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可來不得一點點勉強,必須是全心全意的。」秦衛東道,「兩個人都必須是全心全意的,這樣才牢靠。」
「我明白。」高建昌道,「我聽玉平說過,你已經吃過這方面的虧了。放心吧,秋慧這丫頭有時候雖然還有點任性,但人品和性格都沒問題,這丫頭把名利看得很淡,絕對不是那種見異思遷的勢利女孩。」
見秦衛東一時間沒有吭聲,高建昌湊近他耳朵,壓低聲音又說道:「女孩子都容易情緒化,愛耍小脾氣,要靠哄。當她覺得,你是全心全意對待她的時候,她才會真正接受你。」
「我明白。」衛東點點頭。
「去我書房吧,我有東西給你看。」高建昌道,帶著秦衛東來到書房。
「看看我淘來的這些老物件兒,怎麼樣?」高建昌指著書房靠東牆一排博古架上的一些瓷器和雜項老物件,問秦衛東。
秦衛東走近博古架,先是大體上端詳著那些瓷器,端詳了一陣後,又一樣樣拿起來仔細看。
只用了大概五六分鐘,秦衛東就看完了20幾件瓷器,然後搖搖頭。
「怎麼啦?」高建昌問。
「那我就實話實說了?」
「當然實話實說。」高建昌緊張地看著秦衛東。
「這些,都是您從自由市場上淘來的?」
「有的是自由市場上淘來的,有的是省城花鳥市場淘來的。」高建昌道。
「這些瓷器,總共花了多少錢呢?」
「這個……」高建昌沉吟了一下,「這一下子,我還真算不出來,我得去翻翻我的那個小本子,才知道。」
見秦衛東不吭聲,似乎在糾結什麼,高建昌便鼓勵他,「沒事,你就實話實說吧,古董嘛,有真有假,不可能回回都能買到真東西。」
「這大部分,都是仿品。」秦衛東道。
「啊!……」高建昌臉上一僵,繼而,懷疑地看著秦衛東,「這麼多瓷器,你這麼快就看完了,你再仔細看看?」
「再看,也差不多。」秦衛東不好意思地看著高建昌。
「那這件呢,也是仿品?」高建昌拿起其中的一個龍泉窯青瓷圓盤,放在茶桌上的一塊絨布上,對秦衛東說道,「坐下來,你仔細看一下這件。」
見高建昌面色難看,卻是勉強笑著,秦衛東就有點後悔了,自己說話,幹嘛這麼直呢?
秦衛東忘不了,前世因為幫別人鑑定古董,因為說實話,得罪的人實在不少。自己現在跟高建昌和高玉發,在藍寶石生意上配合得這麼好,自己還要安排好幾個藍寶石加工的學徒工到他廠里,現在還對他的女兒有意思,這萬一因為鑑定古董,把他得罪了,那可咋整啊?
