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菲爾一字一頓的說道：「加百列的問題我稍後會處理，現在——」
「滋啦」一聲。
一道魔法打在路西法的足尖前，制止了他的靠近。
「不許過來！」
路西菲爾的冷厲聲音讓路西法鬱悶，不過面上不顯。只要能靠近情人，他多得是法子讓路西菲爾改口，金剛石也能捂成溫香軟玉，何況是本身就愛著他的路西菲爾。
「告訴我，你和那個惡魔之間是不是有交易！」
「你是不是在欺騙我！」
一連兩個問題字字誅心，傷的卻不是路西法，而是說話的路西菲爾。
坐在首座上的路西菲爾死死的盯著站立的彌賽亞，仿佛不是在看他枕邊的情人。他太明白彌賽亞顛倒是非黑白的能力了，今天的事情不弄明白，他會一直寢食難安，分不清彌賽亞到底是真心愛他，還是另有目的的待在他身邊。
是啊，堂堂路西菲爾也有不自信的一天。
因為彌賽亞！
他的情人！
路西法安靜的看著路西菲爾，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他知道遲早會有這麼一天，僅僅是來得早或者來得晚的區別。大概從他沒有用極端手段控制流言開始，他就在希望路西菲爾知道——彌賽亞是他，路西法也是他，這份感情並未摻雜任何雜質。
「你在沉默什麼，說啊！」
面對路西菲爾咄咄逼人的態度，路西法後退一步，說道：「路西菲爾，哈尼雅知道一部分往事，你可以去找他。你今日的情緒太激烈了，我說了只會適得其反。」
路西菲爾冷冷的和他對視片刻。
見他就是不肯說，他直接站起身走出去。
「嘭——」椅子被他的衣袖帶倒，又被路西菲爾心情不悅的一掌震碎。
他的身影消失在殿門口。
盛怒中的熾天使長臉色冷漠，蒼青色的眸子裡是壓抑的怒焰，似乎將要突破控制，焚燒一切。他的臉色把殿門口路過的智天使駭到，還沒等智天使行禮，路西菲爾就面無表情的走了。縱然是碰到了下班的梅塔特隆，梅塔特隆都愣是沒有敢靠近他。
這是怎麼了？
梅塔特隆看到路西菲爾殿下走向哈尼雅的宮殿，蹙起的眉頭放鬆開來。哈尼雅應該能安撫路西菲爾殿下的怒火，有什麼事情，他還是明天詢問哈尼雅吧。
顧忌同伴的**，梅塔特隆溫和的上前對那名被嚇到的智天使說道：「路西菲爾殿下的心情不好，你不要往心裡去。」
智天使狂搖頭，「不會，不會！殿下這個樣子依舊是最美！我的心都化了！」
梅塔特隆嘴角一抽，知道又碰到了腦殘粉。
天堂啊，地獄什麼的事情……路西菲爾統統拋在腦後。他最想要得知的是彌賽亞的事情，既然彌賽亞說哈尼雅知道一部分，那麼自己就去問個清楚！
哈尼雅這個時候還沒有熄燈，坐在窗台的椅子上看書，桌子上全是寫得密密麻麻的魔法心得，還有明天要上交的魔法理論闡述。父親給他布置了一堆作業和任務，哈尼雅每天都學得很認真，生活比在凡間充實多了，不用再去做那些耗費時間和精力的祈禱。
路西菲爾強行推開殿門的時候，哈尼雅在樓上被宮殿的防禦結界警報弄得一頭霧水。
在恆星天，還有誰敢闖他的宮殿？
哈尼雅下樓去看，就發現了臉色在燈光下明明滅滅的路西菲爾。
略可怕。
哈尼雅心中一悚，莫名的懷疑是不是父親得罪了路西菲爾殿下，強行把黑鍋甩到他頭上，要不然殿下怎麼會專程來找他？
「路西菲爾殿下？」
「哈尼雅，上去聊，我還沒有到過你的寢殿呢。」
路西菲爾為了兒子，僵硬的露出一絲笑意，然而這個笑容非但沒有安慰到哈尼雅，還把哈尼雅產生了極大的危機感。平白無故幹什麼要到寢殿裡聊，難不成是方便私了嗎？
哈尼雅心底各種猜測飄過，主動的帶路西菲爾去自己的寢殿，「殿下，走這邊。」
他的寢殿沒有路西菲爾想像中的奢侈，反倒是擺滿了各種書籍，櫥櫃裡放著凡間的小物品。路西菲爾的目光划過櫥櫃時，微不可查的一滯，他看見了自己以前藉由利維坦之手，送給哈尼雅的禮物，那些禮物都被哈尼雅精心整理出來了。
哈尼雅發現他的視線，唇角一彎，大大方方的說道：「謝謝殿下，我很喜歡。」
路西菲爾快要脫離理智的怒火平緩下來。
這是他的孩子。
不能生氣，要怪也只能怪彌賽亞那個不說實話的混蛋！
