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事實真相

  路西法去凡間檢查兒子的記憶,本來沒有假期的路西菲爾卻並未工作。他身穿比較隆重場合下的衣袍首飾,金髮垂直到腰後,額前的劉海都被梳理到後面,眉眼銳利如開鋒的刀劍。路西菲爾在米迦勒膜拜的眼神中輕飄飄的說道:「我去一趟水晶天,公務暫時交給你。」

  說完,路西菲爾就動身去找上帝了。

  至高的御座上,神遊天外的上帝立刻被抵達水晶天的傳送陣波動驚動,金瞳眨了眨,眼前的景象就從大聖堂繁複華麗的牆壁變成了傳送陣的情況。上帝看到自己的天使面色沉靜的站在傳送陣里,猶如蒼穹的雙眸透著無法撼動的堅定。

  這樣的神色,上帝只在路西菲爾跪立在他跟前,接下天國副君的重擔時候見過。

  上一次是為了責任,那麼這一次是為了什麼可想而知。

  上帝的眼皮再次跳了跳,手指敲在創/世之書上,創/世之書翻出了有關於哈尼雅的那一頁,上面清晰的記錄著路西菲爾不知道的內容——哈尼雅,凡間教廷的小聖子,死後封為座天使。

  在路西菲爾正式來到大聖堂之前,上帝的指間變成羽毛筆,唰唰的修改內容。

  頓時「座天使」的字眼消失,變成了淡金色的「智天使」。

  上帝把創/世之書合上的下一刻,路西菲爾就抵達殿門口,速度之快,上帝都為自己剛才的作為捏了把汗。路西菲爾對著敞開的大門略驚訝,沒想到上帝今天這麼主動,然後他也不用請求覲見的走入其中,好似容納了盛世繁華的宮殿被熾天使長的身影點亮了許多。

  路西菲爾站在御座之前的位置上,還沒開口,上帝就先說話了,聲音要多高冷有多高冷:「路西,吾沒有動哈尼雅的其他記憶,只是修改了他關於身世的記憶。」

  路西菲爾一默,柔和的說道:「……吾神,我前來不是為了這件事。」

  上帝:「……」

  微妙感覺自己不打自招。

  路西菲爾上前幾步,優雅而平靜的跪下,這一次不是單膝,但比上次行的大禮少了恭敬,而多了親近。因為距離上帝很近,路西菲爾很自然的雙手墊在下頜附近,頭就靠在上帝的膝蓋上,金髮蜿蜒的落在神殿的地面,與御座旁的銀色髮絲形成鮮明對比。

  溫順得仿佛是天上的星辰落在了懷裡。

  聖光的羽翼不知何時出現,呈現弧形的半展半垂的美麗姿態,將十二翼的典雅展露得淋漓盡致。潔白無暇的羽毛在路西菲爾的背後輕顫,便是三界最尊貴的顏色。

  上帝有點無法直視路西菲爾的舉動了,「路西,你什麼意思?」

  話雖如此,他卻沒有推開路西菲爾。

  路西菲爾仰頭對他崇敬的神微笑,上帝冰冷的理智被長久以來形成的感情觸動,這樣親昵的模樣,路西菲爾從來沒有對他這麼做過。然而上帝反應過來,路西菲爾的手指已經觸探了創/世之書較硬的封面,無辜的說道:「吾神,給我看看,可以嗎?」

  上帝立刻把創/世之書從他手中抽出,「不可以。」

  路西菲爾沒有失望,眼神安靜的看著上帝,沒有掩飾過他想要查探哈尼雅的事情。

  上帝是顧慮《魔靈冊》曝光,所以不敢給路西菲爾翻到,但是僅僅看哈尼雅沒有問題。書頁翻到剛才修改過的地方,上帝把創/世之書豎起放到路西菲爾面前。

  讀者上面細細密密的神語,路西菲爾找到兒子的名字,呢喃的說道:「哈尼雅……享年一千年,壽命殆盡時可以升入天堂,成為二品智天使。」

  一千年的壽命。

  路西菲爾知道這是原本的壽命,一旦接受信仰之力,會縮短就不意外了。

  「路西,吾給予了他智天使的地位。」上帝毫不心虛的說出自己的賜予。路西菲爾的眸子浮現力量的光彩,仔細的打量著【智天使】的字跡,以他對上帝的了解,這幾個字有點不對勁啊。

  暫時沒看出問題,路西菲爾提起了另一件事,斟酌的說道:「吾神,奈寶尼爾是十二白翼,哈尼雅會不會也是十二白翼?」

  上帝知道他想要藉機讓哈尼雅成為熾天使,斷然否認:「奈寶尼爾的身上有我的賜福,又是梅塔的孩子,會成為十二白翼很正常,未來我也會給予奈寶尼爾補償,他可以成為熾天使。」

  「……那哈尼雅呢?」

  「路西,他的靈魂註定了他不可能有白翼。」

  「十二翼呢?」

  「你就非要執著於哈尼雅身上嗎?」

  「是的。」

  「在未死亡前,看不到。」

  上帝不太想說的吐出這句話,感覺很動搖自己的權威。哈尼雅的情況太特殊了,他身上的黑暗血脈里蘊含了無底深淵的味道,又有高階惡魔的吸血天賦,上帝心疼路西菲爾被黑暗玷污,對哈尼雅的厭惡感從來沒減少過,但是路西菲爾眼中的哀色讓他給了一次機會。

  「好,吾給你一個承諾,他要是有十二白翼,吾就讓他成為熾天使。」

  「……」

  路西菲爾充分認識到偏心眼的效果,這是什麼道理,梅塔的孩子就比他的孩子好!不就是一出生就有白翼嗎,血脈還是從他這裡流傳下來的!

