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江河摟著老登肩膀的那隻手,又晃了晃,還拍了拍許國忠的肩,然後煽情上癮止不住了。
跟著又說:「爸,你知道嗎?其實我心裡一直特心疼老媽!」
這話一出口,許江河突然發現自己也遭不住了,演著演著就觸動難掩,聲音也哽咽了幾分。
他頓了頓,抬頭,咬牙皺眉,深吸了一口氣後,說:「老媽這輩子跟了你,也就這幾年才日子好點,小時候,你在外打工,老媽領著我還要下地幹活,她沒辦法,就用背帶把我背在身上,將心比心,我……」
許江河說著說著,突然停了。
因為,許國忠哭了!
這個一米八幾一百八十多斤的老登,撐著膝蓋低著頭,哭的一抽一抽的!
許江河人愣住,本來自己情緒也快到位,眼下一看老登哭了,那他就樂了,低頭看著,心裡那叫一個爽啊哈哈!
行了行了,差不多了,已經盤哭了,再盤下去怕是要把老登的腦子給盤壞了。
許江河不說話,拍著老登的背。
這溫情一拍,許國忠更繃不住了,哭腔說「兒子,老,老爸我……」
「爸,什麼都別說了!」許江河趕緊堵住。
這時候絕對不能讓老登說話,更不能讓他口頭懺悔或者保證啥的,那沒用,是本能之下自我緩解,所以必須要把這股情緒堵死在他心裡。
因為一開口,說出多少就只是認了多少,但不讓他開口,那就得全認!
緊跟著,許江河又說:「過去的事不提了!以後,爸,咱一家人好好的,你跟老媽在家別讓我擔心,我呢,該奮鬥奮鬥,嘴上講是靠自己,但說破天不還是你兒子你的種兒?」
「兒子,你媽說的對,你懂事了,是爸以前太糊塗了!爸也不多說,以後爸聽你的,璇璇的事兒爸也不強求了,就像你徐叔的態度一樣,你們事兒你們自己決定,看緣分!」
許國忠此時的情緒崩潰的一塌糊塗,一股腦的說出這些後,他還是本能的討好了一句:「你看行不?兒子?」
「行!咱一家人好好的,以後兒子給你爭氣!」許江河心滿意足,還不忘餵老登吃了一口大餅。
「對對對,一家人好好的!」許國忠連聲應著,大概是愧疚感壓心,便又控制不住的說:「兒子,老爸還是要跟你說一聲對不……」
「別別別,不提了不提了!」許江河立馬打住。
開玩笑,讓你說了對不起,那老子……啊不對,是兒子,兒子不得賠上一句沒關係?能讓你就這麼沒關係了?
許江河收回手,然後掏出兩根煙,遞了一根過去,故作板臉:「爸,緩緩情緒!不過回去以後要少抽點,酒也是,喝個開心就行,回回喝多了就壞事,還總讓老媽跟我不放心!」
好嘛,這話一出,老登本來情緒都恢復差不多了,這下又低頭抹眼淚了。
許江河不管他,煙遞過去,然後自己給自己點上,吧唧一口,往公園長椅後背上一靠,一口煙氣吐出,那叫一個神清氣爽!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有人製造問題,有人逃避問題,高手解決問題,大神走到哪兒,哪兒就沒有問題。
話是玩笑話,但有一說一,一個男人最頂級的魅力,就是解決問題的能力。
這次來,許國忠說要看徐沐璇,許江河沒意見,讓他主動打招呼,沒意見,吃完飯讓許江河送,第一反應也是沒意見……其實就是一種低消耗的處理方式,先不製造問題,讓子彈飛一會兒,最後才一把摟的解決問題。
一根煙沒抽完,許江河的手機響了。
他拿出一看,很意外,但想想又不意外,因為是徐叔打來的。
許江河沒著急接,而是喊了一聲許國忠:「爸,徐叔給我打電話了。」
「啊?那,那你趕緊接啊!」許國忠抬頭下意識說,許江河這才看見他一雙老眼都濕紅了,不過旋即,許國忠又補了一句:「你別說我在!」
許江河笑,點點頭,然後嗯了接聽鍵:「喂,徐叔,吃了嗎?」
「還沒呢,在廠里,剛開完一個會兒。」電話那頭的徐叔聲音溫和,跟著說:「你爸爸媽媽現在金陵了吧?」
「嗯嗯,昨天就來了,中午徐沐璇還過來一起吃個飯呢!」許江河連連應聲。
「這我知道,你羅姨讓她過去的,怎麼樣?沒鬧脾氣吧?」那頭徐叔笑問。
許江河兀自心裡觸動,突然想起他前世年輕那會兒有段時間,很不成熟,也沒出息,然後冒出個念頭,幻想著徐叔要是我爸,徐沐璇要是老登的女兒,那該多好啊!
「沒有沒有,她今天挺好的。」許江河說,確實還挺好的。
「那就好,你爸媽呢?」
……
許江河跟徐叔聊了有一會兒,就當著許國忠的面兒,雖然沒開免提,但大致內容許國忠都能聽出個七七八八來。
前面話家常,後面關心許江河搞聚團網的事兒,關於創業這事兒許江河一直跟徐叔保持溝通,雖然徐叔未必能給出技術性的建議,但關鍵性質問題上還是能把把關的,最重要的,這也是人情紐帶。
「現在模式細節都探討的差不多了,下一步就開始著手做網站,徐叔,不是跟你吹,我那兩個合伙人還是很強的!」許江河笑著說。
「我相信。但也不要太心急,步子穩一點,有什麼困難就跟我說。」那頭徐叔說。
「嗯嗯,放心吧,時候不早了,你都還沒吃晚飯呢,身體才是最重要的,徐叔!」許江河說。
「果然是越來越會講話了,行,那我掛了,這兩天就好好陪陪你爸媽,代我跟他們說一聲。」徐叔語氣欣慰囑咐著。
這兩年徐叔壓力比較大,因為車廠在轉型,計劃試點乘用車製造。
掛了電話後,許江河回頭看向許國忠,老登已經悶聲抽了好幾根煙了,老臉上不見淚跡,但眼窩還是紅的。
許國忠看著許江河,臉色有些雜然,問:「你現在創業那什麼團網,都跟你徐叔說了?」
「嗯,我畢竟年輕嘛,需要徐叔替我把把關。」許江河點頭。
「那怎麼也不跟我說說……」許國忠低頭,話沒說完,自己又點了根煙。
許江河眯眼,替他接上,說:「跟你說你也不懂啊!」
「你……也是,多給你徐叔打打電話是對的。」老登被盤哭之後,眼下又被補一刀,脾氣是徹底沒有了,那喪氣垂頭的樣子甚至還有點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