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真實倒影

  路西法會對昔日的同伴和下屬行禮?

  做夢去吧。

  要是被他那個世界的墮天使知道這邊的情況,還不笑掉大牙,沒準會說「陛下你這是遭報應啊」。風光了前半輩子也囂張了後半輩子的路西法聳肩,他從來就不懂捏著鼻子做人的道理,要做就做最好,要得到的東西也要最好!

  所以——他裝作不適應的住在水晶天了,讓路西菲爾教導他天堂的常識。

  上帝看在他還算乖巧的份上,就勉強允許了。

  熾天使長在上帝那邊無可奈何的同意,但是一回過頭,就給了路西法一臉冷艷高貴。事實上因為彌賽亞的事情,路西菲爾已經無故翹班了四天,米迦勒在恆星天到處抓偷懶的上司,卻不知他家上司在水晶天沒辦法下去。路西菲爾算是看透了這個外百里黑的聖子了,稍不留神就會被他帶到坑裡去。

  「繼續學,不許開小差。」拿著一本厚厚的書放在路西法面前,路西菲爾面無表情的充當老師。

  「嗯……」路西法純潔笑。

  權當是溫習一遍記憶了,路西菲爾冷著臉的樣子很有趣啊。

  路西法翻著書,偶爾詢問一下桌子對面調整琴弦,打算磨練琴藝的路西菲爾,一人一天使之間氣氛一派和諧。故意犯幾個無傷大雅的小錯誤後,路西法就保持著恐怖的學習速度,刷新路西菲爾對他滑落谷底的印象。

  兩天後,路西菲爾不可置信的指著那堆像磚頭山的書,「你全學會了?」

  路西法含蓄的說道:「理解方面可能還差一點,但是全背下來了。」

  路西菲爾不太相信人類的智力這麼高,就乾脆坐下,拿起幾本開始考驗他。一問一答,聲音流暢無比,有的時候路西菲爾才說個開頭,路西法就能猜到他接下來的問題是什麼,直接就回答問題。面對如同開了作弊器的路西法,縱然路西菲爾努力提高了問題的難度,還是敗在了路西法和他的「心有靈犀」下。

  路西法在心底比了一個勝利的剪刀手。

  可惜好勝心這種東西,路西法有,路西菲爾也不差。次日,路西菲爾就拿著大陸歷史和天堂歷史來了,其中甚至包括一部分地獄的歷史,內容複雜,時間線亂標得堪稱天書。

  很顯然,路西菲爾拿了自己最苦手的東西來考驗路西法。

  而路西法在這方面……也苦手。

  路西法面無表情的拿起一本書問道:「這本書的編寫者是誰?我根本看不懂上面的時間。」

  路西菲爾從容的應道:「聽說是一個愛上天使的惡魔寫的東西。」

  天堂在收集資料方面並不古板,像這類在凡間會標稱禁/書的東西,天堂的圖書館收集了不少,只是沒達到一定階級的天使不允許翻看。

  路西法目光深沉的盯著這些惡魔坑天使的書,有種想宰了那隻惡魔的衝動。默念衝動是魔鬼,他對等著看好戲的路西菲爾說道:「熾天使長,我能否和你用這件事做個約定。」

  「你想說什麼?」路西菲爾托腮。

  「我要是能夠回答你關於三界知識的問題,你要允許我喊你的名字。」路西法嚴肅臉。

  「很遺憾,我拒絕。」

  「……」

  被路西菲爾總共前後拒絕過兩次打賭,路西法好悲憤。

  但是峰迴路轉——

  路西菲爾先揚後抑的說道:「我允許你私下裡喊我全名,可是在平常你必須喊我的職稱。」

  路西法驚喜的看著他,得到路西菲爾鼓勵性的優雅笑容。

  他心道:你黑了啊,路西菲爾。

  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就在學習當中度過,路西法沒有偷懶,任何事情是偷懶還是全力以赴都能看得清楚,蒙蔽路西菲爾根本沒有意義。作為交換,路西法也在用老前輩的態度指點路西菲爾的琴藝,他們兩個的習慣和小技巧雷同,路西法教導起路西菲爾非常順手,對方進步飛快,趕超光明精靈王的琴藝只是時間問題。

  在悄聲無息之中,路西法構思的一個方案成型。

  想要擺脫在天堂的尷尬身份,就要拿出凌駕於天使品階的事情來證明自己無需行禮。

  最好的方法就那一個:上帝之子。

  要撤下上帝的聖光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換做幾年前,他到底能夠借路西菲爾的手達成目標,畢竟路西菲爾這個時期會最好奇上帝的長相。而現在……唉,自己挖出的坑,自己就得跳進去,路西法決定親自出手。

  那麼時間,就訂在那些熾天使得知風聲來水晶天的期間。

  可以說整個天堂最關心彌賽亞死沒死的就是別西卜,一得知凡間的情況,他眼珠子一轉,猜到人可能是在水晶天。沒有任何掩飾,他興奮的找上司梅塔特隆請假,之後往水晶天的傳送陣跑過去。

  有了別西卜的帶頭,其他觀望期的熾天使互相看了一眼,沒有忍住的也請假過去了。

  梅塔特隆聽到下屬稟報天使長集體缺席,頭疼不已。

  好吧,他也去。

  服侍他的兩個智天使一呆,無言的望著最後一個公正負責的智天使長也請假走了。

  水晶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

  熾天使第一次在沒有召開會議的時候齊聚水晶天,上帝不由為彌賽亞的「號召力」感到驚訝,這可不是靠臉能夠做到的事情,彌賽亞到底是哪方面引起了這些熾天使的注意?

