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掌心暗示

  當米迦勒在天使圖書館熬了幾個通宵查出名字後,他險些給彌賽亞跪了。

  又一個知識淵博的傢伙!

  連這麼偏僻生冷的神語都懂,天知道他們也想要學神語,結果大部分被那可怕的字符給嚇退了。

  回到宮殿裡就看到路西菲爾饒有興趣的眼神,「看來你發奮學習了,需要我幫忙嗎?學院長和我說你最近在補習神語。」米迦勒乾笑,神語要是有那麼容易學習,全天堂以前就不會只有路西菲爾殿下和梅塔特隆殿下會了。

  一定是血統在作弊!米迦勒憤憤的想到,不願承認自己不如彌賽亞的學習能力。

  但是有一點他佩服彌賽亞。

  米迦勒擠眉弄眼的對殿下說道:「彌賽亞肯定是為了殿下才這麼做。」

  路西菲爾到沒有否認,垂眸在盯著桌面的公務走神。看彌賽亞一改名就跑過來邀功就知道,他是為了讓自己能夠開心一點,不惜冒著可能被上帝處罰的風險。

  整個天堂,他找不出有幾個天使比彌賽亞還要敏銳。

  夜晚倚靠在床上,路西菲爾雖然卸去了白日繁瑣的大半,但是沒有入眠,手指翻開一本彌賽亞送給他的書。凡間的樂譜引入眼底,音符化作樂曲在心頭自然而然的譜出,耳邊仿佛還能聽到彌賽亞字字珠璣的講解。如果是做朋友,彌賽亞大概能夠不費吹灰之力的獲得他的好感,他們喜好相同,就連批覆文件上的意見都很少有相駁的地方。

  唯一錯誤的是彌賽亞不該喜歡他。

  路西菲爾沉浸在樂曲里的心思一頓,把書合上放在膝蓋,默念起上帝賦予他的七美德戒律。

  「謙遜,耐心,貞潔,節制,寬容,勤奮,慷慨。」

  「此之為七美德。」

  做到七項何其之難,然而路西菲爾沒有選擇的餘地,這是他誕生以來就必須做到的自我約束,是上帝給予他的最大期待。路西菲爾本來對七美德已經適應了很久,但是惡魔的一出現改變了他的生活,他明明觸犯了戒律卻沒有得到任何懲罰。

  是什麼地方被上帝遺漏了?

  路西菲爾的掌心貼在自己的腹部上,他不後悔生下無辜的以諾,然而和惡魔有染這件事讓他懊惱非常。那個惡魔就像是天生吸引著他,一不小心就會落入情/欲陷阱,他必須有足夠的抵抗力才能再入夢。

  路西菲爾又想到彌賽亞給予他的吻,有情無欲,很容易就讓自己的心思安寧下來。

  這也改變不了他占便宜的意思!

  夜晚沒睡,再加上胡思亂想的代價就是再見到彌賽亞,路西菲爾很難控制自己不去注視彌賽亞。尤其是這個傢伙抓住空閒就來他這邊刷存在感,米迦勒都怨念的對彌賽亞說道:「你好歹是主天使長,又執掌第六重木星天,不要讓其他智天使以為你是長期在熾天使長的宮殿裡辦公啊!」

  路西法無辜笑。

  倏然把視線抽回到路西菲爾身上,路西法第一百零八次邀請對方,笑容真誠明媚,「殿下要和我出去散散步嗎,我正巧需要在恆星天購買一些物品,對很多東西不太了解。」

  米迦勒翻了個白眼,這藉口比別西卜找的還差,至少對方會說自己訂了一個首飾,想要殿下來看看試穿效果。

  出乎米迦勒的預料,路西菲爾回答了:「稍後和你出去一趟,你先等我做完手上的事情。」

  米迦勒默默的捂住自己碎裂的小心肝。

  殿下,您知道你手上的事物有多少嗎?怎麼可能短時間處理完?

  上司完不成,自然推給下屬來代勞。米迦勒不敢置信的看著交代一聲就走出去的路西菲爾,殿下為了和彌賽亞逛街,居然把他扣留在宮殿裡做雙倍的事情!說好的同伴情呢,您全給了彌賽亞這個故意勾搭你的混蛋嗎!

  米迦勒哭暈在辦公桌上。

  殿門外的智天使目送兩位極為養眼的殿下遠去,暗道:彌賽亞殿下總算邀請成功了一次。

  恆星天的街道上,路西法心情飛揚的穿梭在以往不屑於顧的店鋪,每到一家店,路西菲爾都會說出這家店的歷史和販賣的範圍,不僅讓開店的智天使受寵若驚,還讓路西法感覺到了來自熾天使長的珍貴善意。如果不是想要深交,路西菲爾是沒有那個時間來和他逛街,甚至默不作聲的就把路西法看上的東西買下。

  路西法一瞬間有種自己被過去的自己包養的感覺。

  略虐心。

  路西法放下一串紅寶石髮飾,轉過身就看到路西菲爾想要和店員說話,「殿下,不用了。」

  路西菲爾不怎麼在意的說道:「就當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路西法面露無奈,怎麼以前別西卜送他無數禮物,他都不會有這種尷尬的感覺呢?

