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庭問她：「FIR集團聽說過嗎？」
蘇婉稍微猶豫了下後搖頭，「沒有。」
其實是聽過的，只不過是十多年後的蘇婉聽說的。
未來這家集團在很多城市建了商場，連鎖酒店，食品，化妝品，近乎是包含了老闆姓們衣食住行。
但這輩子這家集團在國內還處於無名狀態，她一個小地方出來的姑娘，不知道才是正常的吧？
沈懷庭挑了挑眉：「你對股市那麼了解，居然不知道FIR集團？」
這個老狐狸，相處這麼久居然還沒打消他對她的疑心。
蘇婉梗著脖子，理直氣壯的道：「國內的股市上又沒有它家的名字！」
沈懷庭笑了下，娓娓道來，「FIR是一家中外合資的企業，之前總部在國外，今年國內剛剛打開了股市市場，所以還沒來得及在國內上市。」
「現在他們跟我一樣，看中了元豐食品加工廠的前景。當然，我是為了賺錢，他們則是為了上市做準備。」
「我跟你說的裴煜，是負責FIR集團這次的收購負責人，同時，他也是FIR董事長的兒子。聽說也是剛成年，是個准大學生。」
富家少爺下基層磨鍊啊？感覺不太好弄。
蘇婉思忖道：「古有雲，知彼知己才能百戰不殆。所以，」她眼睛亮亮的，「你有沒有什麼途徑，把這個人打聽的更詳細些？」
沈懷庭遺憾的搖著頭：「裴家一直在國外生活，完全是沒有打過交道，不知道是什麼路子，你就投石問路，慢慢摸索吧。」
「承蒙你看得起。」蘇婉抱拳道，「我爭取不負所托！」
沈懷庭被她逼上梁山的樣子逗笑了，屈指彈了下她胸口的文件。
「等下回去你把這東西好好看看。明天早上八點，我助理去接你，帶你去元豐食品加工廠。」
「嗯，好。」說著，蘇婉現在就翻開了文件。
「對了。」
他說了這麼句就沒了話音，蘇婉不解的抬起頭，只見沈懷庭正嫌棄的拿眼睛掃視著她身上的花棉襖。
「你沒有夏天的衣服嗎？明天穿的正常點，最好是再化點妝，顯得成熟些。」
「知道了。」蘇婉沒解釋是因為火車鋪子太硬了，她把棉襖鋪在下面又總往下滑，索性就穿身上了。
……
到了新家，蘇婉收拾出了一間屋子後去買了晚飯，順道的在電話亭里給趙燕來打了電話，說她已經到地方了。
趙燕來很開心的道，「行，我們五號就過去了，你這幾天把家裡里外外打掃一遍！別弄得一片狼藉，我們過去都沒法住。」
「……」
趙燕來真是除了會使喚她外，什麼都不會。
蘇婉掛了電話，把她話當耳旁風的回了家。
路上暗暗想，什麼時候她也能買得起一套房子就好了！
……
第二天早上。
蘇婉用蘇娟的化妝品描了眉毛，又塗了口紅，然後把頭髮散開。
照著鏡子看自信美麗的自己，蘇婉很是滿意的拿著文件出了家門。
這是她第一次去談生意，路上她不免緊張的一直在搓手心裡的汗。
「到了。」
前面的司機提醒了句，蘇婉回過神，看著車窗外工廠大門旁邊的牆上掛著「元豐食品加工廠」幾個字的牌匾，喉嚨滾動，咕嚕的吞咽了口口水，深呼吸，整理著了下衣服和儀容，推開車門下車。
走進院子，入目的一排排整齊的產房安靜的異常，來往間也不見有人。
蘇婉問助理，「我們今天來是有提前跟著工廠里的人打好招呼的吧？」
助理對這樣的冷落對待，也有點摸不清狀態的說：「是啊，我們和他們約了上午九點。一般都會提前來等候，不知道他們今天是怎麼回事……」
蘇婉抬腕看了下時間，剛好九點整。
她說：「先在等五分鐘吧。」
助理：「嗯。」
七月份的日頭不小，頂著強烈的太陽光線站了不一會兒，蘇婉鼻翼就出汗了。
她把文件擋在腦門前，掐算著五分鐘一點點流逝過去，身邊助理突然說了句，「來了。」
蘇婉放下手，眯著眼睛看向遠處，兩個穿著淺藍色工作服，戴著白色頭套的年輕男人，步伐急促的走到蘇婉面前。
