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身體變小

  有了奈寶尼爾,梅塔特隆臉上的笑容比過去多出無數,金色的長髮也專門為孩子留長了一截,蓄到了膝蓋的地方,方便自己辦公的時候,奈寶尼爾在地上玩耍的時候抓頭髮玩。

  從一名身心奉獻給神的信徒,他變得更符合一個父親的身份。即使是注意力放到了公務上,梅塔特隆也會注意不讓奈寶尼爾把頭髮抓進嘴巴里吃。這個年齡的孩子最喜歡亂啃東西,幸好天堂的物品基本都很乾淨,一般不會吃壞肚子。

  哈尼雅為了這個孩子不知從凡間跑到天堂多少次,笑容燦爛到四周的生靈都痴迷無比。現在教廷里哪個信徒不知道小聖子有孩子了,孩子另一半的血脈來自天堂的梅塔特隆殿下,尊貴無比。

  又是一次,哈尼雅來到了智天使長的宮殿,蹲下身在逗地攤上爬來爬去的兒子。

  「奈爾。」

  奈寶尼爾聽到父親叫自己,含著手指的看向他。

  哈尼雅小心的去看了一眼梅塔特隆,確定他是在認真辦公,沒有看這個角落,他從凡間帶來的包裹里拿出專門製作給孩子的衣服。奈寶尼爾立刻被五顏六色給吸引走了,天堂還沒有這麼豐富的色彩。「粑粑——」他張開短短的雙手,好似藕節的圓潤手臂想要去拿東西。

  哈尼雅脫下他身上的白色衣服,給他換上用珍貴附魔材料製作的——小裙子。

  當年父親給他換過的女童裝,哈尼雅一脈相承的給奈寶尼爾換上。看見穿著漂亮裙子的「女兒」,他笑意盎然的往奈寶尼爾的臉頰上大大的親了一口,「我的奈爾真漂亮!」

  奈寶尼爾眨巴著水潤潤的眼睛,也被感染的咯咯的笑著,趴在父親的膝蓋上,手指玩著胸口的蝴蝶結。

  無憂無慮的孩子擁有世上最甜美的笑容。

  別西卜從走廊里出來時,反射性就在滿是地毯的宮殿裡找奈寶尼爾,然後——他看見了一個漂亮的小公主趴在哈尼雅身上。

  粉色的蓬蓬裙,淺色的絲帶從腰後的大蝴蝶結上垂落在地面,小公主的裙子下還能露出柔軟華貴的布鞋。往上一看,銀色小巧的王冠別在「她」的金髮上,半個露出的臉圓圓的,非常稚氣。「她」金色的杏瞳像最慵懶的貓兒,能看得出她隨了哈尼雅的一部分眉眼。

  「奈爾?」別西卜眼中泛起興趣,把公務暫時放到一邊,跑了過去看小公主。

  奈寶尼爾的說話還很含糊,容易漏字,「別卜叔叔。」

  「是別西卜。」別西卜糾正了一下他的讀音,轉而看向手上拿著舊衣服的哈尼雅,「哈尼雅,這你給他準備的?」

  哈尼雅笑道:「父親以前給我穿過,我想這會是非常好的童年樂趣。」妥妥黑歷史。

  別西卜若有所思的看著孩子。

  手掌一拍,別西卜不懷好意的說道:「我讓貝利亞過來,他肯定能陪奈寶尼爾好好玩一會兒。」不顧哈尼雅和奈寶尼爾雙雙迷茫的眼神,別西卜迅速到上司那裡請假一個小時,然後梅塔特隆的批准才剛說出口,他就衝出了宮殿,直奔貝利亞所在的地方。

  梅塔特隆揉了揉額頭,別西卜這又是怎麼了?

  被別西卜風風火火拉過來的貝利亞也是一頭霧水,「出什麼事情了?」自從同伴分居在各重天堂之後,別西卜很少會單獨去找他,貝利亞不認為對方是為了敘舊。

  貝利亞到了宮殿門口就聽到孩子軟軟的笑聲,自己也會心一笑。

  不用別西卜催,貝利亞往裡面走進步,一眼就看到了梅塔特隆、哈尼雅,以及小小身影的奈寶尼爾。貝利亞的表情瞬間就僵住了,仿佛噩夢撲面而來,女、女女女裝!他反射性就想逃跑!

  別西卜及時抓住了他,笑得別有深意,「別急著走嘛,過來陪奈寶尼爾一起玩。」

  貝利亞羞惱了,「有你這麼出賣同伴的嗎!」

  「讓你陪奈爾玩而已。」別西卜不理會他的掙扎,往梅塔特隆殿下那邊高聲喊道:「殿下,貝利亞來看奈爾了!」

  梅塔特隆溫和的望了過來,頓時定住了貝利亞的腳步,「貝利亞。」有了智天使長的呼喚,貝利亞不甘不願的走了進去,要說他在天堂最聽誰的話,肯定是路西菲爾第一,梅塔特隆第二,他在小的時候受到他們太多照拂,乃至於長大後也保留了一份對長輩級別的畏懼。