  路西菲爾反應不差,看出他不自在的放下手,走過去把那串紅寶石的髮飾拿了起來。寶石質地很好,裡面還含著一抹純金色,雙重寶石的價值昂貴,路西菲爾看了也挺喜歡,就把彌賽亞的銀色劉海撩起,把髮飾佩戴在額頭的位置上,圍成一圈,寶石零零散散的落在銀色的發間。

  冷艷的紅,冰冷的銀,突兀的對比讓路西菲爾記起那座流血的聖子雕像。

  這個看上去聖潔的人最適合濃重的色調。

  「很好看。」

  路西菲爾的一句話打消了路西法的拒絕想法。

  昔日的魔王在心底自暴自棄的捂臉,為了路西菲爾的誇讚,這點尷尬的小情緒算什麼。

  逛街的成果豐厚,路西法是覺得主天使長宮殿的櫥櫃都能塞滿,不過這點錢對於路西菲爾來說不算什麼。要不是他為了彌賽亞購買東西,那些智天使一分錢也不會收取。

  路過一家店鋪的時候,路西法忽然拉著路西菲爾停下,側頭笑道。

  「殿下,我也想為你買一件東西。」

  「你?」

  路西菲爾懷疑的看著他,這家店的東西絕對不菲,因為真正的店主就是遠在第二重天的加百利。

  加百利的店是恆星天出了名的宰客人,偏偏裡面的物品繁雜多樣,有很多三界流通的物品。路西法一踏入裡面,就被琳琅滿目的場景喚醒了他對地獄店鋪的印象,薩麥爾後來在地獄開店鋪,也是為了懷念加百利的這個愛好吧。

  到最後就變成每年比拼店鋪的營銷額了。

  路西法扶額。

  他根據地獄店鋪的布置結構,找到了販賣樂器的地方。天堂是很流行古典藝術的地方,在研究這些東西方面不會比精靈差多少,所以大多數三界有名的樂器都貴得嚇天使。

  「這些我可暫時付不起帳。」路西法指了那排水晶櫃裡懸掛的樂器,沒有任何不好意思,他輕笑的拉著路西菲爾看向三界隨處可見的那些平凡樂器,有很多海界的出品,樂器甚至是簡易的海螺打造後就可以使用。路西菲爾不驚訝他的坦誠,但是隨著對方的每一句說話,桌子上擺放的樂器就全部被說明了出處。

  沒有彌賽亞不知道的樂器、不會彈奏的樂器,只有彌賽亞不感興趣的樂器。

  「每接觸一個樂器,我都會鑽研它的譜子和彈奏方法。」

  路西法拿起一個拇指大的銀質小哨子,唇吹動它,滴滴嗒嗒的歡快曲調在他的操控下像是起舞的小精靈。試驗了這個樂器的音感,他又接著去用下一件,不到片刻,店鋪里的天使都被這邊的動靜吸引過來,同時看到他們仰慕的路西菲爾殿下用著平凡的樂器,學著彌賽亞吹奏起凡間的曲調。

  路西菲爾像是找到了新奇東西一樣,眼眸清亮雀躍,曾經不喜歡的樂器還能有這般美妙的聲音。

  離開店鋪前,路西菲爾在挑挑揀揀下選了四件物品,總共價值也不過是兩百水晶幣,結合恆星幣兩千左右。路西法在他的笑意下付了帳,回去的路上總算把岌岌可危的臉面給穩住了。

  並且在返回行政宮殿的這段路,路西法得以幸運的牽住了天使的手。

  他捏了把冷汗,路西菲爾的心情才是最主要的,就跟他要是一時開心就會去調戲薩麥爾侍寢一樣。

  如果薩麥爾敢點頭,他也敢吃入肚子。

  把以前的黑歷史藏入角落裡,路西法笑容滿面的和路西菲爾分別,外帶戀戀不捨的鬆開手指。

  路西菲爾突然感到掌心被手指勾過,一陣鑽入骨子裡的癢。手指一縮,迅速從彌賽亞的手上抽了回來,他不解又含著惱意的看向他,「彌賽亞,你撓我手心幹什麼?」

  路西法一本正經的說道:「這是代表下次還會見面的意思。」

  路西菲爾:「……」

  他未來應該去補習一下凡間的禮儀了。

  離宮殿的殿門剩下幾米的距離,路西菲爾的完美禮儀強迫症再次出現,猶豫三秒鐘後,他握住了路西法的右手。

  路西法的掌心被柔軟的手指勾過,心都顫了顫。

  「下次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