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並非不合理，包廂洗手間是單衛，有人占著那就得出來去公區洗手間了。
「哦，在那邊。」許江河指了指沈萱的身後。
「是嗎？」沈萱陣腳還是有些亂。
但很快，她又拿出小老師的姿態，哼聲說著：「酒醒了記得多喝點水，會舒服一點，你中午太實誠了，誰找你你都喝，還喝那麼多！」
「知道啦，我下次注意。」許江河憨笑。
「我下次注意~」沈萱故意學許江河說話，以示不信。
然後她朝著公區洗手間走去。
許江河看著她的背影，有些想笑，傻子都能看出來沈萱是奔著自己包廂來的，還找洗手間呢？
可兀自間，許江河心生觸動，有些愣神。
他還記得中午吃飯時，酒多了，沈萱端來一杯蜂蜜檸檬水時的那個口吻，然後剛才也是。
那哪是小老師，那活脫脫的小媳婦兒。
哎呀，怎麼弄啊？
許江河感覺兩人現在的關係有點像重生前那樣的微妙。
可問題是，沈博士是真拿刀的啊，而且這姑娘思維比許江河還要清醒獨立的。
畢業聚餐結束，似乎就意味著一種告別，意味著許江河這一批人徹底告別高中生涯，要去迎接新的人生階段了。
許江河感觸良多。
前世也有畢業聚餐，當時郭銘一手組織風頭無二，徐沐璇沒來，那會兒許江河還比較質樸，郭銘點他名，他又不會拒絕。
不過也沒什麼爛事，就是全程邊緣化，給老班敬酒時站著如嘍囉。
這一次許江河高光，韋家豪也高光。
老班說出那句「你們都會有光明的未來」時，語氣神色都帶著一抹雜然，這跟前世很不一樣。
大抵是韋家豪開著六七十萬的霸道接他。
大抵是徐沐璇家裡隨便搬兩箱酒便是01年的茅台，本人還完全沒概念。
又大抵是許江河用一百天逆襲，同時還順手創個業，在這個09 年就夠上了百萬利潤規模。
做老師的，尤其是帶班主任的，對人生發展際遇是最有感觸的，話里總是鼓勵，但心裡多少帶著些許悲觀，因為眼看著一批又一批意氣風發的崽子們被現實社會分流。
許江河在ktv待了一會兒，還是覺得沒趣。
男生這邊的包廂煙氣繚繞，倒數三人組在一直在吼著口水情歌，不是鄭源就是歡子，聽著許江河頭皮發麻。
以前不覺得，現在重生回來，許江河才發現這個年代的情歌主題全他媽是舔狗自我感動啊。
什麼感動天感動地怎麼就是感動不了你……
要麼愛你愛的心好累你讓我疲憊……
再麼就是有沒有人曾告訴你我很愛你……
還有什麼我愛上了你等於愛上了錯……
然後韋家豪這逼一下午吼的撕心裂肺，整的跟大情種一樣。
女生那邊要好一些，沈萱唱了一首許江河沒聽過的歌，叫《一千零一個願望》，很好聽，歌詞也很動人。
「明天就像是盒子裡的巧克力糖」
「什麼滋味，充滿想像」
「失望是偶爾撥不通的電話號碼」
「多試幾次，總會回答」
「心裡有好多的夢想」
「未來正要開始閃閃發亮」
……
青春散場，各回各家。
晚飯桌上，許國忠情緒很低落，從下班回來就悶聲不吭的。
挨到飯吃一半的時候，老登終於憋不住了，碗筷一放，盯著許江河，問：
「你志願填好了？」
「那不廢話，不填好我去學校幹嘛？」
「什麼口氣你！」
「有問題嗎？不是廢話嗎？」
「你！」
老登被懟的沒脾氣。
好在吳秀梅及時緩和氣氛，說：
「行了行了，吃個飯你父子倆也能掐起來，國忠你也是的，兒子還能在家待多久啊？」
「我……」
許國忠突然沒話說。
不過跟著，他語氣緩和了一些，又問了一句：
「填的金陵南大？」
「嗯。」
「唉……」
許國忠一口氣嘆深長。
吳秀梅趕緊問道：
「怎麼了？南大也是好學校啊，你還不高興啊？」
「不是這個，今天我給平章打電話了，問璇璇志願填的怎麼樣，平章說頭兩個志願是京城和滬上。」
「那不挺好嗎？」
「好啥好，算了算了，不說了，吃飯。」
許國忠擺手嘆氣。
也確實沒啥可說的，那天飯桌上，徐沐璇都表態說不會報金陵的高校。
許江河吃著飯，倒也不意外，家裡條件好的肯定往一線跑的，以後大概率就定居下來。
吃完飯，許江河搶著幫老媽刷碗。
等回到自己房間，發現手機上有好幾個未接電話，都是陳鈺瑤打來的。
正想著要不要回撥過去，電話又響了，還是她。
「餵？」許江河接通。
「米西米西，請問是許醬嗎？」聽聲音就能腦補出對方在搖頭晃腦。
「你打錯了，掛了。」許江河道。
「等一下等一下，許江河，是我啊，我，陳鈺瑤，聲音你都聽不出來嗎？」那頭憨憨著急。
「你這又是哪一出？好端端的怎麼八嘎起來了？」許江河忍不住想樂。
「最近在看日劇嘻嘻……」那頭嘻嘻道。
不是，看就看唄，嘻嘻個啥勁兒？
「說吧，什麼事兒？」許江河問。
「你今天填志願了對吧？填哪兒了？」
「滬上復大。」
「啊？」
「啊什麼？」
「許江河你騙我，你不是說你要去金陵的嗎？我都填南藝了，我我……」
那頭聽聲音都要急哭了。
哎，不禁逗。
「我沒騙你。」許江河說。
「怎麼沒有，你不是說你要去金陵南大的嗎，我都填南藝了，我我……」
嗯？？
許江河腦子一懵，這話是不是剛剛聽過？
「好了好了，跟你開玩笑的，是金陵南大，行了吧。」許江河打住道。
「嘻嘻，我就知道你不會騙我。」那頭好的真快，又嘻嘻了。
「你怎麼知道的？」
「啊？怎麼知道的……我我……我就是知道！」
果然，被問懵了，整不會了。
陳鈺瑤那句我就是知道，許江河腦子立馬冒出她跺腳的樣子，這算什麼？知行合一？
「許江河，你明天來店裡不？」那頭嘿嘿問著，語氣中都能聽出期待，果然是情緒主導。
「明天不一定。」許江河說。
「你怎麼都不來店裡啊？」
「沒事我過來幹嘛？」
「啊？對嗷……」
看，又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