓又將剝開的一塊糖塞進郭玉海嘴裡，問吳海燕。
「天分，就是聰明不聰明的意思。」吳海燕道，「再剝塊糖，給爺爺送去。」
「爺爺……」聽母親這麼說，圓圓卻有點猶豫，「圓圓有點害怕。」
「害怕？怕什麼？」吳海燕不解。
「爺爺的眼睛，可嚇人了。」圓圓瞅著東房間緊閉的房門，壓低聲音說道。
「你爺爺這是跟我生氣呢，不是跟你生氣的。」見狀，齊素珍忙笑著，對圓圓說道，「甭給他，讓他自己躲在房間裡吧。」
「對了，我還從來沒去過你們家呢，能去看看不？」秦衛東突然對吳海燕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