路西菲爾坐在哈尼雅給他搬來的椅子上，哈尼雅則坐在剛才看書的椅子上，方向一調轉，父子兩個在夜晚開始談話。路西菲爾簡潔明了的說出來意，「彌賽亞說你知道他的一部分往事。」
哈尼雅的臉色不變，父親的往事？
是父親坑蒙拐騙各種信徒的往事，還是萬花叢中不沾葉的往事，亦或者……啃了路西菲爾，隱藏惡魔身份，還讓路西菲爾懷孕生下他的往事？
總覺得不論哪一種說出來，父親都要慘烈犧牲啊！
壓力山大。
路西菲爾眼眸一眯，寒聲說道：「哈尼雅，你在猶豫什麼？」
「殿下，您想要知道什麼？」哈尼雅低下頭，服軟的態度和敬稱一出現，路西菲爾就有些不自在，語氣柔和了一些，「哈尼雅，你不必對我用敬稱，我只是想要知道彌賽亞這些年的經歷，他對我隱瞞了很多事情，我想要和他一起走下去，就必須解決這些矛盾。」
話說得再好聽，也掩蓋不了路西菲爾語氣里的殺氣。
哈尼雅捏了把冷汗，父親絕對是捅婁子了，「幾百年的時間，我說不太清楚，殿下說過具體的問題，我可以給殿下解答我所知道的內容。」
路西菲爾見他左顧右盼，明顯在為彌賽亞的其他事情作遮掩，心底就堵得慌。
他才是哈尼雅的父親啊！
哈尼雅對彌賽亞好得讓他心裡泛酸。
手放在自己的腹部上，路西菲爾甩開這些心情，開始審問哈尼雅。
哈尼雅剛開始還能應付路西菲爾，說七分，留三分餘地，但是隨著路西菲爾的刁鑽問話，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哈尼雅每回答一句都感到吃力，還得注意不在神態上泄露問題。
路西菲爾會自己品味他的回答，判斷是否含了水分。
對於真實的事情，他沒有什麼反應，可是一旦發現某些事情有些含糊，他就會唇緊抿，態度冷硬的讓哈尼雅心底慎得慌。一不留神，哈尼雅便在高壓環境下就說漏幾句話，「父親對其他生靈都保持距離，唯有阿萊叔叔和亞爾曼叔叔能夠看見他，就連你們以前居住在寢殿，也是他們整理的。」
路西菲爾的臉色黑了。
阿萊、亞爾曼……怎麼會是他們整理寢殿，彌賽亞不是說由他來整理嗎！
虧他還誇過他！
想到自己和彌賽亞親密後的床，路西菲爾咽下一口血，決定下次去凡間就專門找阿萊和亞爾曼清理記憶。見哈尼雅卸下了不少防備，他猝不及防的問道：「你父親和哪個惡魔關係最好？」
哈尼雅一個音節吐了出來：「貝……」他立刻閉嘴。
不是路西法？
路西菲爾轉念一想，就猜到了這個傢伙是誰，錯愕的說道：「貝希摩斯？他居然和那條魔龍的關係好！」他倏然站起身，用手壓住哈尼雅的肩膀，讓他想跑的衝動掐滅在搖籃里，「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別逼我對你用記憶探查！」
知道哈尼雅維護彌賽亞，路西菲爾冷笑，「你繼續瞞著，就能保證以後不會讓我知道？現在坦白，可和以後被我發現的代價不一樣。」
哈尼雅見這麼久父親都沒來救他，無奈之下破罐子破摔。
他把父親與惡魔之間良好的關係抖了出來。
路西菲爾聽得牙齒緊咬，彌賽亞這個牆頭草！天堂的立場都被他給吃了嗎！
「貝希摩斯其實脾氣很好……」哈尼雅想為魔龍說一句好話，遭到路西菲爾的掐臉，「不要當著我的面對惡魔說好話，他們是什麼德行，我這麼多年會不清楚？」
猶豫了一下，路西菲爾問道：「彌賽亞認不認識一個惡魔？」
「什麼惡魔？」哈尼雅捂住被掐的臉。
「有吸血天賦，實力強大，有肉身的時候應該是銀髮，沒有肉身的時候應該是黑髮黑眼。」路西菲爾回憶著路西法的形象，越說心底越古怪。
但是哈尼雅的一句話讓他的一葉障目消失。
「你說的應該是父親。」
「誰……」
「我只有兩個父親。」哈尼雅斟酌的說出真相，「一個是你，一個是彌賽亞。」
就像是一葉障目，又像是峰迴路轉的結局。
答案出來的一剎那，路西菲爾臉上血色盡褪，站立不穩。
彌賽亞——
哈尼雅扶住路西菲爾，嗓音溫柔的時候像極了彌賽亞，「父親說他一直不敢告訴你，怕這件事情會傷害他和你之間的感情，畢竟這是一場意外，父親對你很愧疚。」
「但是父親也告訴我，假如到了一定要說出來的時候，就放心大膽的把情況說出來。」
「因為他……深愛著你，無論什麼結果，他都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