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燕來先是一愣，旋即舉起手，高聲回應：「在！在這裡！」
幾名警察的目光鎖定她，趙燕來快步過去，滿臉冤情地抓住其中一名警察的手。
「警察同志，我好好的家就這樣塌了，要不是命大，我們全家老小都要折在裡面了！」
警察：「？」
趙燕來假惺惺地做了個擦眼淚的動作，「像我家這種情況，你們都有什麼津貼補助啊？」
警察：「……」
這是哪兒跟哪兒呀？
警察把手從趙燕來手中抽出來，亮出警官證，說，「你是蘇偉的母親吧？」
上面的「刑警」兩字，讓趙燕來激動的心慢慢冷卻。
她眼帶防備地往後退了兩步，「你們…找我兒子什麼事情？」
「你兒子前些日子在滑冰場毆打了一個男生，之後你們家拒絕跟男生家裡私下和解，沒錯吧？」
趙燕來聽得眉頭緊皺，「什麼毆打，是那個男生先動的手，我兒子他也挨打了，你瞧瞧那臉上的傷……到現在都還沒有好！」
警察順著趙燕來的視線，把目光落在了蘇偉的臉上。
確實是有淡淡的青紫沒有完全退。
不過並不耽誤他們正常辦案。
警察回頭道，「把人帶回警局。」
幾個隊員異口同聲說了是，然後朝著蘇偉走去。
蘇偉嚇得魂飛魄散，到處亂竄，「媽，媽媽！」
他的手讓人一把抓住，啪嗒——銀色的手銬銬在了他的腕上。
蘇偉眼珠子微凸，兩股戰戰，被嚇得直接地靜音了。
「警察同志！」趙燕來和蘇建成同時過去，擋在了蘇偉身前求情。
蘇建成額頭冒汗，急得口齒不清，「警察同志，你有話好好說，別抓我兒子，那個男生，他是什麼情況，人死……死了嗎？」
「有驚無險，不過男生家長做了傷情鑑定，對方還請了律師，現在依法，要對你兒子進行判決，你們要是對處理結果不滿，可以去法院起訴。」
這個年代，法律還沒有完全的普及到普通的老百姓身上，蘇建成一頭霧水，完全聽不懂警察在說些什麼。
趙燕來更是，她壓根不聽警察的話，把蘇偉緊緊摟抱在懷中，哭啼著不肯撒手。
這是她的命，要出了點什麼事，相當於是挖她的心殺她！
趙燕來嚴重地妨礙了公務，幾名警察沒有客氣，架著趙燕來的胳膊，把她強行和蘇偉分開。
「小偉！」
蘇偉讓一左一右的警察扯著胳膊強行帶走，他掙脫不開，只能回頭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呼喊著，「媽，我不想坐牢，媽！我害怕，救我，快救救我！」
趙燕來眼神失焦，箭步衝上去，「你們放開我兒子，我不許你們帶走他，小偉——」
蘇建成攔腰把她帶回來，趙燕來掙扎無果，眼見著蘇偉被警察帶出了院子，她眼淚決堤，屈膝身體無力地向下滑。
趙燕來肩膀抖動，哭得一抽一抽地埋頭在地上。
最後哽咽到上不來氣，她躺在地上，難受到雙手交替地捶著心臟。
「啊啊我的小偉！小偉！」
這一幕對蘇婉來說不陌生。
因為上輩子蘇偉出事，趙燕來也是這副天塌了，活不下去的樣子。
可她出事，趙燕來沒有擔心，只有算計。
蘇婉認為，這個世界上的所有親密關係都是需要雙向維護，才能持久地延續下去。
友情愛情要雙向奔赴，親情也要。
趙燕來對她的態度是什麼樣的，蘇婉會同樣的態度回應。
所以她沒有像是蘇鴻蘇娟似的，過去安慰趙燕來，而是轉身去倒了兩杯茶水回來給徐父徐母敬了茶，改口：「徐爺爺，徐奶奶。」
徐母拉住她的手，低聲道：「以後家裡待得不開心，就來奶奶這邊住。」
蘇婉笑著笑著，眼裡閃爍起了淚花。
……
傍晚，救援隊的人過來，把家被淹得厲害的住戶全都安排到了街里的賓館裡面住。
