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金色聖血

  亞當去恆星天找自家兒子,遠遠就看到在天使學院中央最著名的池中雕像。

  雕像不是路西菲爾。

  亞當的心中一驚,雕像居然是他的兒子,該隱,現在應該稱之為彌賽亞的聖子殿下。智天使順著他的方向講解雕像的來歷,亞當一時情急的怒火平息下來,明白如今的彌賽亞已經不是以前能夠收拾的該隱。

  在見到那個在圖書館中安然靜坐的銀髮青年時,亞當冷靜下來的心情又差點被點爆了。因為他兒子朝他展顏一笑,神情也神聖超然得不可思議,百花仿佛盛開,「父親,許久未見,看到你還如此安好,我就放心了。不知你今日是專門來找吾神還是來找我,需要我帶您去水晶天嗎?」

  亞當呵呵笑,大步流星的走過去拽住他的手往外拖,「彌賽亞,我現在自然是找你啊。」

  路西法也不惱,任由亞當把自己帶走,走之前他用眼神瞥過呆立的智天使,「你去和柯蒂斯說一聲,我暫時出去一趟。」

  「好的,彌賽亞殿下。」

  智天使連忙點頭,雙目激動的注視著聖子和亞當離去的身影。

  天堂又要颳起一陣風暴了嗎?

  時隔不到百年,亞當對恆星天的認路能力沒下降,直接拉著路西法走向了伊甸園的方向。路西法的手腕被他拽得有點疼,不著痕跡的調整了一下,然後若有所思的注意到亞當的步行體力。根本就不像是印象中脆弱的人類,看來他過去忽略了很多事情……

  這麼走了一路,恆星天的智天使都默默圍觀了這麼一對父子,心中想道:「事關上帝的家事,他們還是退避吧。」

  米迦勒習慣性在宮殿的高處眺望恆星天,結果目光撞上了彌賽亞被人拖著走的這一幕。

  「哈哈,亞當來了!」

  幸災樂禍一陣,米迦勒迅速溜下去通知殿下。

  在彌賽亞被默認與熾天使平級之後,稱謂也自動改成了聖子殿下,別說天使學院的學院長和圖書館長管不了他,連他們這些熾天使見了彌賽亞都有點不自在。信仰了上帝這麼多年,原以為天使是上帝最喜愛的生靈,沒想到中途還能蹦出一個脫離天使身份的聖子,米迦勒真心為路西菲爾殿下感到心疼,雖然……他家殿下貌似不怎麼在意。

  伊甸園,上帝給予人之子亞當的住所。

  看守伊甸園的智天使早已不在,它在失去了主人後還是維持原樣,裡面的植物生機勃勃,水果鮮美任人採摘。亞當見到伊甸園的時候目露懷念,沒有誰會忘記自己出生後生活的地方,若是沒有生命樹和智慧樹的事情,他大概還能生活在裡面。

  不,前提是上帝容許他在天堂活蹦亂跳下去。

  亞當和路西法坐在昔日的伊甸園裡,並沒有外界想像的那樣父子大打出手的意思。

  亞當的臉色不好,「彌賽亞,你就算在天堂需要聖子的身份,也沒有必要把我牽扯進去吧。」

  「父親,你在說什麼,這件事我從頭到尾沒說過一句話。」路西法沒有直面這份責怪,手指輕撫手腕,把那道握紅的紅痕消除。亞當看了一眼他的手腕,進入天堂的彌賽亞已經脫離了**凡胎,人類肌膚的瑕疵和毛孔都再也看不到,整個人在含笑的時候就像是一位真正純潔美麗的天使。

  「這句話留給你去糊弄其他天使。」亞當翻了個白眼,「沒有你的推動,我才不信你能這麼快成為聖子。」這些年他看得清楚,上帝無視彌賽亞在凡間的造勢,沒道理上了天堂後就立刻改變主意。

  路西法搖頭嘆道:「這一次真的不是我,至少在你被捲入之前我都不清楚。」

  亞當狐疑的盯著他。

  「是上帝。」路西法垂眸微笑,靜若幽潭,「神出面說我不是他與夏娃的孩子,於是大家就誤解了。」

  亞當:這躺槍的有點過分啊!

