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咱們秦家村和北陳家村都有去圖門鎮做藍寶石買賣的，可我也沒聽說，他們能掙這麼多錢啊。」秦衛珍道。
「那是因為，他們在這方面，沒多少天賦唄。」秦衛東道，「圖門鎮的那些大老闆，國外的也有，港台的也有，他們可都說了，我是他們見過的，做藍寶石生意方面最有天賦的。」
「一個月就掙了一萬多，那你一年，能掙多少錢啊？」秦偉珍激動得眼睛都紅了，聲音都有點哽咽了，「照這麼下去，咱爹咱娘，咱們家，再也不用過苦日子了。」
正在這時候，李文燕拿著兩本書走了進來，見嫂子秦偉珍眼睛紅紅的，好像剛哭過，便奇怪地看著兩姐弟，「你們，你們這是怎麼啦？」
「啊，沒，沒什麼，我就是有點激動。」秦偉珍道，「衛東不是去做藍寶石買賣了嘛，買賣做得特別好，我是高興。」
「我還以為，衛東惹你生氣了呢。」李文燕失笑道，將一本純英文版《復活》隨便翻出一章，遞給秦衛東，然後又翻開一本中文翻譯本，對他說道，「你只要把這一章流利地讀下來，能夠翻譯到百分之六七十，我就相信你了。」
「這個，也太難了吧？」秦衛東故意為難地看著文欣燕，「我說什麼，你都相信啊？」
「你……」李文燕愣了一下，「你剛才的話……」
哪知道，李文燕的話音未落，秦衛東已經讀了起來，口語純正，頗為流利，聽得李文燕和秦偉珍大眼瞪小眼。
等秦衛東讀完，李文燕又對她說道：「那你翻譯一下唄。」
「我要是能夠翻譯到百分之六七十，你有什麼獎勵啊？」秦衛東問道。
「這個……」李文燕略微思索了一下，「你當過兵，肯定喜歡《高山下的花環》這本書，你要是能夠翻譯到60%，我就獎勵給你這本書。」
「就這？」秦衛東似乎有點不滿意。
「這麼好的書，你不喜歡嗎？」李文燕那似乎一塵不染的眸子裡，滿是疑惑，「那你，想要我，獎勵你什麼啊？」
因怕惹得李文燕不高興，秦衛東只好點點頭，「那就《高山下的花環》吧，我喜歡。」
見李文燕嘴角上揚，笑靨如花，秦衛東便對著英文版《復活》，直接翻譯起來。
對照著《復活》中文版，聽著秦衛東翻譯，李文燕一會兒驚疑，一會兒欣悅，看得秦偉珍一臉疑惑。
翻譯完幾個段落後，秦衛東突然把書合上，問李文燕，「李大才女，小生剛才翻譯的，可還行？」
「準確率至少80分以上，相當不錯了。」李文燕點點頭，費解地看著秦衛東，「我有個遠房表姐，考上了北大，後來又去英國留學，現在是研究生學歷，可我覺得，她的英文水平，還沒有你高呢。你這英文的口語，比她還純正呢。
你真的讓我有點，刮目相看了。」
「文燕，你看看這個，衛東送給我的。」秦偉珍將藍寶石項鍊遞給李文燕。
李文燕接過藍寶石項鍊看了看，問秦衛東，「這個不便宜吧？」
「800塊。」秦衛東不無得意地說道。
「藍寶石看去，還可以，可是跟這金項鍊一搭配，就顯得有點俗了。」李文燕道。
「俗了？」聽李文燕這麼說，本來早就覺得這首飾有些老土的秦衛東點點頭，「確實有點俗。可是，這個時代，首飾都這樣啊。人的審美水平，也都是這樣的。」
也許是見嫂子秦偉珍有些失望，李文燕沖她笑笑，「我這只是個人觀點。主要是，我也不喜歡這些東西，也不了解，沒什麼發言權。」
「你就喜歡看書。」秦偉珍欽佩地看著李文燕，「這一點，你跟麗薇很像。我就不行，我一拿起書，就犯困。」
見李文燕時不時的，還在研究地打量自己，秦衛東便問她，「是不是對我，有那麼一點點的，崇拜？」
「誒！……」結果，李文燕還沒表態，秦偉珍就害牙疼般看著弟弟，「還沒誇你胖呢，你就喘上了？」
「你當時沒有考上大學，實在太可惜了。」李文燕惋惜地搖搖頭。
「我現在做藍寶石生意，不也挺好嗎？」秦衛東不以為然道。
「那不一樣。」李文燕搖搖頭，「商人跟學者，怎麼有法比啊？」
又一個高秋慧？見李文燕這麼說，秦衛東心道，自己看上的女孩子，怎麼都這樣啊？
「現在都改革開放了，咱們國家還這麼窮，大家要是都一門心思研究學問，那全國人民都喝西北風啊？」秦衛東不以為然道，「大家都覺得，鮮花插在牛糞上，是糟蹋了這鮮花，可要是換個說法，鮮花種在牛糞上呢？」
「那還不是一樣？」李問燕道，「反正我覺得，只要是鮮花跟牛糞在一起，那就是不配。」
「可要是沒有牛糞的滋養，鮮花還能開得那麼艷嗎？恐怕連枝葉都伸展不開吧？不用說開花了。」
「還鮮花插在牛糞上，你就不能打個好的比方嗎？」秦偉珍白了弟弟一眼，「剛剛還誇你有文化呢，你這比方……」
「你剛才這比喻，讓我想到一個人。」李文燕別有意味地看著秦衛東。
「想到什麼人？」秦衛東不解地看著李文燕。
「趙小寧。」
「別再跟我提這個名字。」秦衛東一愣，橫了李文燕一眼。
「好，我不提名字，但道理，我要說給你聽。」李文燕道，「那人現在的情況，姨媽已經跟我說了。聽說她的新對象，比你差遠了，就是仗著生在了寶石礦區，家裡有錢，她才移情別戀，看上人家的。
這跟你的那個比喻，難道不契合嗎？」
「他那真叫鮮花插到牛糞上，可我說的是，『鮮花種到牛糞上。」秦衛東道，插是沒根的，種是有根的。
就像你剛才說的學者和商人，兩者其實並不矛盾。他們的完美結合，就叫儒商。
大才女，什麼叫儒商，你該懂吧？」
「你該不會說，你也想做儒商吧？」
「你說對了。」秦衛東道，「我這輩子，還就是想做個儒商。我要想辦法，將商業和文化完美融合，提煉出我自己的價值觀。」
「你自己的價值觀？」李文燕新奇地看著秦衛東，「你的意思是……」
這時候，院門突然傳來呼隆一聲，驚得秦衛東一愣。
「你姐夫。」秦偉珍不滿地咂咂嘴，「每次下班都這樣，直接用自行車開門，你看那大門給他撞的……」
「我二哥就是這樣，我也說過他好幾次了，可他就是不聽。」李文燕也是埋怨道。
「偉珍，偉珍……」隨著自行車支起腳架的聲音，李新春的大嗓門突然響起。
秦偉珍卻是不吭聲，也不動，有點賭氣的樣子。
這時候，屋門也被砰的一聲推開了，戴著毛線帽，圍著厚圍巾，鼻子依然凍得通紅的李新春驚訝地看著堂屋裡坐著的三個人，「我還以為，家裡沒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