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有冤不能申,有恨不能說,這指的大概就是主天使長的新任副官了。
米迦勒和別西卜之前權利有多大,現在的權利就有多可憐。他們卸下了一切熾天使原本的職務,調入了木星天的行政機構里,成為了主天使長的副官。有的時候面對來找彌賽亞喝下午茶的同伴,米迦勒和別西卜還得怨念的對他們行禮,以示尊敬。
若是天堂評選勞動楷模,今年的勞動楷模一定是他們。
「米迦勒,別西卜,你們在木星天過的怎麼樣啊?」貝利亞沒心沒肺的感覺到一陣爽,這兩個傢伙一向是都是壓在他頭上,如今風水輪流轉,居然有他們對自己行禮的一天。
米迦勒含糊的說道:「還好吧。」在彌賽亞的地盤,壞話也不敢說啊!
抱著一沓公務,別西卜涼颼颼的對貝利亞說道:「貝利亞殿下,勞煩您讓一讓,我還得進去。」
「算了,不跟你一般見識。」
貝利亞心情大好,回頭就把阿斯蒙蒂斯也拉過來看熱鬧。
一見兩個臉色黑漆漆的同伴,阿斯蒙蒂斯冷汗直落,拉了拉貝利亞的衣袖,「貝利亞……我們還是回去吧。」一次性得罪熾天使副和智天使副,就算是他也吃不消。
貝利亞今天笑得開心,未來就註定了他會被米迦勒和別西卜聯手給坑了。
阿斯蒙蒂斯左右四顧道:「彌賽亞殿下呢?」
米迦勒鬱悶的說道:「他去恆星天了,路西菲爾殿下失去了副官,手上公務繁忙,有些處理不過來,所以彌賽亞殿下就把主天使長的事物全權委託給了我和別西卜,他自己去幫殿下了。」
阿斯蒙蒂斯:「……」敢情是打著幫忙的旗幟去約會了。
「他去幫忙,自己的事情交給了你們?」貝利亞也聽出了裡面的貓膩,狐疑起彌賽亞是不是之前就設了局,讓這兩個笨蛋一時頭腦發熱的給鑽了進去。不然怎麼可能全部是彌賽亞獲利,倒霉的只有米迦勒和別西卜?
米迦勒也磨牙,累死累活成全的都是彌賽亞的名聲!
殿門裡的別西卜喊道:「米迦勒,快點進來,你還想不想準時下班!」
米迦勒告別了兩個幸災樂禍的同伴,快速進去處理今天的事物。別西卜看見他不怎麼好的臉色,輕哼一聲,「就三年的時間,熬過去,我們再想辦法連帶他們一起收拾。」
米迦勒嚴肅的點了點頭,「女裝怎麼樣,我還沒有見過貝利亞成年狀態下的女裝。」
別西卜展顏笑道:「沒問題。」
殿門外,貝利亞的後背一涼,終於感覺到自己做過火了。
「阿斯蒙蒂斯,他們不會報復我吧?」
「這……大概……」阿斯蒙蒂斯遲疑的給出了一個結果,「等他們履行完了賭約,你還是待在自己的宮殿裡別出來,小心為上。」
貝利亞吐了吐舌頭,像個沒長大的少年一般笑著離開了木星天。
彌賽亞不在,他待在這裡也沒有意義。
第八重恆星天裡,路西法連日來都陪伴在熾天使長的身邊,即便是梅塔特隆每次看見他們兩個心塞,也沒有辦法多說一句。畢竟這次是情理之中的「幫忙」,總不能讓熾天使長的公務出差錯,導致天堂緊密鑲嵌的行政機構出現對接不上的問題。
用蜜裡調油來形容他們再合適不過。
路西法代筆,聽著路西菲爾的聲音為他敘述該寫什麼,他們聯手之下,公務唰唰的消失一大半。路西法心裡蕩漾,左手臂被路西菲爾挽住,對方的下頜靠在他的肩頭,修長的眉目一片安寧,吐息之間的柔軟氣息灑在他的脖頸,帶著瀰漫入心尖的甜意。
偶爾上帝的視線落下時,路西菲爾才會迅速坐正了姿勢,拿起一支羽毛筆意思意思的寫了幾個字。
路西法忍笑,在投機取巧方面,路西菲爾被上帝慢慢訓練了出來。
處理完了米迦勒該做的事物,又把路西菲爾的工作做完了,閒暇的時候,路西法也會故意挑逗一句,「路西,你的腰好像粗了一點。」
路西菲爾的眸中浮現凶光。
對於注意儀表的天使來說,這簡直是不能忍的事情!
把害得他變成如此的罪魁禍首收拾了一頓,路西菲爾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腰腹,決定增加一定的體能訓練,把失去的肌理線條重新鍛鍊回來。路西法看出了他的打算,臉色一變,「都是我在胡言亂語,你沒有胖,不用這麼在意。」
路西菲爾拂開他的阻攔,冷淡的說道:「一點點變化也不行,你想要吾神發現破綻嗎?況且為了遮掩我的身體情況,你我已經竭盡全力。」
每年都有聖堂會議,他要是體型出現問題,豈不是不打自招!