  奈寶尼爾好奇的看著這個不算很熟悉的叔叔,哈尼雅為他介紹道:「叫貝利亞叔叔。」

  奈寶尼爾甜甜的說道:「貝利亞叔叔。」

  貝利亞嘆氣的摸了摸奈寶尼爾的金色短髮,下一刻,不用別西卜威脅,他成人高的身體消失,衣袍散落在地上,在原地出現了一個比奈寶尼爾大不了一兩歲的小天使。光溜溜的身體自然不好露出來,小天使撅著嘴看向哈尼雅,手掌伸出,「給我衣服。」

  一變回孩子時期,貝利亞的心智會自動縮減,這就是他靈魂不穩定的結果。

  哈尼雅愣了愣,把手上的衣服遞給他,貝利亞不費力氣的把衣服穿上,智天使長的宮殿裡就赫然多出第二個精緻無比的「小公主」。嫌棄的看了一眼奈寶尼爾的發卡,貝利亞撲倒哈尼雅的膝蓋上,聲音好似撒嬌的說道:「我也要王冠!要比她的大!」

  哈尼雅覺得心口被一箭穿心,臉上微紅,立刻從口袋裡拿出款式不同的王冠發卡。貝利亞搶到手上,自己給自己比劃的戴了一個合適的地方。

  別西卜感慨道:「還是和以前一樣撒嬌起來就不要臉。」

  梅塔特隆無言以對。

  有了貝利亞這個難得的玩伴,奈寶尼爾突然之間就不寂寞了,一整天宮殿裡都是雞飛狗跳,兩個孩子的嬉笑聲到處都是,聽到外面路過的智天使都好奇的駐留,想要看清楚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孩子的精力實在旺盛,尤其是有天使血統的奈寶尼爾,貝利亞更不用提了,你根本不知道他到底能瘋玩多久。等到哈尼雅邁動兩條腿返回凡間的時候,都有一種精疲力盡的感覺,仿佛從戰場上回來,可見他的兒子玩起來的戰鬥力。

  到了自己的地盤,哈尼雅還不能露出疲態,用完美的神態面對迎接他回來的信徒。奈何他的腦殘粉一年比一年多,信徒們遲遲不肯離去,哈尼雅一直硬撐到走到主殿附近。

  阿萊聞訊出來幫忙,「你們先散了吧,哈尼雅需要休息了。」

  由大長老出面,那些好奇心爆棚的信徒終於不甘心的走了,目光戀戀不捨的留在小聖子身上。

  準確是臉上。

  哈尼雅的美貌只能用純淨來形容,似乎有著洗滌心靈的力量,不知道成為了多少信徒的心靈支柱。尋找不到生活目標的時候就來看小聖子,這已經成為了信徒們默契的秘密了。

  阿萊和哈尼雅走入主殿,哈尼雅立刻找到位置坐下,「啊,好累啊。」

  阿萊好笑的說道:「你不是樂此不疲嗎?」

  哈尼雅興致勃勃的說道:「你是沒有看見今天奈爾和貝利亞玩在一起的模樣,那場景把梅塔特隆都嚇住了,他們把整座智天使長的宮殿翻了個底朝天,不知道內情的天使聽見宮殿裡鬧騰的聲音,還以為梅塔特隆當初是有兩個孩子呢。」

  能和奈寶尼爾玩耍的怎麼可能是小天使,這是智天使們的共識。

  「好好好!你先樂著,注意不要忽略教廷的事情。」阿萊對他翻了個白眼,自己又去不了天堂,奈寶尼爾至今也沒有在教廷里露面。

  哈尼雅的笑容一收,忽然有些落寞。

  阿萊被他的轉變弄得措手不及,立刻道歉的說道:「是我說錯話了嗎?」

  「不是。」哈尼雅搖頭,眼中的光亮微弱而柔軟,「我幾年前在想,要是有了兒子,我就把教廷交給他,然後一心一意吸收信仰之力,未來我死後,教廷交給他,我進入天堂去和父親生活。」把自己的想法敘述出來後,哈尼雅的嘴唇微抿,接著說道:「可是看到了奈爾,我發現我的想法太自私了,他那麼幼小稚嫩,想要支撐起教廷還太早太早,為了他,我也必須堅持下去。」

  阿萊安靜的聽著哈尼雅的吐露,他知道,他養大的這個孩子會做出自己的決定。

  果然,哈尼雅在把負面心情發泄出來後,愉快的笑道:「我這個父親,一定要稱職啊!」

  阿萊的眉眼彎起,贊同的說道:「你絕對不能學第二個彌賽亞。」

  丟下幼崽,太不負責任了!

  哈尼雅為阿萊吐槽父親的行為忍俊不禁,名聲那麼好的父親,在阿萊眼中也只是個不負責任的傢伙,他是不是該為父親同情三秒?不不,父親要是知道阿萊的話,肯定會把阿萊整得死去活來。

  告別了阿萊,哈尼雅往自己的寢殿走去,腳步緩慢,心神遊移。曾經的他日日夜夜想與父親相聚,幾乎執迷入魔。而現在為了自己的孩子,他獲得了新的動力。哈尼雅相信,這份動力可以堅持到他身體崩潰、行走無力,直到眼神閉上的那一天。

  父親,您的遺憾,我會用另一種方式替你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