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小小聖子

  路西菲爾用了十年才生下哈尼雅,力量一度跌倒底谷,在凡間躲藏時的結界都微弱到不行,還被彌賽亞撞見了生下孩子後的場景。別以為這些只是尋常的事情,按照他被上帝賦予的力量和後天修煉來的力量的總和來看,他為孩子付出的力量無法想像,至少能直接泯滅掉第一層地獄!

  梅塔特隆用了第二種方法,用魔法在體內孕育後代,代價雖然會比路西菲爾小很多,但是該虛弱的時候照樣虛弱,不會有半點折扣。

  無可奈何,智天使長的職務被卸下大半,梅塔特隆每天用大部分時間去養胎,而別西卜主動承擔起了維護恆星天運轉的責任,替梅塔特隆遮掩了這件事。

  是的,遮掩。

  現在天堂僅僅是少數天使知道智天使長懷孕,絕大多數天使只是覺得智天使長行蹤莫測,不怎麼常見了。為上帝傳播信仰固然重要,維護天堂的顏面也非常重要,梅塔特隆打算在生下孩子後,對外就宣傳是彌賽亞用魔法締造了他和哈尼雅的後代。

  這樣一來,不僅是雙贏的結果,還能讓他的孩子不受異樣的眼光,光明正大的行走在天堂。

  梅塔特隆用手覆蓋自己的腹部,坐在花園裡享受下午的時光。他眸中侵染著醉人的光暈,臉上略帶蒼白,卻溫柔的對自己還沒出生的孩子說道:「不用急,吸收完力量再出生。」

  凡間那邊,哈尼雅已經是教廷唯一的掌權者,他猶如他的父親彌賽亞那般,走到了凡間的巔峰,名聲享譽世界。再孤陋寡聞的生靈都知道,凡間的大地中央,存在一座奇蹟般出現的光明教庭,那裡有著一位被神靈庇佑的小聖子,就算是惡魔也不敢去驚擾他的存在。

  而真相的背後是什麼,這些平凡渺小的生靈就無從得知了。

  在教廷的外圍地帶,駐紮的永遠不止信徒,還有不少混跡在裡面的高階惡魔。

  他們苦逼著臉的替幾位地獄的大佬守護教廷,三個惡魔大公一組的輪流接班。平日裡在第八層地獄和第七層地獄能囂張的公爵只能在教廷外躲躲藏藏。他們各自的手下幫忙遮陽打傘,端茶倒水,努力把凡間疾苦的生活改造成奢侈的享受。

  兩個惡魔大公在樹蔭下時不時的看向教廷,嘴裡互相聊著天。他們的目標是清掃那些不懷好意的低級惡魔和試圖挑釁教廷的傢伙,即使……他們每天都在質疑地獄是不是被教廷給攻陷了。

  為什麼惡魔要給光明陣營的人賣勞動力啊,摔!

  低級惡魔吐槽那些妨礙他們破壞教廷的中級惡魔,中級惡魔吐槽那些惡魔大公,而惡魔大公往上吐槽那些吃飽了撐著的王級惡魔。

  貝希摩斯是這幾年活躍在凡間最頻繁的王級惡魔,此刻站在一塊被太陽曬得發燙的岩石上趴著,如同一條失去活力的鹹魚。他會來教廷附近,絕對不是他愛慕小聖子哈尼雅,而是彌賽亞那個混蛋在不停敲詐他,為了把從龍族帶來的生命類材料教到教廷,貝希摩斯不知道跑了多少趟。

  到最後,他頭上「迷戀哈尼雅」的頭銜已經摘不掉了,九層地獄都知道有一個深淵魔龍在瘋狂追求小聖子,貝希摩斯欲哭無淚。

  戴維也專門找過他,第一次發火的說道:「父親,你不可以背叛母親!」

  貝希摩斯把回憶給埋在心底,蹭了蹭略帶粗糙的岩石。翻個身,他坐起來,用魔法對教廷發出信號,通知教廷那個越來越滑不溜秋小聖子派信徒出來接收東西。

  這次出來的還是一個用兜帽遮掩面容的信徒,仿佛和惡魔交易是一件多麼偷偷摸摸的事情。貝希摩斯唾棄他們的無恥,有本事別拿啊!拿了還唧唧歪歪的擺出「我不和你同流合污」的表情。