路西法見無法阻止他的決心,頭疼的想道:等下肚子疼了,不要揍我就行。
日子還是一如既往的過著,路西菲爾沒有鬆懈下來,身體恢復以往的程度,腰腹柔韌而有力,人魚線精煉漂亮,半點也看不出天堂最尊貴的熾天使長已經懷孕了一段時間。
如果說當年路西法在精靈族的聖地和他春風一度,體會到了極樂般的滋味,心中再也難以抹去路西菲爾的身影,那麼如今身心結合,再加上路西菲爾體內孕育了一個孩子,他們之間的床事增添了纏綿和溫柔。有的時候,就像是路西菲爾的金髮繞於他的指尖,勾住了他的心。
路西法也知道,在夢裡的故事也差不多進行到了這個時候。
離創/世慶典還差三十年左右。
夢裡另一個「路西菲爾」沒有體會過愛情,也沒有經歷過情/欲,純白無暇,猶如他周身光輝的信仰。當「他」在染黑的時候,只會比真正的路西菲爾還嚴重。
得到一切,再失去一切,這樣的痛苦可以讓「路西菲爾」徹底絕望。
因為支撐著他心靈的是上帝。
在床上,路西菲爾發現最近情人側躺在他身邊,總是喜歡用手點著他的心口,像是爭寵一樣的問道:「你的心裡,有多少是我的影子?」
而路西菲爾每次都會縱容的回答:「一次比一次多。」
路西法淺藍色的眸子溫柔的看向他,說出的話卻堪稱大逆不道,「路西,可以再多一點嗎?和你信仰上帝一般多。」
為此,路西菲爾感覺到了一絲棘手和煩惱。
因為他目前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信仰的份量自然重,但是愛情的份量一直都在增加,連他也不清楚自己為了彌賽亞,究竟能做到什麼地步。不過路西菲爾可以確定一點,假如再發生一次彌賽亞被關入天使監獄的事情,他一定不會和上一次那樣簡單的放棄挽救。
他無法承受失去彌賽亞的結果。
哪怕僅僅是失去記憶——
正如他沒有辦法放棄信仰一樣,他愛著帶給他溫暖的彌賽亞,也崇敬著給予他生命的造物主。為何彌賽亞總是喜歡拿愛情和信仰做比較,難道就不能相安無事的共存嗎?
路西菲爾內心嘆息,摸了摸銀髮聖子的臉頰,用吻把他的問題堵了回去。
喜歡用這一招的可不止是彌賽亞。
嘗到甜頭,路西法心中納悶,孜孜不倦的說道:「以後能給我一個想要的答案嗎?」
路西菲爾壓在他身上,笑道:「這要看你的表現了,表現不好,你什麼都別想得到,我親愛的彌賽亞。」
也許你真的有一天能讓我愛你勝過信仰。
「我由衷的期待著——」看懂了天使落在他臉上的目光,路西法微笑的說道。
確定了路西菲爾對他的心意後,路西法隔天去土星天見了夏娃。這個在他上一世記憶中沒有多少印象的女人,極有可能成為約束住亞當的籌碼,但是路西法沒有把他當作一個籌碼來看待,夏娃以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現在也是一個活生生的天使,有著自己的感情和存在意義。
夏娃早就聽說了彌賽亞的身世,對方是她在凡間的孩子。
眸中陌生的眼神消散,夏娃在同伴的呼喊下走了出來,一眼就看到了美麗絕倫的銀髮聖子。不論在洗禮後看到了多少次,夏娃依舊感到了驚艷,卻少了和其他座天使那般的心跳。
她心中是一片說不清的慈愛,這份慈愛也傳達進了路西法的心中。
夏娃走上前,「彌賽亞。」
「夏娃。」路西法念著他的名諱,繼而輕聲說道,「母親,我來看你了。」
就憑這份洗禮也不曾改變的感情,路西法願意再一次承認對方。這個女人是愛他的,不比愛情少,也不比友情單薄,沒有了肉身血脈的相連,依然維持住了他們之間岌岌可危的聯繫。
和夏娃相處的時光,永遠是夏娃問得多,他回答的少。
不過路西法很輕鬆自得,忘記了亞當的夏娃,如今把一腔感情傾注在他身上。只要一想到凡間苦逼臉的亞當,路西法就詭異的愉悅起來,誰讓那個傢伙在上一世的洗禮後把夏娃給忘了,成為了上帝手中最為銳利的棋子。
「母親,你還會認父親嗎?」
「你指的是亞當?」
「母親果然打聽過他,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亞當活不了多久就會上來陪你。」
「……」
夏娃無言以對,兒子這種「父親怎麼死得這麼慢」語氣,讓她忍不住憐憫起不曾相見的那個男人。
到底人品多糟糕,彌賽亞才會如此說話!
夏娃了解洗禮成為天使的代價,無奈的說道:「看緣份吧。」
在她說完這句話的第二天,上帝向座天使長和力天使長下達了神諭,修改了兩個天使在《聖靈冊》上的真名,斬斷了他們和俗世的前緣。
「夏娃改名為阿琪拉。」
「亞伯改名為迪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