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娥被批鬥的這天，姜楠是聽說了，但沒有去看。
她對這種熱鬧沒興趣，再說了，今天是她，說不定過些日子就是自己了。
在沒改革開放前，大家都是要小心翼翼行事的。
今天診所的人不多，很多人都去看批鬥會了。
姜楠正盯著忍冬學習認字，江旻秋就和江老爺子進了診所里。
一看到他們，姜楠臉上的笑都收斂了。
「你們又來幹什麼？」她放下手中的筆，臉上的嫌棄沒有絲毫的掩飾。
江老爺子走進來，找了個椅子坐下來，看著姜楠說：「周洵的離魂症，你們找到對策了嗎？」
姜楠扯了扯唇：「喲，還關心起他來了？」
江家向來看不起瘸腿的周洵，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還勞煩江老首長親自上門慰問。
「小楠，爺爺問你話，是為了你好。」江旻秋在一旁，很不贊同她一般，蹙著眉頭提醒。
姜楠不耐煩地對著天翻了個白眼：「這種場面話咱就別說了行嗎？到底來幹啥的，直接說，大家都很忙的。」
江老爺子渾濁的眼眸裡帶著冷鋒：「姜楠，周洵一直都在騙你，他根本沒有找到當初給我治離魂症的醫生，你被他瞞這麼久，居然沒有絲毫的察覺？」
「所以？」姜楠心中在意，可面上還是嘴硬。
就算周洵騙了她，可她也不會當著外人的面，真跟他生氣。
夫妻間，他們可以關著窗子說亮話。
「小楠，爸的話你要聽，你在周家勢單力薄，你能力又不俗，他們想怎麼誆騙你，就怎麼誆騙，你不要一味相信周洵的話。他連自己治病這種事情都不跟你說，你哪裡知道他安的什麼心？」江旻秋一副十分關心她的樣子。
忍冬默默抱起桌子上的字典，趁著他們談話不注意自己，悄悄溜走。
江老爺子指著自己的頭道：「離魂症不是那麼好治療的，治不好就會發展成這裡徹底出問題。他怕不是治不好，怕你有二心才不跟你說的。」
姜楠生氣地一拍桌子，隨即指著門道：「你們說完了能不能出去！當著我的面說我男人的不好，我看腦子有問題的是你們！你們江家說了不認我，跟我斷絕關係，能不能說到做到？！」
周母從樓上下來，看到江老爺子和江旻秋，拿著掃把就要趕人：「你們又欺負我媳婦兒幹什麼？你們是沒事兒幹了嗎，整天上我們的小診所打秋風一樣，趕走幾次又來！」
他們貪圖姜楠現在的成就，可不就是黏著她不放？
江老爺子也不多說，他站起來，語重心長地再次對姜楠說：「等周洵回來，你可以問問他，我可沒騙你。你的父母是做了不少的錯事，但也是你不聽話導致的。他們大從內心還是希望你好的，我也是。」
姜楠聽到他這話差點沒吐。
「如果我不是科研院的人，杜夫人舉報我的小診所，今天被批鬥的，是我、還有我的男人，以及他的親娘。你們江家幹的事情，我都知道，我不跟你們計較不是我懦弱，而是覺得你們根本不配讓我浪費精力。」
江旻秋當即生氣道：「你咋能這麼污衊自己的親媽呢？媽根本沒舉報你，是小姨借著她的名義舉報你的。還有以前養你的胡海霞一家，都在舉報你，你就是不知道做人，才惹得大家都眼紅你。」
「她除了生我之外，有啥資格當我媽？上次是她叫我和周洵滾的，還親自大肆宣揚說我們沒關係，現在又舔著臉來認親，到底誰不會做人啊？」姜楠煩不勝煩。
周母揮著掃把：「走走走！晦氣！」
江老爺子趕緊後退：「周洵的病，如果你們想要他好起來，就來我們江家，我會把那人親自叫到家裡等你們過來。」
他說完，就帶著江旻秋離開。
周母有些不明所以，她問姜楠：「小洵每天出門，不就是為了治病嗎？」
姜楠一下子坐下來。
周洵騙她，其實上次他們就說了，但是她沒在意。
連小婭在的時候也說他怪，還懷疑他是不是在外面偷人了……可是她都因為相信周洵沒在意。
上次發病就覺得他的脈搏很奇怪。
他是不是亂吃藥了？
江旻秋和江老爺子走了沒多久，周洵就匆匆忙忙回來了，後面還跟著忍冬。
忍冬一進來，就咦了一聲：「小楠姐，他們走了？」
姜楠點點頭，她目光直直看著周洵一會兒，隨後什麼都沒說就上樓了。
周母湊近周洵：「江老爺子說你沒找到他說的醫生，你趕緊上去哄哄你媳婦兒。你這孩子，咋還要瞞著自己的枕邊人呢？」
周洵趕緊跟著上了樓。
姜楠坐在窗邊的椅子上，看著窗外發呆。
「媳婦兒。」周洵輕聲喊道，一向穩健的他，現在都很心虛。
「你要是不想好就一直瞞著我。」姜楠扭頭看著他，心平氣和的：「反正你自己主意大，我說什麼都沒用了，你也不信我對不對？」
她對周洵是有點束手無策了。
給他看，他不肯，他自己到底找了什麼醫生，她也不清楚。
可從他脈搏正常來看，他應該是找了野路子。
治病這麼大的事兒，他找的野路子，他也真是膽大包天。
「我沒不信你，我就是沒找到人，怕你擔心，怕你開診所為我分心，我才不說的。」周洵的掌心都被汗濕了。
姜楠紅著眼睛看他：「洵哥，咱們都相處這麼久了，你還是完全沒辦法信任我嗎？你這病拖久了對你沒好處。我是你枕邊人，總比你在外面找的人好吧？」
「我錯了媳婦兒……」周洵走到她的身邊，捏著她的手道歉。
「你找的到底是什麼醫生？你跟我說，我跟他見一面，我就原諒你，不然我不會原諒你的！」姜楠不確定，那個人到底是好的還是壞的，總要見一面才放心。
「他可能不太願意見人，我讓你看，讓你治，可以嗎？」周洵很擔心姜楠真的跟他吵，吵起來他也控制不了情緒，到時候病又發作。
他最近在忙著玉石生意，不能在這個時候掉鏈子。
姜楠甩開他的手，翻身背對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