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三界八卦

  下界鬧得沸沸揚揚的事情,態度向來高冷的天堂也暗地裡流傳起了八卦。不怪他們太碎嘴,實在是消息驚人,從創/世以來就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情!

  「你知道嗎,有一隻惡魔混入了教廷裡面,還洗禮成了信徒。」

  「這怎麼可能!」

  「消息是真的,駐守凡間的天使傳過來的情報,那個惡魔叫做巴爾,是地獄那邊身份很高的一個惡魔,我沒有上過戰場,不知道具體情況唉。」

  「吾神在上!這個巴爾……天啊!」

  「怎麼了,快說快說!」

  「他就是那個想要聖子殿下成為魔後,甚至險些把聖子殿下搶入地獄的惡魔頭子!」

  這幾段對話出現在第一重天堂到第八重天堂的很多地方,天使們的驚呼和憤怒疊加在一起,表情五花八門。等進一步知道了前因後果,他們恨不得聲討那個吃著碗裡瞧著鍋里的巴爾!

  聖子殿下是何等的尊貴,被視作魔後雖然是一種侮辱,但是也算惡魔有眼光,可是那個阿萊是怎麼回事?一個凡間三代以後的精靈,竟然就讓那個口口聲聲要把聖子殿下搶回地獄的巴爾給迷住了?這簡直是給那群惡魔的審美眼光再創新低啊!

  天使們再度在心中拉黑了那群實力牛逼的王級惡魔。

  一丘之貉!

  第八重恆星天,路西菲爾沒有讓這些流言進一步擴大,下令禁止談論此事,不得污衊教廷的信徒,違背命令者直接去天使監獄裡反省!他明白一牽扯到惡魔的事情,天使的性格便會偏執己見,阿萊若是被擺在彌賽亞的對立面,必然會被單純崇拜聖子的天使們黑到地獄去。

  這是巴爾的問題,與阿萊無關!

  路西菲爾眼皮不眨的讓幾個嚴重誹謗的天使滾進監獄思過。

  米迦勒當然不屬於被禁止的對象,饒有興趣的翻完了智天使們上供的情報,他樂呵的說道:「殿下,這個阿萊挺不錯的啊,知道了巴爾的身份也不慌不忙的安撫信徒,教廷安靜的比天堂還快。」

  路西菲爾冷淡的說道:「教廷多少信徒,天堂多少天使?我看你需要重新學習天堂的歷史了。」

  米迦勒知道自己失言,縮了縮脖子。

  永遠不能在上司的面前提及天堂的半點不對!

  「殿下,你最近……心情不好?」米迦勒躊躇的看向金髮天使,明明路西菲爾殿下不久前度假回來,怎麼性格喜怒不定,就和那段失戀的時期差不多?

  路西菲爾聲音放緩了少許,「問題出在我身上,不關你的事情,你不用擔心。」

  「殿下——」米迦勒非但沒有不擔心,眼神里透露出強烈的幽怨,「你以前什麼事情都會和我說幾句,自從有了彌賽亞殿下,你就把我這個可憐的副官忘了嗎?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為殿下分擔一二,這是我曾經給你的誓言啊。」

  路西菲爾好笑的說道:「知道了,我從未忘記過。」

  把米迦勒順毛安慰了一把,路西菲爾說出了自己身上出現的事情。

  「是我,最近在做夢。」

  「什麼夢?」

  「在天堂的生活,我夢到了吾神、你、梅塔、別西卜、薩麥爾、貝利亞、阿斯蒙蒂斯、加百列,幾乎你們都在我的夢裡,好似和現實差不多。」

  「咦——彌賽亞呢?殿下竟然沒夢到他?」

  米迦勒擠眉弄眼,這消息要是讓彌賽亞知道,還不得生悶氣。

  路西菲爾沒有在意他的表情,沉浸在自己的思維里,悠揚的聲音如同古風琴,「我不僅沒有夢到彌賽亞,也沒有夢到凡間的教廷,好似天堂從未有過一個叫彌賽亞的聖子。我依舊是熾天使長,天國的附近,而我的身邊卻沒有了……他……」

  路西菲爾最後的尾音流露出一絲傷感。

  他比誰都清楚,沒有彌賽亞陪伴的自己是什麼樣的天使。

  驕傲的,優雅的,他站在最接近神的地位,用接近神的視角看待著天堂的天使。沒有誰能夠觸碰他,沒有誰和他的私交好到同床共寢,他沐浴著上帝賦予的榮耀,心靈卻好似與其他同伴隔離起來。

  夢裡的自己一如既往的在天堂辦公,很少下界,從來不曾在精靈族的聖地碰到過惡魔,更別說違逆上帝,生下擁有惡魔血脈的哈尼雅。他沒有任何污點,是上帝眼中完美的光耀晨星,和過去無數年沒有什麼不同之處。

  米迦勒小心翼翼的說道:「殿下,已經發生過的事情是不可能改變的,這應該不是預知夢,你是不是精神不穩,才構築了這樣一個沒有彌賽亞存在的夢境?」

  米迦勒的內心是另一種猜測:

  臥槽!這得感情破裂到什麼地步,才會大腦強制性刪除彌賽亞的痕跡?