之後恆源地產的負責人過來表示家裡受災嚴重的，可以提前去搖房號。
除了趙燕來外，所有人都開心地跳腳，感激著恆源地產的體恤。
趙燕本沒參與旁邊的熱鬧，她抹著眼淚問蘇建成，「咋辦啊？咱家小偉不會被判刑吧？兒子年紀這么小，坐牢出來，後半輩子可全毀了。」
蘇建成愁眉苦臉地抽了好幾口煙，說：「咱倆去給那男生的父母道歉吧，求他們私下和解。」
趙燕來也沒氣焰，只要能兒子能好，讓她做什麼都行。
她看向大兒子，問，「蘇鴻，那個男生家在哪你知道不？」
蘇鴻若有所思地搖頭。
趙燕來心情焦灼地拍著手，「這可咋辦，我也不知道那男生住哪個醫院……哎，那個男生姓什麼叫什麼來著？」
蘇建成：「你問我啊？我哪裡知道，這事當時不是你自己出的面，要說你也是，當時你態度好點，不就沒這事了嗎？」
趙燕來上手給了蘇建成一杵子，嘴唇子直哆嗦的道，「你跟我整什麼馬後炮，我哪裡知道事情有這麼嚴重，家裡什麼事你不管，我管好了得不到你誇，管不好了就埋怨我上了是吧！那以後家裡你做主，什麼事都別找我了！」
「哎，瞧你，我也沒說啥，你怎麼還急眼了。」
「你——」趙燕來鼻頭髮酸，舞著拳頭用力捶了蘇建成兩下，「你個狗揍的，兒子都蹲局子了，你還有心思跟我計較有的沒的，快想主意啊！」
蘇建成靈光一現道，「有了！」
「什麼？」
「你想啊，咱家老大上次進局子，不就是你弟媳婦兒找娘家關係弄出來的，再找一次不就行了！」
「對對對！」趙燕來豁然開朗地道，「算你聰明了一回。」
說著，趙燕來去了賓館前台，要了電話，給趙毅撥了過去。
「喂，哪位？」
聽到王華美的聲音，趙燕來臉上布滿了笑，聲音帶著討好地道：「華美啊，是我，你大姐。上次你來，大姐沒招待好你，你生大姐的氣了不？大姐給你道歉，你近日有空沒，來我這邊坐坐？」
王華美是個聰明的，一聽趙燕來這腔調，就知道多半要求她點什麼。不過是求什麼呢？
「姐，都是一家人，沒有那隔夜的仇，你有什麼事是我能幫上的，直說吧。」
「呵呵呵，要不說我弟弟對你死心塌地，華美你這性格誰能不喜歡啊。」趙燕來先一頓夸，然後舔舔唇，說了目的，「是這樣的華美，小偉他跟人打架，對方請律師給小偉告了，小偉現在被抓起來了，好像還要判刑坐牢，都不讓我們去探望。」
「你娘家不是派出所有人，你看你把小偉給弄出來呢？我這邊花點錢沒關係。」
王華美怔了怔，「這麼嚴重？小偉給對方打什麼樣？」
趙燕來支支吾吾地說：「就腦袋開了個口子，有驚無險。」
王華美嚴肅道：「姐，不是我不幫你，是沒法幫。警察那邊不會冤枉無辜的人，小偉要是全責，只能依法處理，要不就是你們找對方家屬和解。」
趙燕來不樂意了，「華美，你不能區別對待啊，蘇婉是你親外甥女，蘇偉還是你親外甥呢，將來小偉有出息，一定不會忘記你這個小舅媽的恩情。」
不提蘇婉的事還好，一提王華美就動了肝火，「婉婉和小偉這兩件事都是打人，但性質卻不一樣。婉婉是為了幫妹妹，見義勇為，正當防衛。小偉他那是在外面打架鬥毆。」
「再說，你說婉婉和小偉都一樣，那婉婉出事我可沒見你這麼著急。這件事我幫不了，掛了。」
「王華美！」
「嘟嘟嘟……」
「生不出蛋的母雞，給點臉還蹬鼻子了，回頭我讓我弟休了她！」
趙燕來罵罵咧咧地把話筒摔座機上。
回頭看蘇建成，「沒整了，還是得找那個男生的家長。」轉頭看向蘇鴻，「那個男生總去滑冰場嗎？那滑冰場應該有不少人都認識他吧？」
蘇鴻默了幾秒，深思熟慮後才開口道：「大姐她跟那個男生相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