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萬惡之源

  收拾完米迦勒,路西法前往熾天使長的行政宮殿見對方。

  正巧路西菲爾並沒有去天使軍團那邊整合軍團,而是坐在椅子上細細的揉著額頭,神色似乎有些懨懨。路西法想起從米迦勒口中聽到的話——路西菲爾殿下這幾天被噩夢纏身,你最好不要去打擾他休息。路西法思索了一下,自己以前在戰爭前期也做過噩夢,但是噩夢源於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夢境會把最糟糕的一面透露給他。

  路西菲爾夢見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萬惡之源的路西法沒有反省的自覺,阻止了智天使的通傳,斂去氣息的輕手輕腳走到熾天使長身邊。

  每靠近一步,他仔細注意金髮天使的反應,對方垂首,目光只注視著桌面的典籍。那套書籍路西法很熟悉,是他親手為人類譜寫的歷史,裡面記錄著亞當從出生到現在的一些大事小事。

  停留在路西菲爾眼前的一頁,便是上帝允諾亞當,座天使莉莉絲將會成為亞當的妻子。

  路西法比性格純善的路西菲爾看得更清楚,這件事歸根到底是上帝捨棄了一個天使,換取人族血脈的延續。在上帝眼中,亞當的後代蘊含無限可能,最適合成為平衡世界發展的一枚棋子,善則成為聖靈,惡則成為惡魔。

  那些稱不上善良又稱不上多罪大惡極的人就繼續往生,直到靈魂泯滅的那一天。

  路西法站在寬大的書桌前,聲音不疾不徐的問道。

  「殿下對人族感興趣嗎?」

  「你來了。」

  路西菲爾在他靠近的時候就感知到了,手指翻開剛才遲遲未動的紙頁。他的心思不再去看書籍,而是抬起頭,眼神頗為讚賞的說道:「你收斂氣息的能力越來越強了,以我的感知力都只能在你靠近幾步時發現。」

  路西法指明一點:「我還差得遠呢,殿下在走神,自然降低了對外界的反應。」

  路西菲爾莞爾。

  「聽米迦勒說殿下在做噩夢,今天好了一些嗎?」路西法的手指想要撫平他的眉心,那一縷憂鬱格外心疼。路西菲爾往後微靠,讓手指落空,聲音平淡的說道:「還好,你不用擔心。」

  他背部貼在座椅上上,沒有再和彌賽亞有親密的舉動。

  路西法無奈,「殿下不用防備我,我不是那種不知進退的人。」

  路西菲爾的目光複雜,心道若不是你之前的刺激,他最近也不會做這類詭異可怕的夢。想起這幾天變本加厲的噩夢,路西菲爾就想捂住額頭,懷念起在夢裡還能和他廝殺的惡魔,他寧願去戰鬥也不願看到上帝把他賜給彌賽亞當伴侶的噩夢!

  他不是莉莉絲好嗎!

  天知道他發現夢裡欣喜若狂的亞當變成彌賽亞,而莉莉絲消失不見,上帝忽然對著自己的方向說「路西,你今後和他生活在一起」那一刻的感受。銀髮的聖子跪在上帝面前,面頰羞澀,最後含情脈脈的看著他。

  路西菲爾:「……」

  他是被活生生被嚇醒了。

  白天無顏面對一無所知的彌賽亞,他才把米迦勒喊去訓練對方,沒想到彌賽亞這麼快又來找他了。

  路西菲爾問道:「你的訓練結束了?」

  路西法含蓄一笑,純潔得像朵白蓮花,「當然,具體過程……殿下可以詢問等下回來的米迦勒。」

  路西菲爾被他笑得發麻,立刻明白米迦勒那邊可能出了什麼問題。

  刷完存在感,路西法施施然的走後沒多久,米迦勒一瘸一拐回來。路西菲爾震驚得眼眸睜大,只見米迦勒的臉上五顏六色,頭髮也跟狗啃過一樣。他看到路西菲爾的時候愴然涕下,就差對著上司抱頭痛哭,「殿下,彌賽亞根本就不需要指導!這傢伙用柔弱的表現騙我啊,他的空手武技還在我之上!」

  路西菲爾沒有完全相信,「你確定沒有放水?或者不敢對彌賽亞戰鬥?」

  米迦勒指著自己慘不忍睹的臉,喊冤道:「敢揍我臉的傢伙,就算是殿下,我也敢戰鬥啊!」

  路西菲爾:「……」

  親愛的米迦勒,原來我在你心中還不如一張臉重要。

  把「武技有退步跡象」的米迦勒拉起訓練場,路西菲爾用自己的行為讓米迦勒明白了三界第一的水準。訓練場上傳來米迦勒的慘叫聲,一邊逃竄一邊下軍令狀:「殿下,我發誓我和彌賽亞打的時候只是大意了!下次一定能打敗彌賽亞!」

  加百利從天使軍團那邊回來,秀麗的粉色指甲撥了撥耳墜,對副官說道:「走吧,不要管米迦勒。」她對訓練場的動靜視若無睹,全天堂現在都聽說了米迦勒敗給彌賽亞的事情,簡直丟盡天使的顏面!

