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見鬼的娃娃親

  余正氣朝不知好歹的姜楠頭上扔眼刀:「姜楠同志,這事情很好笑嗎?」

  「不好笑嗎?」姜楠反問道,「余大隊長,你也三十好幾快四十歲的人了,怎麼別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啊?」

  余正氣被一個小丫頭拐著彎罵了,面子掛不住:「姜楠,嚴肅點!這是審查,不是跟你開玩笑!」

  「審查?」周洵冷笑,「你以什麼身份來審查我?」

  余正氣還是有些慫周洵,若不是背後那人給他畫了極大的餅,他也沒想過要跟周洵對著幹。

  如今不管余正氣有沒有後悔,他已經走出了第一步,那就收不回腳了。

  「周洵同志,我是代表組織來審查你的伯父周偉利用職權貪腐欺占一案,你有義務配合我們。」

  「周偉貪腐欺占關我周洵什麼事?」

  余正氣擺臉色:「周偉已經交代了,姜家這事情就是你慫恿的。」

  「周偉說的就是實話?」姜楠懟他,「我這個當事人就在這裡呢,怎麼不問問我?」

  胡海霞已經領教過姜楠的嘴巴,估摸著余正氣不是對手,趕忙接過話:「我作證,姜楠這丫頭被周洵迷惑住了,連我跟她爸都完全不放在眼裡,她的話不算數!」

  「算不算數由不得你來定。」姜楠上輩子也到過頂峰的位置,國家領導人她都同席吃過飯,像這樣的小場面壓根沒放在眼裡。

  而像余正氣這般的跳樑小丑,姜楠只要想,氣勢上就能碾壓對方。

  余正氣被姜楠不容置喙的視線釘在原地,恍惚間,後背都浮上了一層白毛汗。

  ——不過是個黃毛丫頭,有什麼好怕的。

  余正氣使勁甩甩頭,將那莫名其妙的畏縮感甩走:「姜楠,這裡還輪不到你說話。」

  「那大隊長你說說,你覺得誰輪得到說話?我爸媽?許家?不會是連周洵都沒資格吧?別人說胳膊肘往外拐,你余隊長簡直是捨己為人啊。」

  姜楠話里話外都在暗指余正氣立場不公正,在場的老鄉們眼睛不瞎,不由都想起一件事來——

  前段時間秦民強進了監獄,照理說像余正氣這樣的牆頭草,肯定會跟秦家劃清界限。

  然而余正氣仍舊三天兩頭往秦家跑,他老婆還到處埋汰周家人。

  這些細節無不透露出余正氣與周家並不是一條道上的。

  再看今天余正氣的姿態,還真有點處處針對周家的意思。

  「大隊長,我多說一句啊。」

  這年頭最提倡有話就說,有問題集體解決,有人看不過去,站出來說話了。

  「我婆娘有個姐在楊花村,我聽說了,姜楠她爸媽偏心得緊,根本不可能真心實意為姜楠考慮,姜楠的話不作數,他們的話也不作數。」

  有人開了頭,自然就不缺接話的人:「姜家過來看東家的時候我去湊熱鬧了,姜楠她爸媽那歡天喜地的,好像恨不得當天就把女兒嫁過來,現在回頭說是被逼迫的,我反正不信。」

  「嘿,倒是姜家上過好幾次周家的門,哪次不是提著擔子走的?」

  多虧了平日姜家父母的手長貪婪,周家鄉的鄉民們多多少少也聽說過他們的事,有人這麼一提,附和聲就漸漸大了。

  余正氣見場面有些失控,自己也慌了神。

  「大家靜一靜,」周家鄉的公安特派員見勢道,「這個案子確實還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我們不能草率了,我看這樣,咱們也別說把周家人一起喊過來問話什麼的,就跟先前一樣,慢慢查慢慢問,怎麼樣?」

  這相當於是把台階遞到余正氣腳下,他再不順著下來就顯得蠢了。

  「於公安說得對,那我們就還是按照一開始的方案,循序漸進啊。」

  余正氣這會兒已經認識到自己還是操之過急了些,這不姜楠一挑撥,鄉親們就逆反了。

  楊花村的公安特派員朝四周擺手:「大家都散了,別擠在這兒,該幹嘛幹嘛去!」

  鄉親們看熱鬧看得意猶未盡,無奈這一次公安員態度強硬,將人趕出屋子以後,甚至還把門也給關上了。

  現在的臨時審訊室里就留下了當事人,倒是顯得空曠了不少。

  「咳咳,」余正氣清清嗓,「胡海霞,還有趙麗娟,你們兩位同志再把事情始末說一遍,免得周洵沒聽懂。」

  胡海霞和趙麗娟兩人對視一眼,你一言我一語地就顛倒黑白控訴了一番。

  事情跟李瑞講的沒什麼出入,姜家先去告發周偉利用職權強逼他們嫁女兒,許家又緊跟著去說姜楠原本與許文輝都定下娃娃親了,迫於大隊長,不得不做了縮頭烏龜。

  然後又恰逢有人寫匿名信,指出周偉家床底下藏了贓物。

  楊花村副隊長連趕著套上紅袖套去查,當真翻出了一個箱子,裡頭就有落馬市長的東西。

  這箱東西成了直接拿下周偉的證據,周家鄉村公所這邊又異常配合,三兩下就把人扣了過來。

  其中過程周洵並不趕興趣,他的關注點卻在某個細節上——

  「姜楠,你跟許文輝結了娃娃親?」

  「我不知道啊。」別說周洵,姜楠自己都是懵逼的,「我可從來沒聽說過這回事。」

  「當然是真的!」胡海霞從斜挎著的雷鋒包里掏出一根木頭,「看見吧,這是緣木,上面還綁著你們的名字!」

  鋸下緣木的樹枝,捆上紅繩,寫上名字,確實是這一帶傳下來的定童親的習俗。

  許母,也就是趙麗娟,頂著她的腫包,怨憤地看一眼姜楠:「我當初和你爸媽喝了定親酒,還送了一罈子鹽和一罐米酒,你跟文輝就在一邊玩耍,不記得了?」

  經趙麗娟這樣一提醒,一段久遠到幾乎模糊的畫面慢慢浮現出來。

  簡陋的桌椅,破口的瓷碗,幾個大人在說什麼「定下來日後好照應」的話。

  穿著姜桃舊衣的小姜楠懵懵懂懂站在角落,旁邊還有個記不得臉孔的男娃娃。

  有個人走過來把他們兩隻手交疊放在一起,嘟噥了什麼話……

  一隻胳膊伸過來,打斷了姜楠的回憶。

  「姜楠,」許文輝專注地看著她,「那時候我給了你一顆糖,你還記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