  路西法執起亞當的手,在對方不解的目光下指甲划過他的手腕。

  「嗷——」

  亞當痛呼,立刻罵起這個不孝子:「我不就是之前拽痛了你,你至於要割傷我的手腕嗎!」

  要湧出的鮮血的地方被路西法的手指按住,揉著著血管。他沒有理會亞當的掙扎,雙眸注視著手腕,直到傷口慢慢流出了一絲奇異的血水。

  是金色的液體,真正「聖子」的神之血。

  路西法輕呼出一口氣,確認自己的血液濃度不如亞當,要不是他提前下手強聖子的頭銜,沒準無法改變上帝心中的人選。亞當則被自己體內流出的東西嚇一跳,「我的血怎麼會是這種顏色?」

  路西法突然多了惡趣味的念頭,提議道:「我也不清楚,父親不如去問問那些知識淵博的熾天使。」

  「你又想幹什麼?」

  亞當完全不上他的當,目露警惕,把治癒好傷口的手腕抽回來。

  路西法遺憾的放過了這個想法。

  在去水晶天面見上帝之前,他沒忘記自己氣呼呼過來的原因,手往彌賽亞的臉上一捏,扯起來,「你這個臭小子,別以為當了聖子就可以對我玩深沉,天天在天堂樂不思蜀,你還記得你可憐的兒子和父母嗎!」路西法吃痛一聲,沒幾個人敢觸碰的臉就被亞噹噹麵團使勁揉,以泄心頭之恨。

  「夏娃是你的母親,我是你的父親,你不要整天想著認上帝做爹!」

  「我沒有……唔……」

  「手感還挺不錯,看來你在天堂養得很不錯。」

  「放手!」

  「鬧出這麼多事情,還把臉換了,要不是看你現在地位不同,我真想像你小時候一樣揍你屁股!」

  「……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父親揍兒子天經地義!」

  亞當咧了咧嘴,手上把彌賽亞這張完美無缺的容顏給揉皺才罷休,要知道他當初看路西菲爾也特別想下手。漂亮不能當飯吃,他又不是那群不愁疾苦的天使,一點都不心疼這張臉有什麼破損。

  路西法是含怒目送這個傢伙大搖大擺走出伊甸園,恆星天的壓迫力怎麼沒把他壓死!

  能當人類始祖的人自然有兩把刷子,把面孔揉搓得發紅的兒子拋之腦後,他溜達去找比較好說話的梅塔特隆。智天使長見到這位「老熟人」的到來有些驚訝,「亞當,你怎麼來了?」

  亞當坐到了他對面的位置上,唉聲嘆氣,「夏娃哭暈過去了,我來天堂想要見一面上帝。」

  記起外界的流言,梅塔特隆神色微妙的看著他,重點是臉、身材、和這雙蔚藍的眸子。上帝在製造人類的時候絕對沒有粗製濫造,單是看這張面孔就知道,該隱生的不差,他父親怎麼會差。不過梅塔特隆還是無法相信上帝和亞當有關係,同樣是金髮明眸,亞當固然有著難得一見的爽朗,但整體來說和路西菲爾殿下天差地別。

  生於天堂的晨星與一個沾染原罪的凡人?

  上帝的口味沒到底這樣……

  亞當被他看得發毛,青筋微跳,「殿下這是在看什麼?」

  梅塔特隆笑而不語的招來自己的副官,溫和的說道:「別西卜,你在這裡替我主持大局,我帶亞當去水晶天。」

  別西卜嘀咕著:「為何要麻煩殿下,彌賽亞呢?」

  「他在伊甸園。」亞當聽到他的不滿後立刻解釋:「我不太清楚彌賽亞在天堂的情況,聽說水晶天要熾天使才能進入,便沒有讓他帶我去水晶天。」

  別西卜的臉上好看了一些,彌賽亞實力不夠,的確讓殿下出手更加方便。

  第九重水晶天。

  亞當告別了臉色略帶蒼白的梅塔特隆,跪在了大聖堂的殿門口等待上帝的允許。沒了梅塔特隆的全力保護,神威的壓力和時空的壓力從四面八方而來,亞當的骨骼發出嘎吱的聲音,表情卻還是斂去一切的平靜。

  「上帝,亞當求見。」

  殿門在隔了地獄般的一會兒後打開,大聖堂的光明氣息吹拂著亞當的金髮,宛若安撫。

  大聖堂善待任何與神有關的生靈,就像是彌賽亞、路西菲爾他們,大聖堂給予的壓力都是最輕的一種。如今亞當抵達大聖堂,大聖堂同樣給予了特殊待遇——他血液中蘊含的金色就是最強的特權。

  「亞當。」

  在御座之上,已然是撤下了聖光的上帝。

  亞當第一眼就目瞪口呆,這、這銀髮和面容,不就和自己不久前使勁揉著玩的彌賽亞差不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