  路西法看到別西卜出現的第一眼,就抱起書籍,羞澀的說道:「殿下,我去大聖堂找吾神詢問一些不懂的知識。」

  路西菲爾:「……」

  殿門口,別西卜看到路西法的第一眼就瞪大了,「怎麼可能!熾天使級別的力量?」

  路西法從他身邊擦肩而過,同樣甩了他一臉冷艷高貴。

  在沒正式去恆星天入職之前,路西法有理由不行禮,所以路西菲爾沒有喊他停下。別西卜見路西菲爾平靜的坐在那裡喝茶,沒有半點阻止的意思,他就順理成章的誤會了路西法的身份,內心悲傷成河。倘若彌賽亞是和他同階級的熾天使,對方的確不需要給他什麼面子。

  可惡啊!

  說好的是一個人類啊!

  聞訊而來的其他幾個熾天使一進來,就先看到別西卜抱頭蹲下,似乎是碎碎念什麼。加百利戳了戳別西卜的腦袋,「喂,你還好嗎?」別西卜氣鼓鼓的說道,「一點都不好!」

  梅塔特隆比他們晚幾分鐘抵達,看到別西卜的樣子略丟臉,「路西菲爾殿下,他這是怎麼了?」

  路西菲爾看夠了他們的有趣反應,放下茶杯,「他受刺激了。」

  「是彌賽亞的原因嗎?」

  「嗯,彌賽亞在大聖堂接受洗禮,力量晉升到了熾天使的程度。」

  路西菲爾的話音落下,別西卜破天荒的對他崇拜的熾天使長悲憤道:「殿下,為什麼要接他去大聖堂洗禮啊,一般的人類在恆星天小聖堂洗禮就算高攀了!」他直接認為是熾天使長高看彌賽亞,所以不但親手洗禮,還帶他去了大聖池完成這場容重的儀式。

  「放肆,胡亂猜測。」路西菲爾對別西卜有些惱了,「我怎麼會破壞定下的規則。」

  「殿下,具體是什麼原因這麼優待彌賽亞?」加百利若有所思的問道,這個結果太不可思議了,一下子就又多出一個同伴。而她身邊的薩麥爾已經猜到了真相,並且冷靜的說道:「是吾神吧。」

  路西菲爾點頭,「吾神降臨在我的體內,帶走了彌賽亞。」

  眾熾天使被這個消息再次震了一震。

  忽然,有一道聲音小小的出現,「彌賽亞,他真的不是上帝的孩子嗎?」他們回頭一看,說話的是站在靠後面的貝利亞,對方攤了攤手,一副無法理解這個事情的態度,「你們仔細想想,除了這個原因,還有其他站得住腳的理由嗎?彌賽亞實在是太受寵了,從一個普通人類變成熾天使,比當年住在伊甸園的亞當待遇都高。」

  路西菲爾笑而不語,沒有說出上帝給予彌賽亞的真實待遇。

  那才叫一個寒酸。

  梅塔特隆的手搭在別西卜的肩上,溫和的說道:「走吧,既然你不信,我們就去親口問吾神。」

  別西卜瞬間被自己可親可敬的上司治癒了。

  水晶天大聖堂內,路西法抱著神都看不懂的鬼畫符上交,「吾神,這本書的內容我不太懂。」

  上帝垂眸一看,哪個惡魔畫出來的東西?

  天使沒去過地獄,所以不太了解地獄的結構,這不代表上帝不清楚。上帝確切的說道:「不用學這本書上面的東西,地獄的惡魔擅長哄騙,書本上的東西都寫的半真半假,你需要用自己的目光去分辨真偽。」

  路西法:怎麼有一種自己也被罵進去的感覺?

  哦不,他現在是聖子。

  路西法擺出義正言辭的表情,「惡魔實在太壞了,狡詐貪婪,我在凡間看到太多這類無恥的惡魔,要不是吾神賜予我神之庇佑,我想我都很難安全活到現在。」

  上帝對他的態度很滿意,「彌賽亞,還有其他事情嗎?」

  路西法露出難為情,「吾神,我對天堂一無所知,這幾天在好奇大聖池的事情,這麼大的聖池,它為什麼在神殿只露出這麼一點大小?」

  上帝見他十分渴求知道答案的樣子,便說道:「大聖池的範圍最初沒有這麼廣,在經過近二十萬年的時間演變後,它橫跨水晶天和恆星天之間的地方,包括大聖堂的下方都覆蓋著大聖池的池水。

  講解著這些秘聞的時候,正巧熾天使請求覲見,上帝就允許了他們進來。

  路西法不早不晚的興奮問道:「吾神,大聖堂的下面都是池水?能讓我看一看嗎?」上帝側目,倒是沒見過彌賽亞這種求知慾強的傢伙,不過這都是小要求,他寬容的說道:「這有何妨,你看地面。」神靈隨手往地面一指,水晶鋪蓋的地面變成透明,下面全部是泛著金色波瀾的大聖池池水。

  一進來,金色的池水吸引了所有熾天使的目光。

  並且——

  大聖池忠實的倒影出了御座之上的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