  出乎預料的是今天的信徒沒有直接伸出手要東西,「他」站在他面前,右手扇了扇風,發出一聲舒服的嘆息,「好不容易才出來一趟呢。」

  信徒摘下灰撲撲的兜帽,金色的長髮在夏日的太陽光下璀璨得好似金子。

  如同蒙塵的寶石拂去灰塵。

  哈尼雅不膽怯的站在貝希摩斯面前,臉上尤帶眾生平等的柔和笑容。他放下隨意的動作,姿態禮儀無可挑剔,無形中產生撲面而來的距離感和氣勢。

  他是教廷的掌權者,亦是站在凡間的第一人。

  「怎麼會是你?」

  貝希摩斯詫異的看著他,嘖嘖稱奇,一個沒有力量的凡人也敢孤身前來見他。

  長袖一振,哈尼雅毫不在意的展示他一身閃瞎眼的信仰之光,他的身上,幾乎匯聚了整個凡間的信仰,比凡人時候的彌賽亞還多三分。

  這世間被神點亮的光輝,路西菲爾奪去五分,彌賽亞奪去四分,哈尼雅如今也夠奪去一分。

  果然是彌賽亞的兒子,父子倆在炫耀信仰之光方面一個德行。貝希摩斯眼角抽搐,咒罵了一聲彌賽亞,然後無法直視哈尼雅的移開視線,額頭光滑的龍鱗折射著對面金色的光,「算了,我把東西交給你,你快點走,在外面死了可別怪我。」

  哈尼雅有多搶手,貝希摩斯也是略知一二。他嘴上會詛咒著哈尼雅出事,心中倒是不願意這個一看就心靈純潔的小聖子在凡間的地盤上出事。

  最關鍵的是彌賽亞會宰了他!

  「謝謝你,貝希摩斯。」與父親碾壓惡魔的情況不同,哈尼雅先向他道了聲謝,聲音里透著一絲笑意,「父親說,材料剛好夠用,這次結束後就不用再送了。」

  貝希摩斯的眼皮微跳,「夠用了?」

  這麼多生命類材料,別說是讓魔巫製造成千上萬的低級魔物,就算是他當年為了妻子生下戴維,也不過是用了三分之一的量。貝希摩斯狐疑的看著眉梢皆是愉快氣息的哈尼雅,「你是彌賽亞的兒子,身具神靈的血脈,該不會是……你的孩子要出生了吧?」

  哈尼雅的笑意加深,承認道:「是的,我的孩子快出生了,明年你不妨來教廷看望一下。」

  敢邀請一個惡魔去教廷,做得出這種事情的唯有小聖子哈尼雅!

  貝希摩斯也被他的魄力一驚。

  「你不怕……」

  「我怕什麼,你會傷害我,還是會傷害我的孩子?」

  哈尼雅的語調保持某個平穩的層次,聽得惡魔都如沐春風。哈尼雅看到貝希摩斯眼中的亮光後,友善的對這個幫了他很多年的惡魔說道:「他的名字已經取好了,我還沒有告訴其他人呢。」

  貝希摩斯不禁追問道:「叫什麼?」

  哈尼雅回憶著自己在書籍里翻了許多個日夜的結果,從口中吐露這個柔軟的名字:「奈寶尼爾,來自上帝的贈禮。」他的手握住衣襟下的十字架,眼中的信仰透著溫潤的光。

  貝希摩斯:「……」

  贈不贈禮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一件事,彌賽亞肯定會氣死。

  他的孫子是上帝的「贈禮」哈哈哈!