  米迦勒半條命夠掛在了路西菲爾手上。

  收拾完不認真的副官,路西菲爾派了一個智天使傳令給彌賽亞,「讓他明天繼續過來訓練,不要因為一時勝利就大意了,米迦勒的實力不止如此。」

  「是、是,殿下。」

  智天使心驚膽戰的看著一旁痛苦呻/吟的米迦勒,要是再輸了,不就要在戰爭前陣亡的節奏嗎。

  路西法在木星天收到消息就笑了笑,「好的,我會明日按時前往訓練場。」

  完成熾天使長交代的智天使鞠躬行禮,再也不敢小看這位柔柔弱弱的聖子了,就算今日有米迦勒大意失手的緣故,但是也不能忽視彌賽亞彪悍實力的事實。試想一下兩者的經驗,米迦勒活了那麼久,彌賽亞卻活了沒有一百年啊!

  米迦勒殿下真的需要訓練了!

  不止是這位智天使這麼想,其他智天使都恨其不爭的看著米迦勒。

  說好了三界武技僅次於路西菲爾殿下呢,米迦勒殿下怎麼可以敗給彌賽亞殿下!

  天光明亮,在幾個熾天使跑過來看熱鬧的情況下,被勒令第二天必須贏的米迦勒出現在訓練場。他不僅雙手空空,沒有去用昨日的神賜之劍來秀劍法,身上那種難以認真的模樣驟然一變,多了幾分在戰場上的狀態。對於橫空出現的彌賽亞,米迦勒必須嚴陣以待,今天再輸就徹底沒有辦法交差了!

  他是熾天使長的副官,理所應當不能給上司丟臉面。

  米迦勒皺起的眉頭舒展開來,唇角常有的笑意不見,真正流露出身經百戰的巍峨氣勢。

  他在等待彌賽亞。

  別西卜坐在觀看席上,不解的對同伴喃道:「米迦勒的實力在我之上,怎麼會打不過彌賽亞。」

  薩麥爾正襟危坐,「看了就知道,彌賽亞馬上會來。」

  阿斯蒙蒂斯和貝利亞聽到薩麥爾的判斷,視線望向訓練場的入口處,那邊的智天使引起一陣騷動,分散開道路,留給銀髮聖子優雅的獨自走來。天堂的普通天使崇拜高位天使,高位天使崇拜熾天使,彌賽亞本來是強行加入熾天使階層的人,但是經過昨天的一戰後,天使們發至內心的願意尊敬他,甚至想要一睹他上戰場的風姿。

  「彌賽亞殿下。」

  光明精靈王也在後面走進來,嘴裡若有所思的咀嚼這些天使說出的稱謂。

  被稱為殿下的路西法回頭,對拉來的盟友自信的說道:「我從未騙過你,不是嗎,阿特萊迪斯。」想要與路西菲爾一較高低的人,怎麼可能沒有足夠的戰鬥力。

  阿特萊迪斯滿臉忍不住的笑容,認同了這一點,「彌賽亞,我突然同情起那些擅闖光明教庭的惡魔了。」

  當年敢這麼囂張的惡魔,一旦在戰場上碰到彌賽亞,估計就要目瞪口呆了。

  阿特萊迪斯瞥見自己的好友貝利亞,很快和彌賽亞告別,直奔那邊去了。路西法含笑的朝熾天使們打個招呼,回應他的是熾天使們糾結好奇的眼神,隨後路西法就沒耽誤時間的走向訓練場。

  對面是紅髮耀眼的米迦勒,周圍是大量屏息關注的智天使,路西法的眼底浮現異色。

  曾幾何時,在恆星天的天使廣場上也發生過類似的一幕。

  不同的是米迦勒對戰路西菲爾,在戰敗後,聖子彌賽亞突然插手戰局,一招扭轉勝負。上帝附身在彌賽亞身上,不言不語,直接把路西菲爾打入地獄。

  【路西菲爾,我們的驕傲真的是傲慢嗎?】

  【不,那只是神的藉口!】

  路西法的眉目變得凜冽,哪怕眼前是米迦勒,是路西菲爾,乃至於是上帝,他都絕不會臣服!

  要戰就戰!

  米迦勒被他突如其來的變化一驚。

  要不是彌賽亞的銀髮太明顯,他都覺得眼前這個人是路西菲爾殿下了!一樣驕傲凌厲,一樣璀璨若無數星辰凝聚的化身,仿佛天生就該凌駕於其他生靈之上,沒有除神以外能讓他們低頭的事物。米迦勒咽了咽口水,細微的差別在於彌賽亞眼中的光明不如路西菲爾,剔透的眸色也改變不了內心的深不可測。

  這樣的彌賽亞很危險。

  米迦勒本能的做出警戒,鬥志少有的高昂起來,誰都不想輸,拿出本事來說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