  拿到了一個不是承諾的承諾,路西菲爾渾身低氣壓的離開了大聖堂。而大聖堂里,上帝頭疼的看著自己的創/世之書,路西菲爾在發現爭不過他之後,果斷撕了哈尼雅的那一頁。

  創/世之書翻出一張白紙,在上面寫滿了哀嚎——殿下怎麼可以這麼粗暴,好疼啊!上帝,你就給哈尼雅一個熾天使的位置吧,反正都是舉手之勞,哈尼雅的靈魂強度也達到了這個級別。況且哈尼雅的地位如果比奈寶尼爾低,路西菲爾殿下會再次發飆的啊。

  「不要,哈尼雅的靈魂太黑暗了。」

  上帝抖了抖碎紙屑,用神力一補充,創/世之書就長出新的一頁紙了。

  創/世之書見神回答了他寫的話,再次寫道:哈尼雅的信仰是真的,你總不能永遠視而不見,奈寶尼爾的身上還沒有信仰出現呢。

  上帝淡漠的說道:「那都是被彌賽亞以前忽悠出來的。」

  創/世之書:……

  尊敬的上帝,你也知道你的本性暴露出來,哈尼雅不可能真心信仰你啊。

  凡間的教廷里,路西法沒有驚動哈尼雅的潛入寢殿,用魔法讓哈尼雅睡得更香。他坐在床邊,手指放在兒子的額頭上,檢查完了之後確定記憶沒出什麼大問題。他為哈尼雅蓋好被子,而睡在哈尼雅身邊的奈寶尼爾迷迷糊糊的爬起來,「爺爺?」

  路西法摸了摸奈爾的金髮,「乖,當作沒看見我。」

  奈寶尼爾一路爬到路西法的大腿上,抱著爺爺的腰,打瞌睡的問道:「奈爾很乖,梅塔父親在天堂想我嗎?」

  「當然想,天天給你父親寄信呢。」路西法托起奈寶尼爾,把他重新塞入哈尼雅的懷裡「我給你帶了你喜歡吃的東西,你明天去問阿萊要,現在不要撒嬌,給我睡覺。」晉升到爺爺輩的路西法表示很愉快,奈寶尼爾身上香香甜甜,抱起來也是軟綿綿的,很容易給長輩帶來好心情。

  在奈寶尼爾睜著的金瞳里,路西法很認真的看了看眸中倒影,確定沒有看出他的真身。

  真是個可愛又柔軟的孩子。

  路西法從容的半夜去敲阿萊的門,愣是把阿萊從睡夢中驚醒,赤著腳給他開門,「你怎么半夜跑來了?」路西法往他的寢殿裡走去,找了個合適的角落,把從天堂捎帶來的禮物全部傾泄倒出,滿滿的禮物堆成了一個小山,足以看出奈寶尼爾在天堂受歡迎的地步。

  阿萊咂舌,「一次比一次多,奈爾才離開天堂多久啊。」

  路西法把禮物的事情交代了後,眉眼憂鬱的說道:「我心疼的是哈尼雅。」

  真正該天之驕子的是哈尼雅。

  阿萊趕緊關上殿門,反過頭就問道:「昨天是怎麼回事,哈尼雅怎麼把事情給忘了,是你們施的魔法嗎?這也太過分了吧,哈尼雅不過是想要知道身世而已!」

  路西法一字一頓的說道:「是上帝。」

  阿萊噤聲。

  「上帝不想讓哈尼雅知道身世,便刪除了哈尼雅的記憶。」路西法坐到了阿萊的床上,往後仰躺,慵懶的打了個滾,銀髮到處都是,形象要多隨意就多隨意。阿萊來不及嫌棄他弄亂他的床,抓住他的肩膀就搖起來,「別給我打馬虎眼,說清楚啊!」

  路西法在搖晃下依舊淡定自如,「你和亞爾曼兩個笨蛋,懷疑就懷疑,還把路西菲爾給抖了出來,你知道上帝這下子會多討厭哈尼雅嗎?」

  阿萊呆滯的看著他,「有多討厭?」

  路西法揮開他的手,整理著衣袍和頭髮,「恨不得他不存在。」斜睨著阿萊滿臉驚悚的表情,「哈尼雅是路西菲爾的兒子,恭喜你們,你們兩個傻乎乎的猜對了。」

  阿萊以頭搶地,「我不知道後果這麼嚴重啊!還有我下了結界,哈尼雅居然無視結界的走進來,我完全沒有感覺到!」

  路西法嗤笑的說道:「這點你冤枉了哈尼雅,是奈寶尼爾,奈寶尼爾天生有非常強的抗魔力,一般的結界對他無效,他力量外溢嚴重,相對比之下哈尼雅沒有半點力量,**封鎖了靈魂。」

  阿萊感到奇怪的問道:「既然奈寶尼爾是天使,哈尼雅是嗎?」

  路西法垂下眸,唇角勾起詭異的弧度,「是喲,百分百的天使,而且是墮落天使。」

  阿萊:「……」

  論一個墮天使如何上天堂成為熾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