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楠「騰」一下從凳子上站了起來，二話不說轉身要混入離開的人流。
「你站住。」一直用眼角觀察姜楠的杜月娥喊住了她。
姜楠指指自己的鼻尖：「你是在喊我？」
杜月娥越發覺得姜楠除了會點紙上功夫，別的簡直就是一無是處。
杜月娥的眼尾向上微挑，露出了個忍耐的表情：「這附近除了你還有誰嗎？」
姜楠再一次從杜月娥身上感受到了那股不喜的情緒，這讓她越發莫名其妙了。
「杜女士，你是不是老花了啊？」姜楠指指周圍的人群，「他們這麼大的人，一個一個的，你是看不見嗎？」
這是江文博第一次感受到姜楠懟人的功力，不由讓他對姜楠的「無禮」印象更為深刻了幾分。
江文博陰著臉：「簡直沒有教養。」
姜楠無所謂地聳聳肩：「我讀書少，不懂你們城裡人的規矩。杜女士，你要是真這麼看不慣我，那咱們也別互相為難，你那個項目組我就不加入了吧。」
杜月娥眼一瞪：「你這是在威脅我？」
姜楠理理袖口：「隨你們怎麼想，反正杜女士的項目從來就不缺參與人，更何況是我這種初出茅廬的半路醫生。」
此前，姜楠確實因為離魂症的緣故想要跟杜月娥搞好關係，以方便問明其中的情況。
然而姜楠不是個沒脾氣的人，對方都涉及到人身攻擊了，她也不可能繼續忍氣吞聲下去。
周洵的意思也是一樣的。
昨夜，姜楠在與周洵聊天時，隨意抱怨了幾句以杜月娥為首的「上等人」，沒想到周洵就直接告訴她，讓她不要勉強，不想參加就拒絕了去。
「咋能說是勉強呢。」姜楠一本正經道，「我這是心甘情願，為了套她那邊的消息，受點委屈怕什麼。」
周洵的眉毛擰成了一個「川」字：「姜楠，我在京市也有幾個能用得上手的弟兄，查點事情倒是不難的，現在我們都知道是杜月娥那邊的線索，給我點時間，我肯定能解決——犯不著你委曲求全。」
周洵的最後一句話說得很是小聲。
「真的？」姜楠眼睛一亮，如果周洵就可以解決，她是當真不想鳥杜月娥。
周洵笑了：「你得相信我的能力啊。」
周洵說了一大通的目的就是為了告訴姜楠：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姜楠潛意識裡記住了這句話。
這不，如今正好就遇上了。
杜月娥哪裡受過這樣的氣，當即就要爆發，江旻秋趕在母親失態之前先一步走到了姜楠面前。
「你好呀，姜楠同學，」江旻秋落落大方，她的眼睛不大，但是卻清澈真誠，「我叫江旻秋，之前就是這裡畢業的，你要是不嫌棄的話，還可以喊我一聲師姐。」
姜楠對她的印象確實不錯，便不吝嗇地給出了笑臉：「師姐你好，我叫姜楠，剛才的講座很不錯。」
姜楠沒有像其他人那樣使勁誇讚江旻秋，而是站在自己的標準上給出了一個中肯的評價。
江文博覺得這是姜楠對江旻秋的侮辱，更甚者，是在把他江文博的臉皮扔地上踩。
他重重地哼了一聲：「姜楠，你說旻秋的講座僅僅只是不錯？」
「不止，」姜楠歪了下腦袋，在江文博稍稍變好看的臉色中語氣一轉，「我不是還加了一個很字嘛。」
江文博嘴邊的肌肉不受控地跳動了兩下。
「姜楠師妹，你跟我到這邊來，」江旻秋拉著姜楠的手往另一邊走，聲音壓得低低的，「你別介意啊，我爸媽被人追捧慣了，傲氣。」
江旻秋表情很生動，她毫不在意個人形象地做著誇張的鬼臉。
姜楠挺喜歡她的性子，抿唇笑了笑：「看出來了，不過，都這樣了，師姐你都沒受影響，你厲害的。」
這話說的，一邊是對江旻秋的誇讚，一邊又是對江家夫婦的嘲諷。
聽著好像是無心的，再一琢磨就會發覺言語中的不敬。
江旻秋暗暗把姜楠在她心中的位置又抬高了一點。
「師妹，」江旻秋苦笑道，「他們除了驕傲自大些，其他方面都很不錯的……如果我爸媽哪裡說的不對，我這個做女兒的，先代他們跟你說聲對不住了。」
如果江旻秋此時在姜楠面前把江文博和杜月娥貶得一文不值，那姜楠還要重新評估一番這個人。
現在的這般反應卻是恰到好處。
姜楠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不用跟我道歉，反正我也沒放在心上，要是處得不愉快，不參與就行了。」
「這……」江旻秋好像很有些為難。
「好啦，也不是什麼大事兒，我就不過去跟杜女士說了，」姜楠朝著人群後面的朱麗麗揮揮胳膊，又朝江旻秋點點頭，「我先走啦，回見。」
江旻秋笑出了一口白牙：「回見。」
朱麗麗早就注意到了姜楠跟江旻秋一家子的互動，等她走到近前來，一把挽住了她的胳膊，好奇地問道：「姜楠，你怎麼跟江師姐一家混一塊兒去了？」
姜楠點點她的額頭：「就你愛八卦——我純屬無妄之災，你還要笑我。」
「還無妄之災呢，多少人羨慕你可以加入杜夫人的團隊喲，她組的局，從來不缺研發經費。」
姜楠聽著好友的嘀咕，心道：我要是告訴她我已經拒絕了杜月娥，不知道麗麗會怎麼樣。
「欸，姜楠，」朱麗麗神秘兮兮道，「你被說，你跟江家夫妻待一塊兒，真的很像一家人，比江旻秋像多了，你們不會是——」
那個啥了吧。
「別亂想啊，」姜楠囧了一下，抬手揪了一把朱麗麗的胳膊肉，「沒有的事。」
雖然姜楠這時候否認的毫不猶豫，但心裡卻是在忍不住地犯嘀咕。
周洵拎著兩斤新鮮豬肉推開宿舍門，一眼就看見了拿著個小圓鏡左邊照照、右邊看看的姜楠。
「這是幹嘛？」周洵把豬肉和大蔥往方桌上一擱，「臭美吶？」
姜楠已經從鏡子裡看見了進門的周洵：「去去去，我這是在研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