  看到深淵魔龍踉蹌的離去,似乎還扶著肚子,哈尼雅滿眼疑惑,不由思索起這個名字是不是有什麼問題。沒有啊,父親把好名字都歸納了出來,就算這個名字旁邊沒有備註,他也知道這個名字很適合光明類的生靈,而他的孩子由智天使長孕育,是名副其實的光之子。

  想不出所以然,哈尼雅戴回遮掩外表的兜帽,在教廷外面散步了一會兒就回去。

  馬上他就要當父親了。

  哈尼雅踏入教廷的後門的時候,如此開心的想道。

  天堂,第八重恆星天,守衛傳送陣的智天使稀奇的發現熾天使接二連三的出現,並且每位殿下看上去都心情很好,彼此碰到也不意外,他們有說有笑的離開了傳送陣。幾位殿下身邊都攜著一位堪稱親信的副官,仿佛今天有一個大聚會一樣。

  赫蒂的表情一絲不苟,腳步緊隨上司,精神力則在儲物空間裡檢查禮物是否有遺缺。

  薩麥爾帶她來之前沒說是什麼原因,只是說了要備上一份送給智天使長的大禮,但是看上司透露出來的意思,仿佛在等著她大吃一驚一樣。

  赫蒂表示,這世上還沒有什麼值得她必然吃驚。

  就算加百列殿下和薩麥爾殿下攪合在一起,赫蒂也不認為有什麼奇怪。

  可惜這樣淡定的想法不久就告破,赫蒂陪同薩麥爾抵達智天使長的宮殿,一眼就看見了坐在許多天使中央的智天使長大人。赫蒂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使勁的眨眼睛,確定不是幻覺後,她呆立的站在那裡。有赫蒂這樣反應的智天使很多,甚至表情更加誇張,托拜厄斯就是其中之一。

  搖晃的走到彌賽亞殿下身後,托拜厄斯顫抖的問道:「殿下,是我看錯了嗎?」

  路西法抽空望了他一眼,笑容戲謔的說道:「我親愛的副官,不要太失禮,面對這個真實的世界吧。梅塔今天要誕下孩子,所以我帶你來慶賀一下。」

  托拜厄斯眼前一黑。

  智天使長懷孕了,智天使長要生孩子了,智天使長……等等,這個孩子是誰的種啊!

  另一邊,坐著接待眾多同伴的梅塔特隆眉頭疊起,額頭溢出冷汗,停止了說話。別西卜看出了問題,連忙拋下身邊纏著他的米迦勒,跑過去說道:「殿下,是要生了嗎?」

  「別西卜,扶我到後殿去。」

  梅塔特隆握住別西卜的手,靠他的力量支撐的站起身。

  「我先告退了。」梅塔特隆歉意的看著剛來的同伴,熾天使們紛紛給予他體諒的眼神,催促他快點去後殿,不要再耽誤時間。路西法也善意的說道:「梅塔特隆,有事喊我們,我們在外面等你,大家還想在第一時間看見你的孩子呢。」

  路西菲爾配合情人的說辭,微笑的說道:「快去吧,哈尼雅馬上到了。」

  梅塔特隆抿唇一笑。

  他轉身被別西卜攙扶著往後殿走去,後背已經完全讓汗水濕透了。

  等信使拼命的跑到教廷,哈尼雅再用最快的速度感到恆星天,智天使長的宮殿裡一片安靜,八位熾天使比鄰坐著,誰也沒有聊天的心情。發現殿門推開,走進氣喘吁吁的小聖子的時候,熾天使們忍不住用刮目相看的眼神上下打量著這個年輕的男人。

  竟然能讓梅塔特隆願意懷上他的孩子。

  厲害。

  路西法打破詭異的氣氛,喚道:「哈尼雅,梅塔特隆在殿後,你到我這邊來等一會兒。」

  哈尼雅頂著不小的壓力走過去,坐到了父親身邊,眼神期盼的看向後殿的門。他知道自己現在沒資格過去,但是,這份心情不會改變,他想要看見孩子出生,想要看見梅塔特隆平安無事。

  等待的時間是焦急的,這個時候比的就是天使們的定力了。

  路西菲爾氣定神閒的喝著茶,生孩子這種事情,有過一次經驗就不會有多擔心了。

  夜晚過去,破曉的黎明到來。

  在天堂,有一個特殊的孩子出現了,他在上帝的目光下誕生,睜不開眼皮,蜷縮著四肢,發出生命中的第一聲啼哭。孕育他的是智天使長梅塔特隆,提供另一半血脈的是教廷的小聖子哈尼雅,倘若他的體內沒有流傳那份潛伏的黑暗,上帝或許會開心。

  事到如今——

  上帝的金瞳闔上,只當作沒有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