而後其中一個劍眉星目的男人弓身先是握住了助理的手說：「對不住對不住。」
隨後又握住蘇婉的手，「不好意思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們洪總家裡臨時出了急事，讓我來接待你們，我不小心記錯了時間，讓你們久等了。」
蘇婉笑著道：「沒關係，我們也是剛到。我叫蘇婉，不知道您怎麼稱呼？」
「蔣雲漢。」男人伸手示意了下，「蘇總，這邊請，我帶你們先參觀一下我們的廠房環境。」
蘇婉：「麻煩了。」
「不麻煩，我的本職工作。」男人雙手插著兜，脊背往下彎曲，有些諂媚的對著蘇婉道，「蘇總，聽說你們這次要把我們廠房收購了開展新的一條流水線啊？」
「是的。」
「那就好那就好。」
男人很慶幸的拍著胸脯。
蘇婉偏頭看著人。
男人的臉部輪廓很硬朗，面如冠玉，瞧著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如此惹人的臉，卻因為身上的市儈氣息，而變得有些小家子氣。
「你在這裡工作多久了？」
「五年了。現在混了個小主管當。」男人嘿嘿一笑，不太好意思的道，「我是今年年初才升職，哪裡想到小半年過去，我們這就要換老闆了。搞的大家人心惶惶……」
上輩子蘇婉在褲子廠也是，本來她在褲子廠是能升個主管的，結果褲子廠老闆換人了，換了人之後，就提攜了別人，她以前的努力全部白搭。
蘇婉不由的跟蔣雲漢共情了，拍著他肩膀，安慰道：「別擔心，我們會珍惜人才的。」
「有蘇總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回頭我也告訴大傢伙安心，蘇總你是不知道…」
男人突然疑神疑鬼的回頭看了眼，確定沒有人，才湊頭在蘇婉耳邊小聲嘀咕，「昨天還有個老闆過來要收購我們的廠子，答應了我們洪總這個數。」
他用手比劃了個三，「我們洪總差點直接拍板。蘇總，你們的兩百萬，不能再加點了嗎？我是真希望你們能收購我們的場子，那個老闆，說要取消我們海產品加工這條線，這不是鬧呢！」
蘇婉眉心一突，三百萬？FIR集團瘋了？
這個廠子兩百萬都是高價了，要是對方真財大氣粗的拿錢生砸，他們這邊可就完了……
「你沒聽錯吧？」
「關乎我下崗的事，我哪能馬虎，聽的真真的呢！」
「……」
蘇婉心事重重的跟著蔣雲漢參觀了他們整個工廠後，也沒見洪總回來，想來不是家裡有急事，是心思已經偏向FIR集團那邊了，但是又跟他們約了，不好當面推脫，才讓這麼個沒有實權的小主管打發她。
「蘇總，這都中午了，我帶你去我們食堂吃個飯吧，我們食堂的大盤雞香得嘞！」
「你們洪總下午還回來嗎？」
男人雙手插在上衣口袋，眼神清澈，「洪總沒說，我不知道啊，要不蘇總，你不有洪總電話，你給洪總打個電話問問？」
蘇婉看了眼助理，助理在蘇婉耳邊道，「剛才了，關機。」
蘇婉心裡有一團火在燒著，讓她心焦難耐。
第一天事情就變得如此棘手，她得去跟沈懷庭摸個底，如果FIR非要跟他們打價格戰，他們是拼還是不怕拼？
「蘇總？」
「蔣主管，謝謝你啊，我下午有事，先走了。」
男人追著挽留，「蘇總，吃個午飯再走唄？我們食堂離這裡沒幾步路……」看著蘇婉去意已決，他揮著手，聲音洪亮，「蘇總慢走！歡迎下次再來！」
「噗——」
身後的人捂著嘴噴笑出來。
男人扯掉頭上的帽子，一瞬間，身板直溜了，身上的諂媚變成了戾氣，「笑屁？」
「裴煜，誰碰到你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真正的蔣雲漢精準吐槽，「壞的沒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