  「……也許吧。」路西菲爾的嘴唇微張,終究是沒有說出這樣的夢不止一次。似乎從凡間開始,他在夜晚就會或多或少的夢到這些事情,起初他以為是惡魔在搞鬼,但是隨著記憶的加深,那些天堂的天使和事物是那麼真實,根本不是惡魔憑藉幻想能構築得出來。

  原來沒有彌賽亞的未來,是那麼的枯燥無味。

  路西菲爾垂下視線,輕輕的說道:「米迦勒,不要瞎猜測了,先做自己的事情。」

  「殿下要是始終不解,可以去見吾神尋求答案。」米迦勒提醒了他一句,隨後埋頭苦幹起來,目標是在別西卜下班前再次堵住對方!

  就算是梅塔特隆也阻止不了他追求別西卜的熱情!

  可惜米迦勒想的再美好,抵擋不了現實的殘酷。他在智天使長的宮殿附近蹲坑守點,由於來的太早,只好無所事事的拽著花花草草自娛自樂。沒有等多久,米迦勒的眼帘前出現了潔白的長袍,袍角的三條金紋證明著來者熾天使的身份。

  米迦勒頓時喜笑顏開的抬起頭,喊道:「別西卜!」

  下一刻,紅髮天使石化在地上。

  來的不是別西卜,而是有著一雙湖泊般翠綠色眼瞳的智天使長。

  梅塔特隆極為平靜的看著他,聲音也冷靜無比,「米迦勒,我會通知你的上司,從明天開始,你給我去天使監獄反省一個月。」

  「我……」

  「你多說一個字,就多罰一天。」

  【你狠。】

  米迦勒無聲而艱難的吐出這一個詞。

  面對智天使長的命令,他轉身憔悴的回去收拾東西,明天去天使監獄報導。

  梅塔特隆確定他離開了這邊,才折返回了宮殿。然而還沒進入主殿,梅塔特隆就看見了站在殿門口張望什麼的別西卜,淡淡的說道:「別西卜,你在看什麼?」

  別西卜訕笑的後退一步,「我看見殿下出去了,就過來透透風。」

  「透完了風,就回到座位上去。」

  梅塔特隆沒有深入這個話題,唇角泛起溫和睿智的笑意。他往自己的座位走去,白衣如雪,氣態從容。解決掉了米迦勒之後,梅塔特隆覺得整個世界都清爽了很多,沒有時時刻刻在勾搭他副官的傢伙,別西卜的心思也會安定很多。

  別西卜有些殘念。

  他沒有聽清楚梅塔特隆對米迦勒說了什麼,只能看見米迦勒乖乖轉身離開。

  即使明知道轉身離開是最佳的選擇,別西卜的心裡還是發堵。借用厚厚的公務擋住日曆,他盯著日曆上亂蹦亂跳的紅髮小天使,羽毛筆漫不經心的在指尖打轉,米迦勒不是連路西菲爾殿下的話都偶爾陽奉陰違,怎麼會懼怕梅塔特隆殿下?

  這麼一想,他更不痛快了。

  他的羽毛筆往日曆上一戳,不小心就把日曆上的紅髮小天使給扎穿了。

  小天使捂臉慘叫一聲,「啊啊啊——」

  聲音立刻暴露了日曆的所在,也讓梅塔特隆無奈的看了過來,「別西卜,你要我繳了你的日曆嗎?」

  別西卜連忙拔出羽毛筆,把日曆往抽屜里囫圇吞棗的一塞。

  隔天,米迦勒住進天使監獄的消息只有幾個天使知道,但是這件事沒有瞞過遠在木星天的路西法。擁有著加百列這個長期維繫關係的客戶,路西法不愁得不到天使監獄的情報,幾瓶助興類型的藥物送出去,加百列就果斷的出賣了薩麥爾。

  「是米迦勒出事了。」加百列把玩著小瓶子,愛不釋手,「他在智天使長的宮殿外等別西卜,不小心被梅塔特隆殿下逮住,第二天就自動來天使監獄報導了。」

  路西法沉吟了一下,「別西卜知道這件事嗎?」

  「當然……不知道,梅塔特隆殿下才不會告訴他呢。」

  加百列故意拉長了語調想要逗一逗彌賽亞,只是彌賽亞太淡定,令她失去了樂趣。拍了拍衣袖,加百列站起身,俏皮而狡猾的說道:「不管你想怎麼做,別把我出賣了就行,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路西法朝她溫柔一笑,加百列背後一涼,忍不住加快腳步的跑了。

  聖子笑得真可怕!

  在一個恰當的時間,路西法去恆星天「偶遇」了別西卜,把米迦被關入天使監獄的事情告訴了他。別西卜的表情糾結,不過面對彌賽亞的好意,他投桃報李的說道:「你還是多注意一下教廷,巴爾不可能一直待在地獄,你那個凡間的精靈朋友最好不要輕易走動。」

  路西法含笑的說道:「多謝你的提醒。」

  別西卜不自在的撇開臉,和彌賽亞擦肩而過之時,小聲的說了一句。

  「謝謝。」

  【笨蛋,你和我說什麼謝呢。】

  路西法站在恆星天的街道上,目光安靜的注視他走向傳送陣的位置,在監獄那邊,米迦勒大概會獲得一個突如其來的驚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