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五短身材,四方面,眉毛粗黑,長相很一般。
「打擾各位了,」那人一路趕來似乎還挺急,乾咽了幾把唾沫,話音才穩了下來,「勞煩問一下,各位是不是洪爺那邊的?」
李天牢牢擋在那人前邊,不讓他靠近周洵:「同志,我們不認識吧?」
「欸,相逢是緣嘛,我們有緣分的哩,」男人笑得一臉討好,「我今天去車站接老婆孩子丈母娘,正好遇見你們,我們到這兒來吃飯,你們也在這兒,這不就是緣分嘛。」
男人一邊說著,一邊還擔心李天不信,扭頭朝後面喊:「月蘭,你帶大寶出來見見人,指不定你們還是同一車廂的嘞。」
月蘭躲在拐角另一邊不敢出來。
男人等了會兒沒見著人,邊告了聲叨擾,邊迅速轉過去抓人。
「你說你平日作威作福的,關鍵時刻躲什麼躲!」
月蘭繼續掙扎:「我……我不過去……」
「走!」男人虎著臉,嚇得月蘭一個瑟縮。
在男人說出「大寶」這個名字的時候,姜楠就已經有了一種莫名的預感。
等見到那被男人半推半拽拖出來的人,姜楠忍不住笑了出來:「哈哈,還真認識。」
男人聽到姜楠這句話,喜上眉梢:「啊!我就說咱有緣吧。」
「確實是孽緣,」周洵看了看那個壓根不敢與他視線相對的女人,「你之前不是說要我等著嘛,這是追著我過來了?」
男人已經察覺了氣氛的不對,死命瞪一眼月蘭,轉過來賠笑:「這裡面估計有什麼誤會……」
「還真沒有,」姜楠笑道,「她說要我跪下來扇自己,要不然就叫她男人教訓我們,我說,你不會就是她男人吧?」
「你真這麼講了?」男人難以置信地瞪著月蘭。
李天記得月蘭,在車站的時候還莫名其妙地抓著他說了些古里古怪的話。
敢情是認錯人了!
李天差不多猜出了前因後果,當即眼冒怒火:「你們膽子還真不小,一邊得罪洪爺的貴客,一邊說與洪爺有緣,就是不知道洪爺要不要認這個緣。」
李天帶來的人個個高大威猛,斂下臉來就跟一尊尊黑面門神似的。
男人知道今天這場近乎是別想套了,不但沒討得好處,再待下去說不準還得討一頓打。
當即一邊說著「打擾了」一邊拖了月蘭落荒而逃。
姜楠輕輕鬆鬆看了一齣好戲,不由好奇地問周洵:「洵哥,洪爺是誰啊?」
「不該你問的別問。」周洵一臉冷漠。
「行,」姜楠趁沒人看見,伸手掐了一把周洵的後頸,「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周洵的太陽穴在跳動,額間一根青筋也浮現出來。
那滿臉的隱忍叫李天嚇了一跳:「周少你這是哪兒不舒服嗎?」
「沒事,」姜楠隨口道,「李哥,我剛才進來的時候看到門口擺了幾個挺有特色的藤編小人,我問問能不能買一個。」
「買啥啊,我直接要來就行。」李天道,「小姜你喜歡啊?」
「不是我,」姜楠輕輕指指閉著眼睛忍耐的周洵,「他受傷以後就跟個小孩似的,時不時就會情緒失控,那個娃娃小人可以安撫。」
「啊?」李天驚得嘴巴都閉不上了,「周少……」
「沒錯,」姜楠一臉嚴肅,輕輕道,「就跟小姑娘需要娃娃陪睡覺一個道理。」
「我、我這就去、就去拿來。」李天結巴,「我、我保證不告訴別人。」
說罷,李天眼見著周洵的眉頭皺得更緊,似乎已經在磨牙了,慌忙衝出去要娃娃了。
李天一走,姜楠憋著笑跑到遠離周洵的角落。
周洵睜開一線眼睛,殺氣仿若有形。
姜楠直接扭頭,當作沒看見。
不一會兒,李天回來了,他的手裡拿著個扁扁的藤匾,裡面擺了許多藤編娃娃。
娃娃做得很精緻,還穿著各種不一樣的衣服。
「我不知道周少喜歡哪個,」李天將一匾娃娃送到周洵面前,「周少,你挑一個。」
姜楠緊緊盯著,害怕周洵一個暴怒將藤匾扣李天臉上去。
沒想,周洵竟平靜地睜開眼,慢慢在藤匾中挑選一番,用兩根指頭夾出了其中一個。
「就這個吧,」周洵拿著娃娃在姜楠面前晃了晃,「你看,短髮,小臉,笑得欠打,和你長得很像。」
「哈哈哈,」李天以為這是小夫妻的調情方式,笑得很歡,「我還是第一次看周少開玩笑呢,你們感情真好。」
說話間,姜楠期待已經的松茸雞端了上來,她的注意力立即就被噴香的雞湯吸引了,暫時就忘了來自周洵的威脅。
「洵哥,你嘗嘗這個,」姜楠給周洵舀了滿滿一碗雞湯,「小心燙。」
「謝謝。」周洵的左手搭在桌子上,手心緊緊抓著方才挑選的藤編娃娃,右手拿湯勺舀湯喝。
「噠啦。」
輕輕一聲,藤編娃娃的腦袋掉在了餐桌上。
姜楠:「呃……」
李天見狀立馬站起來:「我再去要。」
「不用了。」周洵笑道,「我已經調整過來了。」
說著,他將小娃娃的腦袋撿了起來:「唉,小姜楠啊,委屈你了。」
又將那頭身分離的小娃娃腦袋歸腦袋,身體歸身體,一起裝進了口袋裡。
「吃飯啊,看著我做什麼,」周洵伸手溫柔地摸姜楠的頭,「不是說很好喝嗎?」
姜楠感受著頭頂的撫摸,的眼前不斷滾過那小娃娃掉下來的腦袋,嘴巴里的雞湯都變得不香了。
周洵深感扳回一城,嘴角都帶上了如沐春風的笑:「李天同志,我想吃完飯以後直接去見一見洪爺。」
「這……」李天臉上浮起一些不自然,「你們坐了這麼久的車,旅途勞累,先去休息的地方好好睡一覺,別的事情反正也不急……」
鐺,周洵放下湯勺:「李天同志,我們明人不說暗話,我這次過來是做事的,如果洪爺有什麼不方便,直說就行。」
「不不不,」李天忙擺手,「您是洪爺的救命恩人,洪爺最是知恩圖報……只是他現在遇到了難事兒,暫時抽不出身。」
周洵皺眉:「什麼難事?方便透露一下麼?說不定我能幫上忙。」
李天猶豫了片刻,沉聲道:「不是洪爺,是洪爺的兒子——他中邪了。」