「建昌叔,我剛才,結論下得太草率了,我其實,也沒有特別大的把握。」秦衛東道,「要不,您還是請靠譜一點的鑑定專家,來幫您看吧。」
一直在觀察秦衛東的高建昌見秦衛東這麼說,立馬猜到了什麼,便沖他呵呵一笑,「別這麼緊張嘛,咱們就是交流一下。」
「啊,交流一下,那沒關係。」秦衛東見高建昌這麼說,心裡一松,心道,那就不要把話說死,就當自己學藝不精吧。
「說是交流,其實,我對這方面,真的不是很懂。」高建昌道,「跟你接觸,雖然時間不長,但我已經發現,你比一般青年,要謙虛得多,也踏實得多。
你總是說,自己鑑別藍寶石的本事,也就一般,可事實上,你比圖門鎮所謂的寶石鑑定專家,都要專業。
前面我已經聽你說過,是仿品,還是真品,你大部分都能看得出。我相信,你既然說出這種話,就絕對不是吹牛。非但不是吹牛,你應該還有所保留。」
「我剛才……」
「你先聽我說。」高建昌沖秦衛東擺擺手,「我已經看出來了,你是怕說實話,惹得我不高興,所以有些為難了。
我現在向你保證,就算你說我所有的老物件都是假的,我都不會不高興,只要你對我,不要有所保留。
反過來說,你要是為了照顧我的情緒,就不跟我說實話,那就是沒有把我高建昌當成你最好的朋友。」
「既然您都這麼說了,那我肯定說實話。」秦衛東沖高建昌點點頭。
「那你看看這件。」高建昌指著桌上的瓷器。
「好吧。」秦衛東在紅木圈椅上坐下來,開始仔細地看那圓盤。
「要不要用這個?」高建昌拿起一旁的珠寶鑑定專用手電筒和放大鏡,問秦衛東。
「不用。」秦衛東道。
「民國仿北宋龍泉窯的。」翻來覆去看了大約兩分鐘,秦衛東抬起頭,看著高建昌。
「這樣啊?」高建昌表情有點複雜地看著秦衛東,似乎不太相信,卻又不好意思表現出來,「你哪裡看出來的?」
「胎質太粗,胎體過厚,釉色過淡。」秦衛東道。
「這件瓷器,是我省城的一個玩古董的朋友分享給我的。」高建昌道,「他說這是北宋龍泉窯早期的作品。
我從書上了解到,北宋早期,龍泉窯的瓷器風格,受越窯、甌窯、婺州窯的影響,特徵和這三個窯的產品有些類似,具有胎質較粗,胎體較厚,釉色淡青、釉層稍簿的特點。
我這個盤,完全符合這個特點啊。」
「不是符合,而是有點過了,有點仿過頭了。」秦衛東道,「這胎質粗得有點過頭了,胎體也厚得有點過頭了。還有這釉層,又顯得薄了一點,釉色也顯得過於淡了一點。
我見過不少北宋早期、中期和晚期的作品,可以肯定,這就是仿品。而且確定,是民國河南蔡氏家族的仿品。」
「這麼說,我那個朋友,騙了我?」高建昌問。
「您那位朋友,玩古董玩了多久了?」秦衛東問。
「他說,有五六年了。」高建昌道。
「這就很難說了。」古千峰道,「說不定,你那位朋友也看走眼了。
出自河南蔡氏家族的仿品,屬於高仿,不少行家都會看走眼。」
「那肯定是我那位朋友看走眼了,這也怪不得他。」高建昌道,費解地看著秦衛東,「衛東啊,那你接觸古董,已經多少年了?」
「十五六歲就接觸了,算算,也有六七年了吧。」秦衛東道。
「我再拿件東西,給你看看。」高建昌說完,走到博古架前,彎下腰去,從博古架下面的柜子里搬出一個雕花紅木盒子,放在茶桌上。
高建昌打開盒子,從裡面拿出一隻墨綠色的青瓷花瓶,小心地放在茶桌上。
「南宋龍泉窯的黑胎墨綠釉貫耳瓶?」秦衛東問。
「厲害啊,一眼就看出來了?」高建昌沖秦衛東豎了個大拇指。
「如果是真的,應該是國寶級了。」秦衛東道,「南宋龍泉窯的黑胎墨綠釉存世極少,品相這麼好的,更是少見。如果是真的,那就價值連城了。」
「你這麼說,我怎麼覺得,我這件貫耳瓶,好像真有問題呢?」高建昌苦著張臉,看著秦衛東,「這可是我花了1000塊錢買來的。」
「如果是真的,花1萬都值。」秦衛東道,「之所以物以稀為貴,是因為黑胎墨綠釉的燒制條件極為苛刻,工藝水平要求極高,成功率特別低,現在存世量極少。」
「你先別說了,先看看唄。」高建昌有些擔憂,又有點期待地看著秦衛東。
「好吧。」秦衛東小心地拿起那貫耳瓶,翻來覆去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